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錢
李大爺來的途中,聽了幾句事情經(jīng)過,卻不大知道前因后果,現(xiàn)在聽見俞憐的話,他眉梢突然皺了起來,冷著臉。
“俞楊氏,歡兒丫頭可是你親孫女,你拿她去配冥婚,不害怕你去世的二兒子半夜三更去找你嗎?”李大爺拄著拐棍,在地面使勁戳了兩下。
李員外家要找人配冥婚,十里八村皆是知道的,可他不承想,俞老太把主張打到了親孫女身上!
俞老太一聽,心里恐慌,卻固執(zhí)己見:“你別聽她瞎扯……”
“我瞧著歡兒丫頭說的不像是假話?!崩畲鬆斃涑傲艘宦?,“當(dāng)時分家的時候,我和俞家的幾位親舅,都在場,歡兒丫頭講得對,你那時候就說了,他們家的事,再和你沒有一點兒關(guān)系,你無權(quán)過問二房的事?!?p> 俞憐抹了淚,咽喉都哭啞了,“就是,就是……”
見她抽搐地哭個不停,李大爺更心痛。
“看看,親孫女被你逼成這番模樣,你心不痛嗎?”
俞老太聞言,面色黑沉。
俞憐抹了抹淚,強撐著身體走向李大爺。
“李祖父,我心里委屈,難受……”
李大爺有位孫女,跟俞憐差不多大,見她身體瘦消瘦弱,隨時可能昏過去,滿心的心疼,“乖歡兒,無事了,李祖父給你把關(guān)。有我在,我看今日誰敢動你!”
俞憐低聲地抽泣著,不停的向李大爺?shù)乐x。
旁邊的山民看見,鼻子都酸了。
多可悲??!
“拉倒。”
俞老太看見人們對她指指點點,也呆不下去了,不能拿俞憐怎樣,只好心痛那得手的十兩銀錢飛了。
她咬了咬牙,瞪了王翠花和劉如玉一眼,就要走。
“你們不能走!”
俞憐卻大聲喊道,沖過去堵住他們。
俞老太轉(zhuǎn)過頭盯著她,眼神兇狠,宛然在看令人咬牙切齒的敵人。
俞憐卻看向了李大爺。
“李祖父,她們不能走?!?p> 李大爺走上前,規(guī)勸道,“歡兒丫頭,她們想走就讓她們走吧?!?p> “不能的?!庇釕z走過去,抱住趙興蘭,淚水又掉了下來,“我家窮,她們將我娘打成這樣,不給醫(yī)藥費,怎么能走?她們?nèi)绻吡耍夷镎k啊……她傷得那樣重……我早已經(jīng)沒爹了,還要讓我沒娘嗎?”
看到這樣的場景,李大爺不忍心。
他戳著拐杖,看向俞老太,沉聲道:“歡兒丫頭講得對,殺人償命,打人賠錢,這理當(dāng)如此的?!?p> 俞老太嘴邊一抽,使勁瞪著俞憐,拖著嗓門喊起來。
“你別胡言亂語,你們有誰看見是我打的!”
“咱們都看見了!”
俞老太話音一落,旁邊的村人,都嚷嚷起來。
俞老太面色驟變。
剛剛她下手時,是當(dāng)著人們的面,在場人都能夠證明。
李大爺?shù)溃骸斑@樣多人證明,你還想抵賴嗎?”他問道俞憐,“歡兒丫頭,你說要多少的醫(yī)藥費?”
“十兩,起碼十兩!”
俞憐嘴一張,一下要了十兩。
俞老太不是想拿她換十兩白銀嗎?
那她就讓俞老太,倒貼十兩!
“你瘋了吧?十兩白銀,你怎樣不去搶啊!”
俞老太聞言,還沒說話,王翠花和劉如玉,先跳了起來。
俞家老邁和老三家,干一全年,也唯有二兩多白銀。
本想用俞憐換十兩銀錢,改善改善生活,當(dāng)今雞飛蛋打不說,這死丫頭還敢雄獅大啟齒,要十兩白銀!
十兩啊!
這里外里,她們就少了二十兩!
這夠他們?nèi)也怀圆缓?,掙個十年了!
這死丫頭心也太黑了吧!
李大爺一聽,也有點聽不下去。
十兩,真的太多了。
瞧瞧俞憐那倔強的小臉,李大爺心想,她小氣,也許是在斗氣,便說道:“歡兒丫頭,她畢竟是你祖母,十兩白銀確實很多,這樣吧,俞楊氏,你取出二兩白銀來,這件事就此作罷?!?p> “二兩也沒有!”王翠花手一擺,口水差點噴到俞憐的臉上。
俞憐冷笑一聲,氣哼哼嚷道:“好啊,你不樂意給就拉倒,我這就去衙門告你們!橫豎我有這樣多人證明,到時候你們就等著被官府來人吧!”
一聽這丫頭要去報官,王翠花噤了聲,不知所措地看向俞老太。
王翠花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大字不識一個,卻也曉得,害人是要蹲牢獄的。
萬一這死丫頭真去告她們,這可咋辦?
她可不愿身陷囹圄??!
但是,她也舍不下那二兩銀錢!
劉如玉比王翠花膽量更小,這下更沒膽言語,一個兩個,全望著俞老太,期望她把關(guān)。
李大爺見她陰的臉,氣得不輕,向來不語言的他便道:“俞楊氏,你都這么大年紀(jì)了,不會真想進去吧?”
這句話,戳到了俞老太的心窩子。
俞老太如今身體健康,她還未活夠呢,誰知道進大牢走一趟,她還能活著出來嗎?
事情到這里,俞老太黑著臉看向俞憐,眼底如在噴火。
隨后,她從懷中取出二兩碎銀錢,不屑地扔在了俞憐的足邊。
“死丫頭,你給我等著!”
俞老太使勁剜了俞憐一眼,雙眼似刀,巴不得把俞憐剁成肉泥,氣哼哼地回頭就走。
王翠花和劉如玉肉疼地看著那二兩白銀,卻不敢上前撿回來,只能跟在俞老太背后,灰溜溜的走了。
李大爺拾起那二兩銀錢,塞到俞憐手上,“歡兒丫頭,好好陪著你娘,我這就去給你們請大夫。”
語罷,李大爺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從外面走去。
見事情告一階段,村民們也都散了,只剩倆好心的人,幫著俞憐攙著趙興蘭進了屋。
“娘,姊姊!”
俞憐和趙興蘭剛進房,兩個小孩噔噔噔地跑進門。
一男一女,女孩子略微大一點,八九歲的形狀,小子小幾分,也有六七歲了,可身體太過消瘦,看上去比同齡的男孩,個頭小了很多。
這倆是俞憐的弟妹,俞樂俞安。
趙興蘭給他們?nèi)∵@名字,是想讓他們倆一生過得安逸。
不幸的是,適得其反。
俞樂和俞安還小,就費力地拿著比他們倆都大的籮筐,出去打豬草換錢。
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這句話不是亂說的的。
尤其是這兩日,俞憐病著,家里也沒有糧食,大哥也正是趙興蘭的養(yǎng)子董新雋在隔鄰小鎮(zhèn)的礦場勞動,一周左右才回來一趟,這倆乖巧的小孩,便每天出去打豬草。
打算換些錢,給姊姊治療。
可當(dāng)天剛回來,就聽說家中出事了。
倆孩子著急的不可,把籮筐往地面一扔,就跑進了屋。
瞧見趙興蘭臥在床上,額頭頂裹著布條,還流著血,兩孩兒頓時嚎然大哭。
“娘……”
二人撲到床邊,淚啪嗒啪嗒地掉著。
“姊姊,娘這是咋了?娘是不要咱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