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夢流離之人（11）
“早安，佐羅，”
零緩緩睜開雙眼，輕聲問候著她懷中那只毛有些禿了的布袋熊。
時至今日她仍要像個小女孩一樣抱著佐羅睡覺，仿佛它會給她無法解釋的安全感。
這只二十多歲的老熊曾見證那新生契約的締結(jié)，那男孩許諾用自由作為她的生日禮物，以擁抱與親吻向整個世界申明擁有她的權(quán)利。
零不是不曾聽聞過學院中有關(guān)“真空女王生人勿近”的流言，只是懶得去否認罷了。
她之所以要變得那么優(yōu)秀那么完美，只是想向那個男孩證明自己始終是對他有用的。
他們說好了的啊。
只要她一直對他有用，那么他就不會拋下她。
即使她孤懸在一萬米的高空，他都會背著火焰來救她。
她無條件的相信他，哪怕他是執(zhí)意要向整個世界復仇的魔鬼。
“Papaver radicatum又開花啦。”
零望見桌上白鐵盒子中盛放著的黃色小花，有些欣喜似地喃喃自語道。
“它們的生命永不枯萎，死亡不過是一場不知時的長眠?！?p> 她忽然聽見那人的聲音了。
他說著磨牙吮血的話，聲音卻極盡溫柔“可那樣多孤獨啊，孤獨才是真正的魔鬼。所以我們要活著，那些卑賤的逆命之人，才該死?！?p> 零的目光移向身后，那男孩微笑著凝視她，依舊是那張熟悉的、少年的臉。
“又見面啦，我的小女孩。”
“我們要離開這里啦，”
男孩將布袋熊塞到她懷里，連帶著一張美航頭號艙的機票“仔細想想除了佐羅之外還有什么不能舍棄的東西就一并帶走吧，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p> “離開？”零微微一怔。
“已經(jīng)沒有在卡塞爾學院繼續(xù)呆下去的意義了。接下來他們會遇到的東西可不是諾頓鑄造的那些小刀子可以對付的，更別提那缺陷巨大的天基動能武器了?！?p> 他忽然瞟見了女孩的眼神，又繼續(xù)補充道“放心，我要是想扔下你就不會千里迢迢跑過來接你啦。不過我的小公主，你就這么不關(guān)心去哪嗎？”
“只要你不拋下我就好啦?！彼p輕地說。
“我們要去中國吶?！?p> 男孩摸摸零的臉蛋“去見證那死者之國的覆滅?！?p> “喂喂，小姑娘你似乎越界了哦?！?p> 副校長搖晃著手中空空的啤酒罐，神色有些無奈“如果沒有兩張黑卡的權(quán)限，EVA人格是不能被啟用的吧？如今你這么肆意妄為，真的讓身為導師的我很難辦啊?！?p> “可您并不在意校董會制定的規(guī)則，弗拉梅爾導師?！?p> 身著墨綠色校服的女孩淡淡地說，瞳孔內(nèi)深藍色的字符倏忽幻滅“正如您曾嘲笑他們不過是一幫混賬透頂?shù)恼渭遥幌e人的命卻太過看重自己的命?！?p> “真抱歉啊，也許不該在你面前提起這些吧?！备毙ｉL撓頭。
“您不必為此感到自責，弗拉梅爾導師?！?p> 女孩的語調(diào)很平靜“真正的EVA已經(jīng)永遠地長眠于那片冰海下了。現(xiàn)在您所看到的，不過是您不愿忘卻的回憶。”
“居然能說出這樣冷漠的話來，真不愧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學生?！备毙ｉL聳聳肩，將椅子轉(zhuǎn)向另一側(cè)。
“終于確定了那條龍的行蹤嗎？”
“EVA，把那東西投影出來?！?p> 昂熱并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冷冷地下達命令。
燈光暗了下去，3D投影儀重新開始運作。
幽藍色的世界地圖被投影到幕布上，數(shù)以百計的紅色光標微微閃爍。
女孩輕輕揮手，一份份簡短的檔案轉(zhuǎn)瞬即逝般地閃過。
副校長只來得及看清那些人的樣貌，在他們之中有留著卷發(fā)的嫵媚女孩，也有冰冷肅殺的風衣男人。
他們彼此之間毫無交集，唯一能將這些人聯(lián)系起來的似乎僅有檔案的最后一項。
“是否具有龍族血統(tǒng)？”
“是?！?p> “他們只是一群低血統(tǒng)純度的獵人，難道又有青銅與火之王那樣的案例出現(xiàn)了？”
老男人一直蒙蒙朧朧的眼瞳中，忽然透出一股矛槍般的鋒銳之氣。
“接著看下去你就明白了?！卑簾岬吐曊f。
那些靜止的光標沿著早就預設(shè)好的軌跡開始移動，卻在途經(jīng)地圖上某個不起眼的坐標時陡然消失。
副校長看著那些光標一個個消失在眼前，像是看見了祭祀的牲醴一步步踏上神的祭壇。
“沒有幸存者？”
“沒有?！?p> “他們應該是遭遇到純血龍族了，至于目標是否為龍王還有待商榷?！备毙ｉL神色凝重。
“弗拉梅爾，這不是令我如此在意的原因?！?p> 昂熱說“將這份情報慷慨贈與我們的，是十年前的那位老朋友啊。”
“太子嗎？那家伙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副校長又恢復了那副懶散的模樣“這樣危險的行動就不必派一般的專員去送死了吧？還是說你又準備讓那三個二貨去？”
“愷撒與子航都是值得信賴的年輕人啊。只是..”
昂熱皺了皺眉“EVA，還沒能聯(lián)系上明非嗎？”
“路明非專員的手機與專員證都在他預定的酒店客房內(nèi)被找到了，據(jù)已有線索推測這應該是一場早有預謀的叛逃?！?p> EVA的目光移向昂熱“理論上S級血統(tǒng)的叛逃校董會應當知曉。但是在得到您的允許前，這則消息都不會被發(fā)送出去?！?p> “明非是個孤獨的孩子啊，也許他只是在害怕我們這樣身上沾滿血腥的人吧？”昂熱嘆了口氣。
“繼續(xù)保留著他的檔案吧，我相信他?！?p> “這下連你的吉祥物也失蹤了，難道就靠那兩個幸運E的家伙去屠龍？”
“不，這次不一樣?！卑簾釓某閷现腥〕稣鄣?，插入袖口的皮鞘中。
“我將親自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