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傷痕累累訴委屈
“地?我不管,我都管了八年了,你這個當(dāng)大哥的,是不是該管一管了?”
“好,你還知道我是老大,我告訴你,這個家我來當(dāng),你就別想去考試?!?p> 燕然只知道伯父最是嫉妒爹爹學(xué)習(xí)比他好,祖父當(dāng)年讓爹爹退學(xué)在家種地,學(xué)堂里的先生非常惋惜,一再勸祖父,停了老大的學(xué),讓爹爹去讀書的。
燕然穿來不到一年,這話已經(jīng)聽好幾個村里人說過。
胡家莊的人,都說爹爹是繼胡宰豐之后,第二個讀書那樣好的人。
燕然聽著外院的吵架,心里又氣又難過,爹爹真可憐,娘親不慈祥,兄長不友愛。
因為爹爹不肯再種地,供那三個優(yōu)哉游哉地過活,不僅是大伯,三叔和四叔最后都加進(jìn)來,勸架的勸架,吵罵的吵罵,反正,沒有一個幫他的。
燕然心酸地很,爹爹的這幾個兄弟,哪里像個親人呀?難不成,真的就是“小時候親兄弟,長大了分東西”?一母同胞,就沒有丁點兒情分嗎?
燕然晚上睡得遲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來。
是被祖母罵人的聲音吵醒的,丁氏坐在上房的屋檐下,對著她住的屋子罵。
爹爹不在,娘正在炕頭縫衣服,哥哥坐在窗口的小凳子上,一臉難過的表情。
全家人都沒有去地里干活,祖母單單把娘罵了又罵,他想不通,也很傷心。
早飯的時候,爹爹回來了,接來了杜家的耆老七大爺。
七大爺在祖父一輩里排行第七,為人公平仗義,很早就讓人這樣稱乎。
七大爺年頭病了一場,不然還是杜家的族長。
就在杜仲德進(jìn)門沒多久,杜伯儉也回來了,他請了杜家現(xiàn)在的族長老十一。
杜家族人聚集在杜家莊,早上杜伯儉聽同窗說弟弟出村直奔東南,便明白怎么回事——家里沒有地在那個方向,那就只有去杜家莊了。
“仲德,你父親走了,你大哥就是當(dāng)家的,你怎么不聽話?”
“我只是想?yún)⒓涌h試。”
“那也沒設(shè)什么不行,你大哥說了,今年手頭緊張,讓你過兩年再考?!?p> “縣試花不了多少錢,再說我在學(xué)里吃飯,不是能省出那些錢嗎?”
“你,你,你大哥說你犟嘴,我還不信,你看看,你還有一絲兒乖孩子的樣兒嗎?”
“咳咳咳”七大爺在一邊,劇烈咳嗽起來,他的病,還沒全好。
老十一開口就偏幫杜伯儉,燕然眼前直發(fā)黑:這世上,還有天理不?
杜伯儉看到燕然兄妹眼巴巴看著這邊,很不高興,臉上堆上笑容,把老十一和七大爺請到了上房。
伯父占了嫡長,還有族長庇護(hù),爹爹勢單力孤,七大爺又有氣無力,這結(jié)局,怎么會好了呀,燕然急得團團轉(zhuǎn),拉著哥哥的手:“我們出去一下?!?p> “干什么?”
燕然小聲說了幾句。
吃午飯時,杜家的男人都從上房走出來,燕然看了哥哥一眼。
英睿點點頭,小嘴巴抿得緊緊的,拳頭緊握,眼神堅定,他跑到七大爺面前,忽然跪了下來,哭喊道:“七大爺,求求您為我做主,嗚嗚——”
屋里的人都跑出來,杜伯儉還訓(xùn)斥杜仲德:“老二,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燕然跟在哥哥身后跪下,哭得特別恓惶:“七大爺,我和哥哥好可憐,姐姐妹妹都在家里不干活,我們得去地里拔豬草、回家喂雞、掃地,姐姐欺負(fù)我們,沒人的時候掐我們,伯母還不認(rèn)賬,說娘誣賴她們,嗚嗚”
小孩子的打架的事情,根本擺不到臺面上,但燕然的哭訴,還是讓杜伯儉很沒臉,他發(fā)現(xiàn)七大爺看了他幾下之后,狠狠瞪了燕然一眼。
英??薜酶鼝j惶:“我求祖母評理,祖母也背著爹爹和娘打我們,我們在這個家,就是出氣筒,小奴才,為什么這樣呀?嗚嗚——”
想起自己無端被欺負(fù),小哥哥還不到七歲,就活得那么沉重壓抑,燕然悲上心頭,剛開始還是假哭,到了這時候,萬千的委屈涌上心頭,豆大的淚珠止也止不住,順著她消瘦蒼白的臉頰落下來。
看著燕然滿是委屈的小臉,心酸不已,再看看英睿倔強地咬著唇,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的可憐模樣,七大爺受不了了,走上前:“睿哥兒,然兒,快起來,地上涼,小心得病了。”
七大爺本來是好意,誰知他剛拉了英睿一下,孩子就忍不住低呼:“疼——”
“怎么了?”七大爺很奇怪,捋起英睿的衣袖,細(xì)瘦蒼白的胳膊上,青紫的傷痕特別顯眼。
七大爺?shù)氖侄哙缕饋恚骸罢l打的?”
英睿大哭起來:“祖母!昨天,她們吃麥面饅頭,給我們吃糠菜窩頭,妹妹多看了幾眼,被她罵了一頓,我難過得很,便去廚房拿了一小塊饅頭給妹妹。”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就是這么一小塊,祖母生氣了,狠狠抽了我?guī)紫?,嗚嗚,七大爺,祖母動不動就欺?fù)我娘,有時候爹爹護(hù)了娘,她就掐我,還掐妹妹,嗚嗚,妹妹以前是啞巴,不會說話,娘為了我們,什么委屈都得受,嗚嗚,七大爺,我們好可憐——”
燕然撩起衣襟:“七大爺,你看,這是祖母用樹枝抽我,留下的疤痕,七大爺,哇哇哇——”
豐娘瘋了一般跑過來:“我可憐的孩子,你怎么不給娘說呢?嗚嗚,娘對不起你們!”她哭得肝腸寸斷。
一院子的人被這突發(fā)的情況弄愣了,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杜仲德的臉,先是蒼白,接著就漲得通紅,跑到院子中心,擁著燕然和哥哥:“都是爹爹無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壓抑的聲音,更是令人動容,七大爺飛快地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抖著手指向丁氏:“你,你,你怎么這么狠毒!”
丁氏委屈地大叫:“不是我,我沒打他們!”一扭頭,便氣急敗壞地罵道:“小猢猻,胡說什么呢,我哪有打你們?還不知道怎么淘氣弄的傷……”
“閉嘴!”七大爺忍無可忍,大吼了一聲,“三嫂,你剛才罵的什么?”
風(fēng)飛鳳
此段不計入字?jǐn)?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