韶光明媚,新晴時分,輕煙淡薄,曉風(fēng)和煦。
林白衣?lián)u著鞭兒,騎在一只瘦骨嶙峋的角馬獸上,一人一獸緩緩在山澗的小路中行著,雖是一身獸皮破衣,但是林白衣卻格外自得其樂。
林白衣此刻心情好地很,整整四個月的苦修,終于出了沖靈山脈了。
“終于是離開了這個該死的山脈,咱們老百姓啊,真啊,真高興!”林白衣哼著前一世里的小調(diào),展示著自己完全不著調(diào)的五音。
“喲?有人聲!”突聽前方不遠處傳來怒喝之聲,林白衣雙腿一夾角馬獸,令其快行幾步,欲瞧清究竟。
“你二人可知我們兄弟三人是誰?”
小路正中,三名身材魁梧,持刀莽漢攔住了一名青衣男子與一名紫衣小僮的去路,“俺們是凌巧山好漢!這凌巧山好漢的大名你們可曾知曉?只是這幾日盤纏緊張,想借二位的使使!”
“這凌巧山好漢我是知道的。可是這凌巧山不是距離此地尚有百里之遙么?”聲音細柔,正是紫衣小僮問道。
“你……”為首莽漢臉色一窘,大聲喊道:“你把銀幣交出來就是,哪來這么多費話!”
青衣男子面無表情,似乎眼前這一幕并不是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沒有絲毫興趣向攔路的三名莽漢瞧上一眼,但是有些顫抖的雙手卻出賣了他,表明他只是強壯淡定而已。
“噔噔噔噔!”隨著一聲聲角馬獸踢踏山石的聲音傳來,為首莽漢把頭向后轉(zhuǎn)去,臉色有些不虞,此時其余眾人也聽到了漸漸臨近的獸蹄聲,瞧到了林白衣一人一獸快步馳來。
“有趣……有趣,貌似是山大王打劫的場景吶!”林白衣早已經(jīng)瞧清了是怎生一回事,已經(jīng)四個月沒有見到過人類的他突然起了惡作劇的念頭。
“這幾個攔路的山大王也不過就是后天境四重天的武者,那兩個少年郎最多后天境三重天,都是很弱的渣渣??!”林白衣微瞇著眼眸打量了一下思忖道。
“不過,似乎扮豬吃老虎,應(yīng)該是一種很暢快的事情吧?否則的話,不論是古今,還是中外的故事中,這個狗血情節(jié)都是最為令人津津樂道的,不是么?”林白衣嘴角露出一絲頗為詭異的笑容,但是很快卻又隱去。
“我就來逗逗你幫家伙吧!”林白衣打定了主意,計上心來。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這是怎怎怎……么了?”林白衣在獸上遠遠便大聲問道,但是結(jié)結(jié)巴巴卻沒有半分應(yīng)有的氣勢。
為首莽漢在沒有看清林白衣之前還有幾分顧慮,但是看到略顯稚嫩的林白衣之后,稍許松了口氣,不過獨自一人進入這沖靈山脈的又豈是尋常之輩?所以還是存了幾分小心的心思。
于是為首莽漢冷著臉大聲喝道:“凌巧山好漢辦事,閑雜人等走開!”
剩下兩名莽漢還在奇怪為什么自己的老大會放過眼前的這個小子,但是也沒有質(zhì)疑老大,而是在一旁同樣大聲喝道:“凌巧山好漢辦事,閑雜人等走開!”
林白衣趕緊勒緊韁止獸,在場的五個人眼中似乎其胸中那股書生意氣猛然間揚起。
只見林白衣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朗聲喝道:“你們這是打……打劫!看看這天……天地間,竟……竟然有如此匪匪匪……類?”
“哈哈,是個小結(jié)巴!”
方才喊話的那名為首莽漢意識到眼前的林白衣似乎真的只是一名文弱的書呆子,頓時放下心來,雖然不明白為什么這個文弱書生會獨自進入到?jīng)_靈山,還在猜測興許是一個采藥的藥童——畢竟在徐耀洲內(nèi),到?jīng)_靈山采藥的少年藥童可并不罕見。而林白衣胯下的角馬獸也被為首的莽漢認為是其宗門或者長輩馴服后交給他的。
此時聽到林白衣那還未脫稚氣的聲音,為首莽漢不禁冷笑,“那便把你的銀幣也留下來吧?!闭f著旁邊的一名莽漢大步奔上前去。
林白衣見莽漢那過來拉扯自己小胳膊的那堪比沙鍋大小的拳頭,臉色表現(xiàn)得頗為緊張,早已沒有了剛才喊話時的那份氣勢。
慌張中,林白衣右手鞭子高高揚起,手舞足蹈地向莽漢臉上抽去,不料突然間坐下角馬獸受驚,獸失前踢,加之林白衣用力過猛,猛地被獸甩下鞍去,正巧直直地向前來莽漢砸去。
莽漢只見一個黑影從獸上滾落,躲閃不及,只覺左腦被重重砸了一下,便眼前一花,昏了過去。
“哎?”林白衣起身揉揉摔得生疼的右臀,看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莽漢大聲詫異疑惑道,卻似乎沒有瞧見此時又一名莽漢早已惱羞成怒的持刀沖了上來。
“???救命啊!”
林白衣回頭一看明晃晃的大刀,本就所剩無幾的勇氣此刻早就丟了個干干凈凈,情急中只是一個勁向后躲去。
尋常人等看到強敵當(dāng)面,躲避攻擊再做他想,這個想法自然是好的,但往往事違人愿,林白衣倒退途中右腳被地上第一個沖過來的莽漢身體一拌,猛地向后重重跌去。
莽漢看到林白衣小臉蒼白,正在暗自得意,卻沒有留意摔倒過程中林白衣右腳輕微的上揚。
“砰!”
莽漢頓時發(fā)出一聲無比滲人的慘號,卻是林白衣為了保持身體平衡時上揚的右腳正巧重重踢中了襲來莽漢的命根處。
“蛋疼”的莽漢關(guān)鍵部位受到重重一擊,右手長刀也甩脫手而去,卻將一旁林白衣的那匹角馬獸嚇了一跳。
受驚老獸微轉(zhuǎn)獸臀,后踢一蹬將這莽漢踹了個“狗吃屎”。莽漢半天也沒有爬起來,原來也是昏了過去。
“二弟,三弟!”為首莽漢一瞧這形勢不妙,揣摩著古道前有被自己劫道的二人,后有奇怪的林白衣和那匹同樣奇怪的老獸,也不管昏過去兩位弟兄,竟然突地跳進小路旁邊的樹林中發(fā)力狂奔。
跑了幾步,莽漢發(fā)現(xiàn)三人竟是沒有來追自己,似是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身來大聲喊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小心莫讓我赤須龍再見到你們?nèi)齻€!小心你們的腦袋!”
說完顯然是怕這番話激怒林白衣三人,諢號赤須龍的莽漢更加發(fā)力快步逃命去也!
青衣男子與紫衣小僮面面相覷,半晌無話。
青衣男子看到不遠處的林白衣拍掉身上的塵土,然后驚奇道:“賊人跑……跑哪……哪里去了?”
“呃?”青衣男子與紫衣小僮只有又一次面面相覷。
在青衣男子與紫衣小僮兩人看來,絲毫不懂武藝,打斗中沒有運轉(zhuǎn)半分星力的林白衣只是運氣極好地趕走了強人,實力上比之自己二人均是遠遠不如,只是憑借著逆天的運氣和一腔的傻氣。
然而,不管怎么樣,自己兩人似乎是被眼前這個古怪的家伙救了一回,于是青衣男子主動走近后,先是抱拳一禮,然后向林白衣介紹起自己二人。
林白衣很快便得知眼前兩人原來是正兒八經(jīng)的采藥藥童,但是卻不是尋常藥房的藥童,而是徐耀洲內(nèi)三流門派清虛庵的外門弟子。其中青衣男子名叫楚華,而另一個紫衣小僮則叫做秋皓。
這一次兩人來到?jīng)_靈山脈的外圍是為了找尋一株上好的靈藥作為下周的清虛庵長老周立袏的生日賀禮,以求可以拜入清虛庵內(nèi)門。
林白衣此時才看清名為秋皓的紫衣小僮模樣,紫衣小僮與林白衣年齡相近,明眸皓齒,雪膚櫻唇,姿容清麗絕倫,一笑起來更如云開雨霽,陽光明媚,剪水雙瞳,俏皮鼻梁,雙眸清澈無邪,盡是靈動之感,仿佛一個冰雪般純真的孩子。
“這等模樣若說不是女孩子,那么也未免把我想得太傻了吧?當(dāng)我眼瞎么?我又不是腦殘古代電視劇連女扮男裝都分不清的蠢貨。”林白衣心中狠狠吐槽道,不過此刻他并不介意楚華對他的隱瞞,因為他更郁悶自己竟然徑直翻過了沖靈山脈,從慶鄞州來到了同為漢楚帝國西北區(qū)的徐耀洲,這完全是南轅北轍的路線。
“唉,我要怎么回去呢?”林白衣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荷包后暗自嘆氣道,然而下一刻眼角看見楚華師兄妹二人,林白衣又眉眼一抬,有了主意。
“這不就是上天賜予我的兩只‘肥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