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神國的賀禮(20)
路明非趴在南極企鵝的展覽水槽外,百無聊賴的望著這群笨拙的小家伙在水里撲騰。
不遠處的繪梨衣正好奇的用手指逗弄著被厚厚玻璃隔住的水槽內(nèi)的白色水母,后者絲毫沒有被這世上最強大的龍族族裔之一所注視著的緊張感,細長的觸手在蔚藍色的液體中輕輕擺動。
雖然繼承了白色皇帝尊貴的血脈,言靈也是暴戾危險至極的“審判”,繪梨衣在看到這些呆萌的海洋生物時的表現(xiàn)卻也和同齡的女孩子一般,她嘗試著通過輕輕敲擊玻璃來引起它們的注意,帶著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的新奇感。
路明非也沒料到區(qū)區(qū)一個水族館會對公主殿下產(chǎn)生這么大的吸引力,繪梨衣的出生地日本是個四面環(huán)海的國家,可看她怯生生的舉動卻又像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
他也曾在飯后的閑談中問過幾次繪梨衣對小時候生活的印象,得到的答案卻只有刺眼的手術燈光與冰冷液體流入身體與血液混合時灼燒般的痛楚。
蛇岐八家也許從來就是把她作為武器來養(yǎng)育,在每一次使用時都做好了銷毀的準備。
這個簡單的猶如一張的白紙的姑娘一直都很懂事,明明那么喜歡外面繁華的世界,卻仍能漠然的說出“以前沒有過,以后也不會有”的話來,仿佛那不是她的人生。
即使女孩自己都接受了這結(jié)局,但路明非還是不甘心。
她應該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在還未真正“活過”之前就在無人知曉之處安靜的死去。
他這種人本只能被動的沿著設計好了的路線前進吧?
可為什么他會替另一個人的人生而感到不甘呢?
當那些“圍獵”他的暴走族們想要從他懷中奪走他溫軟的獵物時,那種情緒又像是決堤的大壩般在他的心中泛濫成災。
那不是不甘,那是君王的盛怒!他命令這女孩活下去,那么所有的忤逆者這都應當嚎哭著接受著自己死亡的宿命,沒有憐憫,沒有例外!
下達命令的不是那個魔鬼,而是他自己,鏡子背面的,目睹了他的一切的,以另一種方式活著的,路明非。
路明非緩緩地打了個寒顫,他突然覺得某種他不愿意接受的真相已經(jīng)觸手可及,在他還未找到逃避的理由之前。
“哥哥,要注意照顧自己的身體啊?!?p> 同樣趴在圍欄上的人用關切的語氣說道“不過現(xiàn)在才想起來帶上杉家主到水族館玩,哥哥你難道不感到羞愧嗎?”
“CC1000次支線快車在這種非休假時期內(nèi)一周只發(fā)一班車,況且你認為從校長那里弄到外出許可是件很容易的事嗎?你們暗中關心客戶成長的行動在哪里?雖說沒有直通本部的出租車,但是弄幾架直升飛機對你們魔鬼來說不是件難事吧?”
路明非盯著那只在巨大的人造浮冰上的雄性企鵝搖搖晃晃的在他心儀的雌性面前展示自己,聲音里滿是不耐。
“那些東西都是為了撮合你倆而準備的啦,現(xiàn)在哥哥你連人都弄到手了,我自然就可以功成身退咯。”
路鳴澤頗有以月老自居的意味“你說是吧,勇敢的penpen君?”
“沒有售后服務差評滾粗好嗎?”
“有啊有啊,三年包換五年保修。要不然你認為上杉家主怎么還沒被送進秘黨的監(jiān)獄里呢?還不都是我累死累活忙前忙后替你們搞定的?”
小魔鬼看似隨意的話語無時無刻不在逼著他去接受某個事實“雖然我知道昂熱的確是給你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啦,但秘黨里面可不僅僅有著昂熱那樣的狂徒啊,惡心到令人作嘔的政治家也不在少數(shù)。
“想想看康斯坦丁的下場吧,那個可憐家伙的尸骨被他們當作重要的財產(chǎn)珍藏在冰窖里啊。你那個騷包老大的家族還整天為了財產(chǎn)的歸屬權而與昂熱爭執(zhí)不休呢?!?p> “至于上杉家主,不對,是你的路太太。”
他的話里帶著調(diào)笑的意味,聲音卻依舊清冷“如果你選擇在日本時就通過人魚船把她送回學院的話,以她當時的狀態(tài)是肯定撐不到美國的,就算撐到了又怎樣呢?也只可能會被送到塔耳塔洛斯進行藥物研究吧?”
塔爾塔羅斯,神話中被三重鐵墻與一條燃燒著的炎河環(huán)繞著的深淵,戰(zhàn)敗的泰坦與有罪的惡人被關押在這里。
那是被深埋于地下的幽暗之地,囚犯們在孤獨與痛苦中目睹自己的靈魂與肉體一同腐朽。
“所以好好留著你那僅剩的四分之一靈魂吧,那是你翻盤的唯一籌碼?!?p> 路鳴澤把另一臺銀白色的iPhone5S塞到他手中“哥哥你不會準備讓上杉家主一直用那一臺贈品手機吧?你這么遲鈍我也只好想辦法讓你有花可借咯?!?p> “她不知道?!?p> 他沉默的望著手機的屏保,男孩有些拘束的摟著女孩的肩膀,女孩羞澀的對著鏡頭露出微笑,背景是一座看起來蠢蠢的男人環(huán)抱大魚的雕塑,純金色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帶著泛黃老照片的質(zhì)感。
她對這個殘忍的世界一無所知,卻仍想與它和解。
少年的詩和遠方
注釋一下,penpen是EVA中葛城美里的寵物企鵝,豆公在龍三下中也提到過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