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樹下倒是不怕什么大人物，老頭們迷惑于接二連三的晉州地震。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再震，而且，怎么看褚遂良也不像奸臣，后續(xù)事態(tài)會怎么演繹，老頭們很期待。這時候，老頭們才有空評價凌煙閣功臣，扳著手指數(shù)，活著的還剩下七位，真正有權(quán)勢的也就長孫無忌、李勣兩人。眾人唏噓，前靈州地震，后晉州地震，前后三年時間，凌煙閣凋零如斯。
奇怪的是，買房人依舊買房，不過，不再碰商鋪，而是買住宅。通遠市的十字街都是商鋪，其它巷子里全是住宅區(qū)，很多商賈也有宅子在里面。房牙子給出的價格優(yōu)厚，很多人家忍不住落袋為安。這不屬于商會管轄的范疇，沒法管，也沒必要管。
因為購買商鋪失手，一些房牙子被迫退出。閻荀子來找王柔中訴苦，說是這次栽倒在通遠市，不得不改行做馬牙子，以后買馬、買牛找他。柔中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能安慰。柔中很后悔，恨自己貪財拿走幾錠金子。后悔也晚了，也不敢用，只好埋在孫圪垱村的窯洞里。經(jīng)過這次事件，看清楚商道背后的大勢力，自己的小身板沒可能去碰觸。還是心有不甘，不甘心也沒辦法，只能等機會；能等到什么，確實想不清楚。
康惠澄干勁十足，還是不死心，整天琢磨。兩人小聲嘀咕，探討對抗事件全過程，確實，不明白對方什么意思，難道要對這些小商賈趕盡殺絕？明面上看沒有任何意義。柔中還說著話，康惠澄的眼睛已經(jīng)盯著門口，開口說道：
“哦吆！我說今天早上怎么有喜鵲叫，原來我們漂亮的白山雪蓮來了！”
一個西域女郎走進店鋪，中國、西域服飾搭配，美麗又好看。女郎笑著對康惠澄說道：
“嘴真甜，你家是哪里的？”
“我是可憐的野生皮牙子，家在石城附近的大山里?！?p> “我叫阿娜爾，真巧，我家住石城。”
“阿娜爾，名字真美，比野生皮牙子好聽?！?p> “你是千里香的伙計，還是掌柜？”
柔中正惱怒被康惠澄無視，這時候笑呵呵地插嘴道：
“皮牙子是掌柜，我才是伙計?！?p> 康惠城笑著說：
“阿娜爾，別聽他胡說，他是店主?！?p> 這時候，后屋傳來婦人的喊聲：
“王柔中！你想干什么？進來?！?p> 康惠澄哈哈大笑，說道：
“你看，店主騙你的吧！阿娜爾，聽你中國話，剛到洛陽？”
“是啊，我剛來幾個月，在莫愁坊跳胡旋舞，今天來買香?！?p> 康惠澄聞聲起舞，店鋪狹小的空間也沒能擋住奔放的熱舞。柔中當然不會因為妻子怒吼，真的跑進里屋；看著發(fā)情的康惠澄，小聲恥笑。阿娜爾不一樣，咯咯笑，而且笑個不停，看樣子，要不是店鋪狹窄，也會跟著起舞。
康惠澄熱情奔放，阿娜爾有些著急，央求道：
“野生皮牙子，阿娜爾還要趕著回去，能不能幫我取香？”
康惠澄收住舞姿，做瀟灑狀，取香給阿娜爾，嘴里說道：
“阿娜爾，你剛來洛陽，讓我野生皮牙子帶你游歷洛陽吧！洛陽城比石城大百倍，有看不完的美景，吃不完的美食。怎么樣？阿娜爾，定個時間，帶你游覽！”
阿娜爾買好香，回答道：
“好呀，野生皮牙子，阿娜爾一定會來找你，你可不準推脫?！?p> 阿娜爾離開店鋪，康惠澄依舊陽光明媚，嘴里哼著小曲，似乎想看穿千山萬水。柔中嘲諷道：
“惠澄，發(fā)情了，這可不像你?！?p> 王二娘從里間走出，笑嘻嘻地說道：
“看你說的什么話，惠澄也老大不小了，你不幫忙倒也罷了，還諷刺人？”
柔中尷尬一笑，繼續(xù)說道：
“也是，我看，咱們要創(chuàng)造條件，不如讓惠澄做千里香掌柜，二娘，你看怎么樣？”
“好啊，以康掌柜的名義陪伴美麗女郎，有面子，當然了，還要有里子。柔中，活動經(jīng)費要給足，不能讓人說咱們王家窮酸。”
康惠澄笑嘻嘻地拱手作揖：
“謝謝兩位家主，錢不重要，時間重要，一定要給我放假?！?p> “放心，只要阿娜爾有空閑，你隨便?！?p> 新進宅主都很闊氣，買到宅子后拆除重建，有的甚至將幾座宅子合在一起建大院?？拷钋粠Т笈d土木，塵土飛揚，眾商賈敢怒不敢言，市監(jiān)、縣衙也無人過問?？吹贸觯訖n次很高，挖穿坊墻，從漕渠中引水入宅。眾商賈都猜測，到底是那些貴人進坊。
永徽元年不太平，先是大旱，聽說長安一帶比通遠市還要臟，煙塵滾滾，災(zāi)情嚴重，影響到莊稼的生長。六月雨季，很多地方大雨、大水；這不是水火相濟，而是水火共殺，不知道多少農(nóng)家倒霉。洛陽太平無事，兩季豐收。
春天的洛陽總是讓人留戀，阿娜爾出來踏春，康惠澄急不可耐，丟下生意做向?qū)?，帶阿娜爾品嘗美食，甚至不辭辛苦，跑到孫圪垱村，看洛陽“洛陽”。暮色蒼茫，炊煙裊裊的洛陽城確實美麗，一群十來歲的放羊少年在后面偷看，兩人毫不在意，繼續(xù)聊天。皮牙子：
“阿娜爾，你想過沒有，將來干什么？”
阿娜爾：
“我要當莫愁坊頭牌，讓洛陽少年一擲千金！”
沒等到想要的答案，野生皮牙子不死心：
“然后呢？”
阿娜爾：
“讓我想想。我要開一家酒樓，讓我們石城的胡旋舞舞動洛陽城，讓我們的牧歌響徹立德坊?！?p> 康惠澄沉默，阿娜爾興致不減，問道：
“你呢，野生皮牙子？”
“我嘛，我要開洛陽最大的香行，生意遍布五湖四海，聲鎮(zhèn)寰宇！阿娜爾，等我有錢了，一定幫你開酒樓！”
阿娜爾：
“真的？”
皮牙子：
“當然，石城人說話算話?！?p> 阿娜爾伸出小指：
“拉鉤。”
天黑，兩人才下山回洛，也不知道有沒有新故事。孩子們很失望，沒看到好看的。石頭很生氣，當初建村的時候，就擔心這里成為欣賞美景的地方，被人惦記總是不好。第二天一大早，石頭喊人種樹，將圪垱圈起來不讓外人進。盡管康惠澄是熟人，也不讓進去。康惠澄不死心，帶著阿娜爾尋尋覓覓，終于在上清宮南面找到一個絕佳的地方，俯瞰洛陽，景色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