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濟世之道（上）

　　　　-------------------------------------

　　以下若干章為種田情節(jié)，各位有不喜的

　　請直接跳到十九章

　　-------------------------------------

　　寧鐘抬頭一看是王爺，趕忙收住嬉皮笑臉的勁，吐了吐舌頭，站在一邊，看神色卻并不像有多害怕劉發(fā)。劉發(fā)竟然也未發(fā)怒，只是沉下臉說：“寧鐘，現(xiàn)在怎么竟變得這樣的沒有規(guī)矩，在書房里就和平兒鬧了起來。”寧鐘垂首道：“全是因為小人說了小王爺不中意的話，小王爺要罰小的來著?！眲⑵铰勓裕蘖艘宦?，道：“跑得比兔子還快，哪里是個肯受罰的小人樣。”劉發(fā)微微笑道：“他說你什么了，惹得你這么不顧身份，追著個下人滿屋子跑。”劉平囁嚅了一下，沒說出口。寧鐘反倒獻寶似地回到：“小人見小王爺沉思，便問爺為了何事，爺不說，小人便猜說爺九成是在想媳婦，爺就急了，追著小的滿地跑?！眲l(fā)聞言大笑，說：“寡人倒也覺得你的話有三分道理?！睂庣娨宦牐靡夥浅?，劉平憋了個臉紅，怪道：“父王不說懲戒這個多嘴的貨，還幫著他說話，這以后王宮里的下人可就真沒法管教了?！眲l(fā)笑道：“男大當(dāng)婚，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不提，寡人終究也要提的?！眲⑵揭宦牳竿醯脑掝^不對，趕忙岔開說，“父王來此有什么事嗎？”劉發(fā)哦道：“被這個小子一打岔，寡人差點把要說的事情給忘了。寧鐘，你先出去候著，若再敢亂跑，寡人不饒?！?p>　　寧鐘也知道他們父子要談?wù)?，因此也乖乖地退了出去。寧鐘乃是近半年，伺候劉平讀書的伴讀，比劉發(fā)尤小了半歲左右，精靈古怪，和劉平這半年處下來，亦仆亦友。劉發(fā)向來對底下的人又寬厚，也喜歡這小子的機靈勁，所以對他也不太管束，以至于寧鐘現(xiàn)在說話總是口無遮攔，王宮的大太監(jiān)幾次差點就要掌他的嘴，還是劉平替他求了情。

　　等寧鐘出去后，劉發(fā)邁步走到幾案上首，隨手拿起一策書簡來看了看，卻又放下，問道：“你覺得錢運益此人如何？”劉平跪坐在下首，說：“此人雖為商人，言語卻不粗俗。按說買賣做到他這個份上，身份也不算低，但對父王持的卻還是平民之禮，可說是他不忘本，也可說他做人圓通。兒子對他的印象還不壞?！眲l(fā)笑道：“好，寡人本以為你讀了這半年多的書，也要讀出那些讀書人的酸腐氣來。那些讀書人，總是一百個看不起商人。天下百行百業(yè)，總要都有人做，行商也不是什么傷天害理之事，你要記住了?！眲⑵叫南?，我前世的那些商人不知道有多威風(fēng)，哪還會被人看不起，現(xiàn)在若不是我占了個王族的身份，只怕羨慕這些人還來不及。劉平自因有張義的記憶，心里對商人的感觀當(dāng)然頗為現(xiàn)代，根本沒有那些酸腐儒生的偏見。

　　劉發(fā)神色一肅，口氣一變，說道：“錢運益早年做買賣，寡人確實助了他幾次，一來見他與尋常商人不同，頗有些君子風(fēng)度，不是個見錢眼開，唯利是圖之人，二來，寡人也想間接地在長沙國培植些商幫。長安，洛陽，吳地，蜀地，甚至南越的商幫到現(xiàn)在的勢力都極為龐大，這些商人們，或有意，或無意，對本地的百姓都有莫大的影響，百姓依仗這些人，生活也往往富庶于其他地方。寡人雖不能干預(yù)政事，但是總還是一國之主，長沙國的強弱和我們這一脈的興衰實有割不開的聯(lián)系。寡人不希望子孫們也淪落到乘牛車出行的地步。話說回來，若是藩王都窮困潦倒至此，那百姓的生活是什么樣子，也就可想而知?！眲⑵铰犃艘活^霧水，心想，父王干嘛要和我說他培植商幫之事，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劉發(fā)又接到：“寡人說這些，也就是想告訴你，行商也是能左右天下大勢的，你不要看不起這一道?！眲⑵竭€是不清楚劉發(fā)的意思，心想，我看不起看得起他們，難道有什么打緊嗎，我又不是皇帝，一念之間就能扭轉(zhuǎn)乾坤。自獲罪之后，除了讀書，我還不知道將來自己要怎樣，哪還有心思去管到底該不該看得起商人。劉發(fā)見劉平還是不明白，也不好點破，當(dāng)下也就岔了開去，又說道：“寧鐘剛才說的事，你不要以為全是玩笑話，你已經(jīng)年過十六，慢慢的也該上點心。我王族不比尋常人家，毋須先立業(yè)后成家。你母妃也慢慢地有些抱孫子的意思了?！眲⑵铰勓源缶?，他這輩子還沒正經(jīng)和除了母親之外的女人說過多少話，乍一說要他對娶妻的事情上點心，他怎能不窘。想到和女人說話，劉平的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美艷卻潑辣的女子來，指著自己說：“上了這兒的門，還一副正人君子模樣，卻不知做給誰看?！保杖槐闶菑V香苑的云娘。劉平因此呆了一呆，劉發(fā)見狀，以為他被自己說中了心思，當(dāng)下輕笑道：“若是有中意之人，不妨也讓寡人知道，若是門戶登對，寡人便沒什么不應(yīng)允的?！眲⑵节s忙擺手道：“父王誤會了，兒子并沒有這些想法，兒子仍是想著，先立業(yè)，再成家，不然實在枉為男兒。只是長安一事之后，兒子確實有些迷惘，不知該何去何從，總不能躺在金銀山上吃喝一世?！?p>　　劉發(fā)高興道：“你有這個想法，寡人頗覺欣慰，雖然我長沙王宮養(yǎng)一萬個閑人也養(yǎng)得起，可寡人卻不希望你做那等閑人。人總是會有出路的，只要你肯想，來日方長嗎，不必過于焦慮。”劉平點頭道：“兒子記下了?！?p>　　再說了一些閑話，劉發(fā)便離開了書房，留下劉平一人在書房中呆想，一時也不得頭緒。

　　劉平在書房里坐到了申時，冬日天黑得早，書房中暗了下來。書房外候著的小太監(jiān)正待要進來掌燈，一個少年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小王爺，小人這次可是通報了阿?！眲⑵娇扌Σ坏?，張口到：“快滾進來吧，沒的丟人現(xiàn)眼。”卻看見寧鐘嬉皮笑臉地，從書房外扭股糖似的慢慢扭將進來，劉平奇道：“你這是做什么？”寧鐘嬉笑道：“主子爺不是嫌我整日價東奔西突，不守規(guī)矩么，我這通報也通報了，走路也慢下來了，爺又瞧著哪不對了？”劉平才知寧鐘又在耍寶，氣得又要拿書簡扔他，寧鐘趕忙開口了，說：“臨平侯的四公子差人來請小王爺過府去熱鬧熱鬧?！眲⑵竭@才放下書簡，問道：“因何事由阿？他小子也不是今天的生辰?！弊源騽⑵睫D(zhuǎn)了心性之后，對這些以前的這些狐朋狗友，雖未立刻就劃清界線，但是也是盡量不去沾惹他們。以前覺得很對胃口的那幫人現(xiàn)在說出的話，劉平聽著渾身都不大自在，因此他們的聚會是能不去就不去。寧鐘道：“小人聽說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他們一群人嫌冬日氣悶，叫人過去湊一塊熱鬧熱鬧，打發(fā)打發(fā)時間?！眲⑵铰犃?，心下不耐，道：“不去。”寧鐘似早就料到，不緊不慢地說：“人可說了，爺你已經(jīng)回了他們幾次的約，若是今日再回，他們就要打上門來，把你架去。有那嚼舌頭的，還說爺是在家里藏了個絕色美人，日日沉醉溫柔鄉(xiāng)，所以把他們這群老朋友給拋在腦后了。說是不去也行，改日他們便要上門來看看這位佳人?！眲⑵揭宦牐?dāng)下也沒了辦法。這幫人的脾性自己最清楚，打上門來的事情絕對做得出，到時候在宮門口一鬧，成何體統(tǒng)。想了想，算了，左右今晚也沒什么要緊事，去應(yīng)酬一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沉吟了半晌，劉平抬頭說：“備車。傳我的話，讓他們準(zhǔn)備著，我要外出”寧鐘喏了一聲，到了門口告訴候著的太監(jiān)，太監(jiān)趕忙一溜小跑往劉平的寢宮跑去。

　　等劉平到了寢宮的時候，一眾宮女已經(jīng)把衣服，大氅，靴子給準(zhǔn)備好了。伺候著劉平穿上，劉平說到：“你去告訴父王母妃，今日我有些應(yīng)酬，晚上回來得許就晚些，明日早上再給他們請安?！睂m女唱了個喏，一邊把一件小白狐皮的大氅子給他系上。

　　兩個太監(jiān)隨行著出了宮，兩旁的騎奴趕忙先遞上一個小暖爐，讓劉平帶著上了車。寧鐘也跟著進了車里，簾子放了下來，騎奴一聲吆喝，車馬便往臨平侯府邸行去。

　　到了臨平侯府，早已有人在門外候著，看到長沙王府的車駕過來，趕忙迎了上來，說：“小人奉主人的命，在此恭候小王爺。”劉平也懶得理會這些虛禮，徑自問道：“你主子在哪里逍遙呢？”那個迎賓趕忙躬身道：“小人的主子，現(xiàn)下和其他公子爺正在桐花閣小聚，小的這就引小王爺過去。”當(dāng)先領(lǐng)道，過小橋，穿長廊，輾轉(zhuǎn)到了一棟二層的精舍前。精舍高約二丈，結(jié)構(gòu)卻顯得小巧玲瓏，里面燭火搖曳，歡聲笑語，顯然已經(jīng)是吃上了。劉平也不等迎賓通報，自己當(dāng)先進了精舍，寧鐘趕忙隨在身后，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