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是個好地方。
雖然這里沒有牛羊也沒有牧場。
但是有遍地的民宅和網(wǎng)吧。
于是相對于艾斐這種窮外地人來說,在寸土寸金的帝都打工所得壓根付不起市區(qū)的房租,在通州這樣的附屬郊縣租個兩室一廳倒還綽綽有余。這中間的差額刨去每天上下班車費的話,偶爾還夠每月去腐敗個一兩頓。
當然,上面一切條件成立的前提是“男,單身”。而這兩條艾斐都非常非常之符合。
正如前面所提到過的,艾斐同學屬于從外地到帝都的京飄一族,如果有帝都的大姐姐肯屈尊下嫁他的話,想住進市區(qū)里倒是很容易,只不過每月工資怕是要全數(shù)上繳。如果在家鄉(xiāng)有青梅竹馬私定終身的小妹妹,那他又何必年紀輕輕就浪跡天涯四海為家捏?
要怪就怪他這代人都是在《黑貓警長》和《克塞號》的熏陶下長大,從小在堅決同四害外星人作斗爭的同時,只能博得恐龍的好感。初中時候流行《圣斗士》,包括艾斐在內(nèi)的十來個半大小子也學著成天為一個女人打生打死,最后人家拍拍屁股走了誰也沒落著。高中時候再想靠打籃球補救已經(jīng)晚了,就連兒時那些雌性恐龍的興趣都已經(jīng)完全轉移到了男同性戀身上……最后好不容易從大學里出來,社會里女孩子更是一個比一個現(xiàn)實,“有車有房父母雙亡”這些條件艾斐一個不占,結果就是從小到大愣連個失戀的機會都沒有。
艾斐同學到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的前半生實在是有那么點失策。
所以盡管他現(xiàn)在身體健康大學畢業(yè)無不良嗜好能吃能喝能打還精通電腦修理,依舊在家鄉(xiāng)光棍一條,在帝都也保持單身。每逢節(jié)假日四處尋找獻殷勤對象而不得。往往只能在下班之后乖乖回家。自己燒開水泡方便面,以標準四十五度面對著電腦里游戲動漫那些永遠不會拋棄他的2D女性默默地淚流滿面。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工作效率倒是一直維持在一個不錯的狀態(tài)。當然,這實在只是因為他原本就是個動漫雜志編輯的緣故。不管他整日窩在電腦前面究竟是自愿還是現(xiàn)實所迫,反正看動漫打游戲之類原本就是他的“本職”。
上面那些不過是小節(jié),小節(jié)……簡而言之,盡管艾斐此人過著如此這般生不如死的日子,但他仍舊對生活充滿著希望。具體表現(xiàn)在他死不承認自己是宅,而且他絕不甘心像眾多同業(yè)人士一樣“電腦修的好,好人做到老”。
于是,在公元2005年10月10日這個(編輯部的發(fā)薪日,雜志截稿1天倒計時)光榮而神圣的日子里,他對著剛到手的若干張粉紅色百元鈔票莊嚴宣誓:
我,艾斐,今后再也不會為任何人修任何電腦!
于是三小時之后,他開始對著家里那臺堅決罷工的賽揚1.2悲痛欲絕。
其實艾斐也不是那么頑固的人,只不過面對著電源風扇處傳來的焦糊味,即使他再如何精通格式化或者重裝系統(tǒng),也實在是無濟于事。
如果是平時,這種小事實在是不算什么??擅魈祀s志就要出片的節(jié)骨眼上,艾斐手頭那個機器人全系列回顧專題還沒有搞定。這時候再來個電腦癱瘓可實在要了他的老命。
無可奈何之下,艾斐只能揣著自己的U盤就近尋了個網(wǎng)吧包夜,爭取能順利把這個大專題搞定。
時值高達SEED·Destiny剛剛播映結束,又到了炒機器人動漫這碗冷飯的好時候。所以盡管現(xiàn)在艾斐身處的這家網(wǎng)吧衛(wèi)生條件甚差,在他旁邊上網(wǎng)的也是一幫咋咋呼呼罵罵咧咧的無聊人士。艾斐還是得連查資料帶搜索圖片地忙個不停。
轉眼間就過了12點,戴紅袖箍的網(wǎng)管把卷簾門一拉,便回柜臺打盹去了。網(wǎng)吧里剩下的包夜顧客們也大多安靜下來干點諸如觀摩一下騎兵片之類的勾當。
幾十個人的網(wǎng)吧里,只有一處靠近廁所的位置依舊有人在那里喧鬧個不停。
忙得焦頭爛額的艾斐忍不住多往那邊掃了幾眼,原來是兩個打CS的——之所以做出這種判斷,純粹是因為那兩個臟話不停的家伙嘴里,偶爾會冒出“A口,B口”“警察來了”之類的片段。當然,剩下的無非就是“對面那紗布到底會不會玩?”“丫槍法真臭,老子閉著眼睛都能爆丫頭!”之類的垃圾話了。
當然,這些和艾斐并沒有啥直接關系,所以也就頂多嘟噥了兩句又開始忙起來。類似專題他其實早已經(jīng)做過不少次,完全可以用熟門熟路來形容。網(wǎng)吧還沒關門的時候,之前動漫中的機體資料就已經(jīng)搜羅的七七八八,讓艾斐比較傷腦筋的是在剛結束片子里出現(xiàn)的那些。純數(shù)據(jù)好說,排版能用上的大圖就不好找了。
某編輯正在無視那倆打CS的嘴臟叫罵挨個站點摸圖的時候,他對面卻終于有一位按捺不住火氣,騰地一聲便站了起來,沖著那邊猶自罵罵咧咧的倆人大吼過去:
“你倆是打槍還是打嘴炮呢?廢話能少點不?”
這字正腔圓的一嗓子無疑起到了捅馬蜂窩的效果。盡管馬蜂的數(shù)量只有兩只,但無論從詞匯量或者音量而論,廁所旁邊站起來的倆人綜合實力絕對在水準之上。艾斐對面那位的聲音瞬間就被壓制了。這老兄明顯是個實干派的,橫跨一步、椅子朝前一推就閃出了座位。艾斐這邊見勢不妙,當即開始把資料往U盤里備份。
嘴臟的倆家伙也并非等閑之輩,口頭上占了便宜看來是不夠,一看到對方有挽袖子的意思,他們倆也開始迎著往前走。嘴里還一直沒停,“小逼你還想動手?”“我操找干是吧?”之類的粗口也源源不斷地冒了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眼前這倆人就要和艾斐對面那老兄對上,刷刷刷從周圍機器前面又站起五個人來,隱隱對嘴欠的那倆人形成合圍之勢。
“呦?有熱鬧了?”艾斐一邊暗地里尋思著,一邊看著存盤的進度條拼命祈禱?!翱禳c快點再快點!萬一打起來把自己旁邊機臺機器電源踢了,今晚的辛苦工作就全白費了!”百忙之中,他還有空往柜臺那邊掃了一眼。那位戴紅袖箍的網(wǎng)管已經(jīng)站起來了,不過只是在原地抱著胳膊看熱鬧,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肯定是和人多的那邊認識。如果是站嘴欠那邊的,早就該過來拉架了。
不過要說人要犯起傻來還真沒救。二對六這么懸殊的差距,網(wǎng)管都不帶干涉的環(huán)境,被圍著的那倆人也都個頭不高,雖然不算干巴巴也沒好到哪里去……你說這時候脖頸子軟點少說幾句低個頭不就完了?
他們還不!
趁著包圍之陣未成,倆人中的一個當場怪叫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沖進廁所,搶了一條濕答答的拖把出來。
然后,
這個紗布,
順勢就把拖布舉在頭上作圓周狀揮舞,妄圖藉此來夯退對手。
艾斐在對面看的清清楚楚,那拖把是濕答答的,
濕答答的?。?!
5秒鐘后,除了那個掄拖把的紗布,網(wǎng)吧里所有人都被灑了一頭一臉的臟水。著名詩人梨花·趙曾經(jīng)說過:
毫無疑問
從
廁所的拖把上
甩出來的水是
全天下
最
臟的!
緊盯進度條的艾斐一時沒注意還不小心聞了一下,媽勒逼居然還有股騷味?!
所以接下來的事情簡直可以用順理成章來形容——
幾乎是眨眼之間,這兩個紗布便被全網(wǎng)吧的受害者圍起來狂毆了一頓……
雖然艾斐在臟水潮中也未能幸免,但由于存盤進度條還在10秒,5秒之間晃蕩,他也只能滿腔怒火地等著拔完U盤再上去干那倆紗布。
當然,這種事情擱誰身上都只能是越想越氣,結果他幾乎是轉眼間就改變了主意,在實在是壓抑不住心頭熊熊火焰的情況下,艾斐到底還是選擇直接沖了上去,在人群中插空狠狠踹了幾腳。
等到他略帶滿足地走回自己機位的時候,對面的群毆還在持續(xù)著,持續(xù)著……
屏幕上“復制到”的進度條終于消失了,出于謹慎艾斐還專門打開資源管理器掃了一眼。確定之前所有搜集到的資料終于保存完畢以后,他長出了一口氣,將手伸向機箱的背后準備拔下U盤……
就在這個時候,網(wǎng)吧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媽的?哪個紗布踢了電源?!”混亂中傳出諸如此類的咒罵聲。
一陣噼里啪啦稀里嘩啦之后,燈光再度亮起。
網(wǎng)管在電閘旁邊,兩個紗布倒在地上,網(wǎng)吧里其他人踩在他們身上。
唯獨艾斐不見了。
當然,繼續(xù)全神貫注投入到毆打之中的網(wǎng)吧眾人里,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微不足道的細節(jié)。
網(wǎng)吧停電的那一瞬間,艾斐的眼前同樣是一片黑暗。
然而這個時候他的手已經(jīng)摸到了那還在發(fā)熱的U盤,于是他毫不遲疑地用力一拔——
艾斐接觸著機箱后蓋的右手指尖明顯麻了一下,“搞什么?這破網(wǎng)吧的機器還帶漏電的?”
然后,艾斐的眼前就亮了起來。這時候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直起腰。
所以地面上黃橙橙的砂礫險些晃花了他的眼睛。好在他的腳旁邊有兩條影子,周圍的反光才顯得沒有太過刺眼。
艾斐鎮(zhèn)定地直起腰,將U盤的蓋子扣上,順手丟進衣袋,然后打算裝模作樣地根據(jù)太陽的位置來判斷一下方向。
然而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兩個長相差不多的太陽。
“很明顯,如果這不是在某部美國科幻或者奇幻大片攝影棚里的話,那就是老子我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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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分段太多,影響閱讀。
非常之抱歉,這完全是為了襯托“梨花體”的需要。下面的章節(jié)將不會出現(xiàn)類似問題。
紗布:是某兩字臟話的諧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