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冷看眾生

　　　　他……

　　喬皖胡思亂想著，一群人恭維地迎上來，捧著各種畫冊，征詢她的意見，等著她挑選。

　　她回過神來，不禁求助地望向霍灃。

　　而那個男人卻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放心，我在這里陪你，不管你挑多貴的，我都有能力給你買下來，親愛的，別怕。”

　　喬皖忍不住笑了，“你就這么自信，不怕我挖空你？”

　　“我送過了，可惜你不肯收?！?p>　　霍灃的話提起了她的記憶，她想到那天和安昔昔逛街的事，“那家店真是你開的？”

　　“如假包換?！?p>　　“你真無聊！”

　　一堆人還等著她做決定呢，她卻已經(jīng)開始替霍灃心疼了，“你干嘛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而且我根本不喜歡這種東西，你趕緊把店撤了吧?！?p>　　“你確定？”

　　喬皖愣了一下，“你花了很多錢？”

　　“錢不是重要的，心意才重要?！钡σ宦暎魹柦舆^一本畫冊，將它強行塞在喬皖手里，主動替她翻開一頁又一頁，“你懂的，在我心里，你永遠是值得的?！?p>　　于是喬皖不能回避，只能順著他的翻看望過去。

　　霍灃請來的果然是最優(yōu)質(zhì)的團隊，訂婚儀式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下了功夫，她需要挑選的，正是其中最重要的細節(jié)，禮服，花捧，首飾……咋眼望去，每一個都價格不斐，可見畫冊里登載的，都是經(jīng)過精挑細選，絕不走大眾之流，就算是喬皖，也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數(shù)著一個又一個的零。

　　她雖然離家很久，可是年幼時，夏心然是一個很會混名流圈的女人，她對于奢侈品的理解，不比任何一個人少。

　　一開始，喬錦鋒就沒讓夏心然過過苦難的日子，總是把好的都留給她，也養(yǎng)成了她高超的辨別力。

　　不管別人怎么穿，她總是一眼能看出衣料，品牌，和歷史。

　　她的衣服也從不走奢侈品路線，而是根據(jù)氣質(zhì)和體型，找專人定制，打造出獨特的個人魅力，出入在各大場合，吸引著各層人士的目光。

　　說實在的，喬皖之所以對媽媽有著那樣難忘的情緒，和她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關(guān)。

　　夏心然和柳夏珍，雖然名字都帶了一個夏，可真是兩個世界的人物，一個低調(diào)謙遜，認真生活卻不流于浮夸，知道怎樣待人才是最好的。

　　而另一個，卻心胸狹窄，陰險狡詐，只好奢侈的生活，喜歡賣弄自己的富貴，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底氣，活得如此虛榮。

　　有時候，喬皖真不理解喬錦鋒是什么審美水平，怎么會愿意把柳夏珍那樣的女人迎進家門，而辜負她可憐又無辜的媽媽，寧愿讓她在醫(yī)院含恨而終，也不肯給她一個希望。

　　也許，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她想到身邊的霍灃，不知道為什么心煩意亂，隨便指了兩樣，在對方記錄之下，就將畫冊蓋上了，“累了，休息會吧?！?p>　　“不看了？”

　　霍灃有些意外，明明剛剛還看到她有些興趣的。

　　不過他沒說什么。

　　服務(wù)生端來了兩杯咖啡，然后阿薇過來了，他走開，到門的那邊和阿薇談事情，目光卻仍然溫潤地停留在這里。

　　喬皖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

　　服務(wù)生察覺到她眉頭不展，殷勤地問，“怎么樣，喬小姐不喜歡嗎？要不要換一樣？”

　　靠在沙發(fā)上，喬皖有些意興闌珊，“還有什么？”

　　“果汁，紅酒，茶，都有的，喬小姐想喝什么？”

　　“有什么酒？”喬皖想了想，才問。

　　“不如，喬小姐自己挑吧?！?p>　　服務(wù)生態(tài)度良好地拿來一本冊子，竟然是酒水目錄，里面羅列了各式各樣的酒類，有些，甚至連喬皖都沒怎么聽過。

　　她指了指，“就這個吧。”

　　沒一會兒的，服務(wù)就為了她倒了一杯酒過來。

　　喬皖無所事事的，一口口地喝著，靠在沙發(fā)邊，看著巨大玻璃窗外的美景，室外的陽光折射出絢麗的光輝，有一部分投影到了身上，顯得如此輕盈而妙曼。

　　她喝著，心情突然想了很多。

　　握住杯子的手也漸漸松開，歪著頭發(fā)呆。

　　她想，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喜歡別人了。

　　因為江晉，又因為男人的劣根性。

　　她害怕背叛，更害怕隨時失去的那種感覺。

　　不管霍灃如何表現(xiàn)，她都克服不了那種恐懼。

　　除非……

　　除非喬錦鋒當時沒拋棄她媽媽，一切都還有重來的機會，所有的慘劇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還無憂無慮地活著。

　　但，怎么可能呢？

　　剛剛在衛(wèi)生間里，她聽到兩個年輕的女孩聊天，一個勁地說霍灃有多么癡情，她有多么幸福，她卻只覺得有些想笑。

　　年輕的女孩，知道什么是幸福？

　　幸福的感覺不能交換，也不能輕易改變。

　　把你想要的東西拿走，然后換了一樣金光閃閃的，卻不是你要的，這樣叫幸福嗎？

　　她要的東西沒有了，放在她面前的東西再華麗，也難以取代幸福的感覺，她可以說服自己不要去失望，可她也不會欺騙自己的感覺。

　　所以。

　　她才活得如此清醒。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得到什么，掂量著付出和得到，走到平衡的鋼索上，冷看眾生。

　　霍灃終于談完，他挾著一身寒氣過來，伸手把快滾到沙發(fā)底下的喬皖回來，敏感地嗅了嗅，“你喝酒了？”

　　茶幾上，還放著一個光掉的瓶底，他的目光一掃，瞬間明白了。

　　喬皖撐不住力，不停地往下滑。

　　他用力摟住，有些似笑非笑地，在女人臉蛋上咬了口，“大白天就喝酒，你真有意思?！?p>　　不知道過了多久，落日的余暉漸漸散透，一點點呈現(xiàn)著最后無可挽回的光華，他摟著懷里的女人，手里挾著煙，眼里醞釀著看不清的思緒。

　　暈沉沉的喬皖反應(yīng)過來，她首先伸出手指，在眼前晃了晃，“1，2，3……”

　　“不用數(shù)了，5個?！?p>　　霍灃捉住她的手，懶洋洋地問，“怎么，終于睡醒了？在家里沒睡好，專琢磨壞事了吧？”

　　“你怎么不開燈？”

　　害得她差點以為是做夢呢，可是一想，夢里怎么能這么清醒呢？

　　喬皖仍有點眼暈，挪了挪身子，感覺到霍灃把她摟得更緊，然后把煙蒂給扔了，“知道你沒睡好，讓你多睡一會兒，人家早下班了，就剩我們倆了?！?p>　　他的語氣，怎么透著哀怨呢？

　　喬皖心里一麻，連忙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睡著了，打擾了別人不太好吧，你怎么不叫醒我呢，就這么等著我？”

　　“放心吧，我這點面子還是要賣的，你睡到天亮也沒什么關(guān)系?！被魹柗鲋酒饋?，等她恢復(fù)了活力，才隨手將燈的開關(guān)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