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山上植物一片綠意盎然生機(jī)勃勃,和山下的炎熱相比,山上的氣溫倒是涼快舒爽了許多。
在縣城雇了一輛馬車,帶上了一些拜師用的禮物,謝安和二叔公以及堂叔謝俊秀三人便來到了這距離東河村七十里外的斜云山腳。
“這斜云書院的主人名叫許和暢,字高陽,號元德,所以大家都稱呼他為元德先生,二十年前高陽兄恰好路經(jīng)東河村在我家歇腳用茶,曾與你大伯促膝長談一夜?!?p> 說起這位大伯,謝安對他并沒有太多的印象,只記得自己小時候他去參加秋闈卻最終一去不復(fù)返。
聽村里的大人說大伯被人發(fā)現(xiàn)在黃州府的一座池塘里溺亡,但具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沒人知道。
而且這件事之后在村里大家都閉口不談,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去在意了。
但謝安記得當(dāng)時聽父親曾經(jīng)說過,大伯文采出眾且學(xué)識淵博,是很有希望能考上舉人的。
“二叔公,大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記得當(dāng)年我爹曾說過大伯是很有希望能考上舉人的,但為什么會在黃州府?”
謝安才剛把這句話問出來,二叔公和謝俊秀的臉上幾乎是同時露出一副驚駭之色。
“你大伯是半夜喝醉了不小心跌入池塘溺死的,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就不必再提,你以后也不要再問了?!倍骞蝗灰幌伦幼兊镁o張起來,語氣也比之前更加的嚴(yán)肅。
但從他的表情上來看,大伯的事情絕對不像二叔公說的那么簡單。
而且讓謝安感到不解的是,如果大伯當(dāng)時很有希望能考上舉人的話,二叔公應(yīng)該很高興才對,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東河村如果能出一個舉人的話,對全村來說都是一件大喜事,但為什么二叔公對大伯卻是這番態(tài)度呢?
而且一提起大伯他們便嚇成這樣,不消說這里面肯定有隱情,只是現(xiàn)在二叔公連提都不讓提,這愈發(fā)讓謝安感到疑惑不解。
步行半個時辰之后,三人才來到那斜云書院外,走到門口,二叔公上前拱手朝看門的人說道:“東河謝氏前來拜訪,麻煩小哥進(jìn)去向元德先生通稟一聲?!?p> “幾位稍等片刻,我這就進(jìn)去通報。”
等看門的下人進(jìn)去通報之后,謝安三人就站在書院的門外靜靜等候著。
沒過多久,只聽一聲朗笑從里面?zhèn)鱽怼?p> “今日一大早喜鵲就在枝頭亂叫,我還想著定是有什么好事要發(fā)生,沒曾想竟然是余公來訪?!闭f話間許和暢已經(jīng)從里面大步走了出來。
“元德先生可還安好,老朽此番前來打擾,如有不便之處還請先生見諒?!?p> 許和暢搖了搖手:“您太客氣了,余公來訪和暢已是喜不自勝又何談打擾,不知這兩位是?”
“這是犬子謝俊秀,這是我侄孫謝安,你們還不快來拜見元德先生?!?p> 謝安和謝俊秀的打扮完全不同,一個穿的是粗布麻衣,另外一個則是讀書人經(jīng)常穿的儒袍長衫,一看就知道他們是什么身份。
“謝俊秀,謝安,拜見元德先生?!?p> “兩位免禮,余公一路辛苦了,我已讓人備好茶水,我們進(jìn)去再聊?!?p> 許和暢看起來倒是個很熱情的人,雖然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但看上去精神十分抖擻,而且他眼神十分的銳利,謝安都不太敢和他對視。
三人跟著許和暢進(jìn)到這斜云書院之后,便被他帶到了后堂用茶。
落座之后,馬上就有人把茶水端上來。
二叔公先品嘗了一番,謝安和謝俊秀則是老老實實坐在那不敢亂動。
待二叔公喝了一小口之后,他的臉上便露出了一副滿足的表情:“元德先生這的茶比起我們的山茶味道醇厚,且香味清新,入口初時稍顯泛苦,但之后慢慢回甘,好茶好茶?!?p> “余公喜歡的話到時帶些回去品嘗,我這書院除了書之外就屬這茶葉最多,平時都沒人與我品嘗,只能是借花獻(xiàn)佛。”
謝安一聽許和暢說這書院的書多,他的臉立刻露出了歡喜的表情。
對謝安來說,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要多看書,只要把這些書都看完的話何愁科舉不通。
二叔公和許和暢聊了一會之后,他這才步入正題。
“請元德先生見諒,老朽此番前來是有件事想求先生幫忙,如有叨擾之處還望先生海涵?!?p> “余公但說無妨,只要是和暢能辦得到的事情一定盡我所能?!?p> 當(dāng)許和暢說完之后,二叔公轉(zhuǎn)頭看了看謝安,然后他才接著說道:“老朽這侄孫謝安十五歲時便考上了童生,但之后連續(xù)八年都科舉不第,今日帶他前來是想請元德先生收他為徒,教授一二?!?p> 等二叔公說完之后,他便朝謝安丟了一個眼神過去。
謝安立刻起身,然后雙手抱拳,朝許和暢做了一個長揖:“還請先生收我為徒,謝安今后必定,聞雞起舞,勤學(xué)苦練,絕不敢有絲毫懈怠?!?p> 許和暢聽完之后,他臉上的笑容倒是沒變過,看起來這事應(yīng)該是沒問題了。
“東河謝氏與我有舊,按理說我本該答應(yīng)才是,但眼下斜云書院已人滿為患再無空位,讓三位白跑一趟在下實在是慚愧至極?!?p> 二叔公顯然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拒絕,他愣了半天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三位不妨在山上小住幾天,也好讓我盡一盡這地主之誼,不知余公意下如何?”
許和暢都這樣說了,那二叔公也不敢強(qiáng)逼對方一定要收謝安為徒,畢竟跟許和暢交好的是他的大侄子而不是他。
人家愿意出面接待一番已經(jīng)算是給了他不小的面子,如果二叔公再不知進(jìn)退的話,那真的是有點(diǎn)不知所謂了。
“既……既然如此,那我們?nèi)齻€就叨擾了。”二叔公看起來有些失落。
許和暢不愿意收謝安為徒,他今后還能不能考上秀才那真的就是未知數(shù)了。
因為許和暢還要給書院的學(xué)生上課,所以謝安等人只好跟著下人到安排給他們的房間先住下。
本來一開始謝安還期待能夠進(jìn)到這斜云書院就讀,但從許和暢的態(tài)度來看,對方應(yīng)該是對收自己為徒?jīng)]什么興趣,所以才找了個人滿為患的借口,難道大齡青年入個學(xué)就這么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