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袁……袁楓,我……我好冷啊……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躺在地上的郝慧江,如同剛從冰窖里出來一樣,才剛一落地,身上便驟然籠罩了一層如蠶繭般的白霜軀殼。
肉眼可見的,他的肩膀處裸露在外的皮肉變成漆黑之色,猶如有烈火在炙烤,發(fā)出滋啦滋啦,不斷扭曲,不斷撕扯的形狀。
“慧江師兄,你……你別急,我想想辦法,你不會死的……”
如此情形,簡直令袁楓猝不及防!
他哪里能想到這毒蟲竟這般狡猾聰明,看追不到人,竟還會使出舍命一擊!
聽到郝慧江慘叫他就意識到不妙,這才剛一回頭,就看見對方肩上的傷勢就以一種極為飛快的速度惡化!
怎么辦?
怎么辦?
郝慧江的慘叫令他頭皮發(fā)麻,他心煩意亂的撓撓頭發(fā),拼命想從自己往日足智多謀的腦袋里想出一個應(yīng)急辦法來!
貝爺?shù)囊巴馍嫒沼浽v過,在野外求生時,若是被毒蛇一類的有毒生物咬了,第一時間就要用小刀割開皮膚放掉毒血,必要時把受傷部位盡快切除。
可他特么受傷的是肩膀啊,我總不能把他膀子卸了吧?
更何況我對醫(yī)藥知識一竅不通,萬一這一刀下去,反而令他感染得更厲害,那豈不是適得其反了么!
可如果不這樣做,又要怎么做才能救他,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p> 此時的毒蟲大軍,在見到袁楓二人已成功抵達(dá)天籟閣門口后,縱使再暴躁不愿,但當(dāng)奔襲到石磚下方那道刺目的分界線后,卻也終是不得不停下腳步。
顯然這里是它們無法逾越的禁區(qū),令它們感到忌憚和畏懼。
無數(shù)雙黑色米粒大小的眼睛,盯著躺在過道走廊的袁楓二人虎視眈眈,憤怒的刨地聲,連成一片的口器嗡鳴嗤嗤聲,此起彼伏,繞梁不絕。
被毒蟲想攆兔子一樣狼狽追著,毫無還手之力的憤怒,著急救人的躁動,都叫袁楓喪失了往日的理智。
直至冷汗從鼻尖滴落在衣領(lǐng)上,為激起雞皮疙瘩的皮膚帶來一陣涼意,抬頭看向那緊閉的門扇,他這才如夢初醒,噌的一下站起身來!
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
既然此地藏有功法,那必定有守閣之人!
想到這,他連忙張開嘴巴大聲呼救!
“有人嗎?這里有人被毒蛛咬了,救命啊,快救命啊……”
一連喊了數(shù)聲,都沒人理會。
情急之下,他只好伸出雙手握成拳狀,重重向著門扇砸去!
砰砰砰!
嗵嗵嗵!
像是密集的鼓點(diǎn),又如連環(huán)的驚雷!
只可惜,無論他怎么努力,那兩扇緊閉的大門,都好像被焊死了一樣,堅固得宛若磐石,從中連一點(diǎn)聲音都傳不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郝慧江臉若白紙,渾身抽搐,嘴唇泛青,明顯是離大限之時不遠(yuǎn)了。
就在袁楓即將萬念俱灰,要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一把將其從地上攔腰抱在懷里,用自己體溫去溫暖他,然后拿出刀具破開皮肉做最后一波挽救時。
緊閉多時的門扇,忽然吱呀一聲打開了!
滄桑得幾可令人嗅到泥土氣息的味道撲面而來,帶著詭異的空間波紋泛起,奇異的靈氣旋渦如潮水一般涌出。
一道身形佝僂,看上去宛若風(fēng)燭殘年的銀發(fā)老嫗,拄著泛起青銅質(zhì)感的仙鶴拐杖,徐徐向二人走來。
明明是羸弱,近乎于晃悠的體型,但卻偏偏走起路來異常輕靈,如貍貓一般悄無聲息。
若非袁楓與這扇門面對面,只怕這人來到他身后,他都察覺不到。
人還未到。
聲卻先至。
“小子,方才,就是你在閣外大呼小叫的?”
見有人來,而且是從閣中走出,袁楓如快要溺死的落水者見到有浮木在湍流中出現(xiàn),直接驚喜的大喊出來!
“老婆婆!快救救我?guī)熜郑 ?p> 可令他失望的是,這一聲求救之音發(fā)出,落在銀發(fā)老嫗耳朵里,卻是連漣漪都沒能激起。
只見老嫗眼皮只是微微抬起瞟了一眼,將傷者僵直受凍的情形收歸眼底,聲線不喜不悲。
“老身為何要救他?”
“婆婆,他與我同為八音門弟子,今日到此,是陪我來天籟閣挑選功法修煉的。大家都是八音門的一份子,就求求您救救他吧……”
袁楓急的快要把頭發(fā)抓完了,言辭懇切道。
直到聽他說起八音門三個字,老婆婆臉上才稍微緩和了點(diǎn),如萬年冰凍的臉皮微不可查的皺起。
“這么多年了,居然還會有傻瓜到八音門做弟子?”
救人心急,看這老太婆的架勢也是個高人,想到眼下還得她仗義出手,聽到這聲傻瓜,袁楓第一次沒有回懟。
只是兀自賠笑。
“嘿嘿,婆婆,先救人再說吧?!?p> 老婦松皺中顯出好多豎紋的嘴唇輕輕張開:“你叫什么名字?”
“晚輩叫袁楓……”
袁楓如是回答,心說你個死老太婆怎么這么墨跡啊,我?guī)熜侄伎焖懒恕?p> 聽罷他報上名號,第一眼看上去還算精干的老嫗,竟出現(xiàn)短暫的失神。
“你叫袁什么?”
“袁楓!”
袁楓以為老婆婆年歲大了,耳朵不好使,又慌忙補(bǔ)了一句。
“哦。”
老婆婆很嚴(yán)肅的回答道。
接著就開始掰著手指頭念念叨叨,露出一副如小孩子記憶事情的姿態(tài)。
“現(xiàn)在您可以救他了吧?”
我能拖得,師兄拖不得啊,再拖下去,早晚得全宗去他家吃席!
袁楓擦了一把順著額頭流下的冷汗,催促道。
“哦……”
老婦漫不經(jīng)心應(yīng)答一聲。
聽的袁楓喜上眉梢。
卻就在他滿心歡喜,以為地上躺著的師兄終于有救了的時候。
老婦下一刻表現(xiàn)出的動作,卻差點(diǎn)叫他一口老血噴上來。
“哦,你剛剛說,你叫什么名字?”
似是完全不記得剛剛發(fā)生了什么,第一次見到面前的年輕人,老婦露出戒備的陌生眼神。
“我叫袁楓啊,大哥!您聽清楚了,我叫袁楓,他叫郝慧江!”
氣的咳嗽了兩聲,但念及形勢比人強(qiáng),袁楓還是努力克制煩躁,又一次好聲好氣回答。
“救人吧大哥,你別玩我了,再玩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哦,這次老身記住了。你叫袁楓,他叫郝慧江?!?p> 老婦嘴巴一癟,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下一刻,似是忽然意識到有什么事忘記做了。
聽著地上傷者痛不欲生的呻吟聲,這才趕忙顫顫巍巍蹲下身子,一指點(diǎn)在對方背部止血穴道。
剛一見傷者不再動彈。
急著就沖袁楓這里扭回頭來。
“你說你叫袁什么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