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跪下
第二日一大早,成毅侯府就熱鬧了起來。
雖然說只是個姨娘,但楚湘橋近來在老太君面前頗為得臉,府里的下人誰都不是沒眼色的蠢貨,自然知道該怎么樣博主人歡心。
楚九歌一大早起床,在小樓上看著院子外的人來人往,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小姐別看了,您的身子現(xiàn)在弱,還是少吹風(fēng)的好?!睕銮槎肆吮瓱岵柽^來。
楚九歌接過捧在手心沒喝,“你瞧,那人手里抱的翎羽花好看嗎?”
涼情看了一眼,淡金色的鳳尾花兒在仆人的腳步匆匆間微微搖曳,清晨的陽光灑在上面,更為它添了幾分絢麗。
“好看是好看,不過我記得小姐不喜歡翎羽花啊?!睕銮橛行┎唤?。
“翎羽花一株十金,尋常人家連見都沒見過,小姐的意思是如今周氏在府里的地位就如同這翎羽一般?!北∫庠谝慌院Υ鸬馈?p> “翎羽貴重,卻終究不過是朵花兒,盛開是珍寶,凋零是塵埃,開落不過彈指間,咱們且看看周氏這朵翎羽究竟能開多久?!背鸥璧?。
涼情上前為楚九歌披好披風(fēng),“小姐抬舉她了,周氏一個賤籍出身的女子,哪里能以翎羽來比。”
“小姐,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該去參加典禮了?!北∫膺@時上前提醒。
“我去換身衣裳?!背鸥杩戳丝醋约荷砩线@素凈的衣裳,“好歹是府里的一件喜事,咱們總得合群不是?!?p> 薄意掩唇笑道:“小姐既然要合群,不如穿那條正紅色的百蝶戲花裙吧?!?p> 楚九歌伸了個懶腰,“好。”
楚九歌很少穿紅色的衣裳,但今日一穿那艷麗的紅色卻讓人眼前一亮,便是涼情薄意見了都忍不住驚艷。
“小姐好漂亮。”涼情薄意贊道。
楚九歌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一身正紅,頭上戴著紅寶石步搖,步搖上的那只鳳凰展翅欲飛,張揚又端莊。
“像不像去砸場子的?”楚九歌問身旁的兩人。
涼情薄意齊齊點頭。
這哪里叫像,這分明就是去砸場子的好嗎。
楚九歌起身,“昔年娘親出殯她一身嫁衣折辱娘親,今日她心心念念的大喜之日我自然得還她一份厚禮?!?p> “小姐說的是?!?p> “大小姐到!”
等楚九歌到的時候,周氏和楚湘橋已經(jīng)在祠堂外等著了。
按照規(guī)矩,雖然蘇綰忻已經(jīng)去世,但妾室入門卻也得到她的靈位前磕頭敬茶,然后再給繼室敬茶。
所以周氏入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蘇綰忻磕頭。
今日的周氏一身粉色嫁衣,雖然極力追求精致,但依然難掩小家子氣。
而楚湘橋則是一身嫣紅羅裙,頭上簪著好幾只時新的珠花,低眉順眼的扮著乖巧。
“周氏來的好早。”楚九歌含笑走到幾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下,“這身衣裳倒是襯你?!?p> 楚九歌這話一出,周氏的臉色變了又變。
身為妾室是不能穿正紅絳紫之類的顏色的,眼下她一身粉紅嫁衣不說,楚九歌還專門穿了紅衣來羞辱她,周氏心里早就把楚九歌恨了個十足十。
但即便是這樣,在眾人的注視中周氏也只能勉強笑道:“九歌說笑了?!?p> “大膽,身為妾室怎可直呼嫡出小姐的名字。周氏你雖然賤籍出身,但該有的規(guī)矩還是得記著,免得出去了別人說咱們成毅侯府沒規(guī)矩,若是壞了侯府的名聲你擔(dān)待得起嗎?”薄意怒斥道。
周氏咬牙。
“是,妾身知錯,大小姐恕罪?!敝苁现荒艿皖^。
楚九歌擺擺手,“罷了,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本小姐大人有大量。”
“多謝大小姐?!?p> “大小姐,時間差不多了,周氏該向姐姐磕頭了?!狈绞显谝慌钥戳撕瞄L時間的戲,等到楚九歌給周氏的下馬威差不多了她才姍姍來遲般打了圓場。
楚九歌笑笑,就在眾人以為她準(zhǔn)備放過周氏的時候,卻聽見她開口道:“我娘親的靈位可不是隨便什么阿貓阿狗都能玷污的?!?p> 她有些嫌棄的看了周氏和楚湘橋一眼,“別臟了她的眼,你們兩個就跪在祠堂外叩個頭便罷了。”
周氏忍無可忍,“大小姐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
楚九歌等的就是她發(fā)火,當(dāng)即臉一沉。
“周氏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身為妾室,說好聽些是半個主子,說難聽些不過是個可以發(fā)賣的奴婢,主子說話哪兒有你反駁的份?!?p> 周氏一噎,許久才憋出幾個字,“我是你長輩?!?p> “長輩?”楚九歌眉頭一挑,“好笑。來人!”
楚九歌身邊出現(xiàn)兩個暗衛(wèi)。
“讓她跪下?!?p> 這兩個暗衛(wèi)是楚九歌的私人暗衛(wèi),只聽從她的命令,當(dāng)即立刻在周氏的小腿上踹了一腳,周氏腿一軟,跪在地上。
楚湘橋想攔,也被方氏不動聲色的攔了下來。
楚九歌站在周氏面前,輕輕挑起她畫著精致妝容的臉,“記住了,從今之后,我為尊,你為卑?!?p>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周氏無奈,最后還是只能跪在祠堂外恭恭敬敬的朝著蘇綰忻的靈位磕了三個響頭。
楚九歌目的達到,也點到即止,沒再繼續(xù)。
見她總算消停,周氏悄悄地松了一口氣,然而她沒有想到她的磨難遠遠還沒有結(jié)束。
過了楚九歌這關(guān),前面可還有個方氏等著。
周氏向方氏敬茶,方氏起先倒沒怎么,只是在最后結(jié)束的時候幽幽的來了句。
“周氏既然入府,就該向府里的主子一一見禮?!?p> 楚九歌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楚湘橋,笑笑沒說話。
周氏現(xiàn)在只想快點結(jié)束這一切,當(dāng)即點頭,“是,夫人說的是。”
方氏放下茶杯,“璟兒尚小受不得風(fēng),但湘橋在這兒,周氏向湘橋行個禮,今日的典禮就結(jié)束了,咱們從今之后就是一家人?!?p> “什么?!”周氏面露驚愕。
楚湘橋也慌了。
這兩人全然沒想到一直沒做什么的方氏居然在這里等著自己。
母親向女兒行禮,除非是宮妃,除此之外再未有過。
雖說楚湘橋是個庶女,但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成毅侯府血脈,算是個正經(jīng)主子,按理妾室確實該行禮,但一般沒人較過真兒,大家也就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了。
“湘橋不愿意?一個妾室的禮湘橋難不成還受不起?”方氏看熱鬧不嫌事大。
楚湘橋握緊拳頭,撲通一下跪在方氏面前,“求夫人收回成命,姨娘是我親生母親,這一禮我實在受不起。”
“你是在忤逆本夫人嗎?”方氏手中茶杯不輕不重的放在桌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房間里一時靜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