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你一早就知道,對嗎?”程安從旁邊拉了個椅子過來坐著,聽著像是疑問嗎,不,這是陳述句。
沈清不死心的問了句“嗯,為什么?”
“為什么?那你為什么要殺害我的母親呢?阿娘做錯了什么?阿娘手上從沒有沾染過一條人命,阿娘甚至用八條命全拿來救那骯臟的人,你們捉妖師就這么喜歡不分青紅皂白的捉拿妖嗎?憑什么?阿娘一個人都沒有殺過,甚至還用自己的命去救人?!背贪苍秸f越瘋,但是始終沒有站起身正眼看著沈清。
暴露了又怎樣,說出來又怎樣?程安又不怕,反正一早就是抱著必死的心態(tài)來的。
沈清低著頭說:“抱歉?!?p> 程安拿出小刀緩慢的轉(zhuǎn)動著,聲音嘶啞到了極致:“抱歉?一句抱歉能換回阿娘一條命嗎,阿娘只差十天就能成神了,成為至高無上的神,可你們就此斷了阿娘的神途與命,阿娘連投胎的機(jī)會都沒了,沒了,呵哈哈哈~”
沈清閉上眼睛,靠在門框上,苦笑著說:“我一命換一命,你拿去吧?!?p> 程安低聲笑著:“為什么要殺阿娘?”
沈清還是一臉神圣的模樣,笑著說:“她該死。”她欠老頭一條命,所以用自己的命救了我。
程安拿起刀刺向沈清的雙眼,沈清眼睛都沒閉一下,甚至恐懼都沒有,暗紅色的血液流出,這雙眼睛算是廢了,程安自己到先害怕上了,但還是繼續(xù)拿著刀,廢了沈清的一只手,有什么比讓他死更狠的,那當(dāng)然是讓他從此做不了他最想做的事情,讓他永遠(yuǎn)也看不見光,呵哈哈哈,好好的感受著黑暗吧。
沈清忍著痛意笑著說:“把我的舌頭也廢了吧,不是更好嗎?”
程安將小刀丟在地上,有些膽怯的走出去,自小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怎么可能親自去做這么骯臟的事,見到的時候并不覺得害怕,做的時候心頭一顫,是膽怯也是傷心,不知為何會露出傷心。
柳蛇山。
蛇女難得睜開眼睛,一臉嫌棄的說:“你這是把人給弄死了,講真的,你別顫,我眼睛有點暈,怕什么嘛,多干幾次就好了?!?p> 程安紅著眼抬起頭說:“我是妖神?!?p> “神不也可以殺生嗎?”蛇女隨手摘了個野果子遞給程安,嘆了嘆又說:“乖乖~你太容易動感情了,跟我母親挺相似的?!?p> 程安接過果子瞬間不想哭了,我拿你當(dāng)姐妹,你拿我當(dāng)你媽?
蛇女蹲下身子,那雙漂亮的蛇眼透露著八卦,聲音悠悠傷傷的:“乖乖,所以你是承認(rèn)自己動感情了嗎?”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舒服,戒指還在他那里,嗚嗚嗚嗚。”程安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程安只是個十八歲的小妖女啊,怎么可能真正明白情感這種東西,就連已經(jīng)二十歲的沈清都沒能認(rèn)清感情。
蛇女自己都快被程安的感情影響了,嘆了嘆說:“沒事,那戒指跟你們貓族有緣,跟他也有緣,你別哭了。”
“嗚嗚嗚嗚,他這輩子算是廢了,呵哈哈哈哈?!背贪灿挚抻中?,跟瘋子沒有兩樣。
蛇女愣住了,掏出手機(jī),撥號:“喂,程言子,程安在蛇山,過來一趟吧?!?p> 過了好一會兒,白日在靈師寺拿槍的那個女人走過來。
“程言子,我好難啊。”蛇女捂著耳朵,自己也哭的滿臉是淚。
“……程安,事情解決好了就回去吧,你是妖神就該擔(dān)起妖神的責(zé)任,收起你那小孩子的模樣,為感情落淚不是神該有的?!背萄宰尤嗔巳嗵栄ǎS便找了個斷樹坐著,皺著眉頭。
程安不開心的撇撇嘴:“嗯,有點難受而已,一會兒就好了,你走開,你從小就只知道跟我講規(guī)矩,走開。”
程言子嘆了嘆對蛇女說:“困了就回去,我先走了,程安早點回?!?p> 蛇女目送著程言子離開,吸著鼻子說:“乖乖~言子有時候只是擔(dān)心你而已,她不善言辭,我先回了,你也早點回。”
程安點點頭也跟著離開了。
靈師寺。
正無聊出來玩的桑獄親眼目睹自家的貓,從人變回貓,愣著有些不敢相信的說:“你是妖?我去,你不會和沈清家里那只貓妖一樣吧?”
“你…你看錯了。”程言子多多少少有點無助,這人今天怎么不在房間里面看手機(jī),非要跑出來轉(zhuǎn)悠?
桑獄眨著眼睛拍了下程言子的爪子,有些不爭氣的笑著說:“你還會說話?”
程言子都快氣笑了,嘆著說:“我是妖,當(dāng)然會說話?!?p> “那你也喜歡我嗎?”桑獄羞紅了臉。
“喜歡個毛,你不是抱著我天天說喜歡,就是抱著我到處轉(zhuǎn)悠,而且每次都還是在我要睡覺的時候,我才不喜歡你,走開,走開,你擋著我看月亮了?!痹瓉沓萄宰右彩莻€情種啊。
“所以是喜歡咯?”桑獄開心的抱著程言子蹦跳的回到房間。
“程言子?!背萄宰犹稍诒桓C里,奶聲奶氣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什么?哪個程?名字嗎?”桑獄緊緊的皺著眉頭。
“和程安一族,睡覺?!背萄宰踊癁槿诵?,翻了個身子。
桑獄笑著,怪不得覺得那么熟悉,原來是那人的女兒。
玫瑰色太陽邊降落在人間的四處。
天界。
“妖神程安入神職,愿神君長安萬年,七情六欲拋再身后,永住天界安清殿,與長露白日共存,以血契靈魂做法,聽己之令,為己而活,祝神君法力日日增強(qiáng),不困頸瓶,此停?!彼久窆Ь吹哪钔晁械淖T~,低著頭退出安清殿。
虛跪著的程安站起身來作在椅子上。
不知過去了幾日,靈師寺。
雙眼蒙著紗布的沈清憑著感覺走進(jìn)寺里。
“沈清?”桑獄正抱著自己懶惰的貓啊呸女朋友散步。
“嗯,我找?guī)煾赣惺隆!鄙蚯謇^續(xù)走著,說落魄也算不上,說不落魄也算不上。
桑獄抱著程言子說:“言寶兒,你可千萬別學(xué)他,他給自己招回來了個桃花劫?!?p> “好,抱我出去曬太陽。”程言子懶懶散散的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xù)躺在桑獄懷里。
老頭又生氣又難過啊,聲音都帶著些渾濁的哭腔:“沈清啊,你這輩子算是廢了!”
沈清滿不在乎的說:“嗯?!?p> 老頭嘆了嘆說:“你沒有告訴程安真相嗎?為什么?”
沈清淡淡的說:“她會愧疚,你也別說。”
老頭撇了撇嘴說:“這才多久就愛上了?桑獄也天天抱著他那貓妖女朋友到處跑。”
“她很耀眼?!鄙蚯辶粝逻@句話,便離開了。
幾年后,靈師寺,又是夏天,又是風(fēng)起的時候。
清冷高貴的程安身著墨色長袍,柳木簪挽著白色的長發(fā),黑色的高跟鞋看起來不配又看起來很配,緩緩的步行著。
“好久不見,尊貴的妖神?!背萄宰痈┥硇兄缱罡哔F的禮。
“嗯,新婚快樂?!背贪颤c點頭坐在一個蒙眼男子身邊。
蛇女喝著水,笑著說:“乖乖!你變了好多?!?p> 程安喝著茶,淡笑著點頭說:“嗯,你也是?!?p> 蛇女看了眼程安旁邊的蒙眼男子沈清,突然沉默了。
程言子笑著說:“程安,旁邊的可是熟人哦,你不打算打下招呼?”
程安點點頭看向沈清,淡笑著說:“沈清,近年來可好?”
程言子無語的走開去找桑獄和自家兒子桑亂。
沈清輕聲笑著回應(yīng):“還好,你呢?!?p> 程安喝了口茶說:“很好。”
蛇女嘴角微微抽搐著,小聲的對青錦說:“他們倆在尬聊嗎?”
“嗯,是的,寶貝餓了沒?”青錦默默收起蛇鱗,笑著回應(yīng)。
蛇女推開正靠近自己的青錦,有些嫌棄的說:“沒,吃瓜吃飽了,莫挨我?!?p> 青錦撇著嘴,有些無奈的退回自己的位置。
可愛的小桑亂抱著屬于女孩子的布娃娃,拉扯著程安的衣袖吸著鼻子笑著說:“姐姐,你好漂亮啊?!?p> 桑獄走過來有些抱歉的說:“程安,這是我和言子的兒子桑亂,他才三歲,有點不懂事哈。”
程安點了點頭,淺笑著說:“嗯,謝謝,你也很可愛。”
程言子穿著婚服走過來,笑著說:“程安,你什么時候回去?”
“結(jié)束后就回,希望我下次下凡能夠看到你與蛇女兒女雙全?!背贪舶霌沃^笑著說。
“扯我干啥?乖乖~我可不想生孩子?!蓖蝗槐惶岬矫值纳吲擦似沧?,嫌棄的看著青錦。
婚禮結(jié)束。
沈清的那句喜歡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害怕嗎?害怕。
天界。
“拜見程安神君,愿神君萬年無憂?!甭愤^的仙子紛紛向程安行禮。
程安一一點頭回應(yīng)。
夏季吹來了你,也吹走了你。
你說風(fēng)大,可我覺得風(fēng)不大。
如果沒有風(fēng)你會來到我的世界嗎?
如果沒有風(fēng)你會離開我的世界嗎?
我覺得風(fēng)是的好東西,能讓人得償所愿,也能讓人愛而不得。
可是我們都在那段時間中互相暗戀著,只不過彼此都抱著必死的心態(tài),所以才會說不出口那熾熱明媚的愛意。
我們最后連句好久不見都沒有,挺遺憾的。
沈清,你說不出口的究竟是真相還是愛意,怕程安帶著愧疚的心思愛你嗎?
程安,你究竟是懵懂不懂事還是一直在逃避現(xiàn)實,你到底在怕什么,怕自己不敢直視族人嗎?
你們的愛意終究沒有說出口,所以這場雙向的暗戀只能草草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