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始皇帝的壽宴
這幾天，嬴政忙于壽宴接待外邦貴賓的事宜，在蘭池宮停留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他說也不想這么繁瑣的應(yīng)酬，但是和外邦打交道，嬴政還是擔(dān)心扶蘇會撐不起這個局面，還是得他親自幫襯一下。
沒有嬴政的陪伴，突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沒有了依靠的感覺。獨自抱著古琴，來到了馬場，將逐月牽了出來。逐月一看到我，就用他的大馬嘴在我手邊蹭來蹭去，蹭的我癢癢的，還沾了我一手的口水。
“逐月，你就不能矜持點嗎？瞧!你把我的手弄的臟臟的，這么大的一匹馬兒了還流口水，真是羞死人了!”我數(shù)落起了它。
逐月竟然裝著沒聽懂的模樣，繼續(xù)舔蹭著，真是拿它沒有辦法!我牽著逐月到了湖邊，給它喜了一個澡，把它弄的干干凈凈的，這才騎上它兜了兩圈風(fēng)，又回到了馬場。
“逐月，這幾天嬴政都忙于政務(wù)，也很少陪我了。我想彈琴給他聽，他也沒空傾聽了，我彈奏一曲給你聽好不好？如果你聽著好聽，就跑上兩圈給我點個贊如何？”我用商量的口吻對逐月說道。
逐月卻沒有什么反應(yīng)，也沒點頭，也沒搖頭，我就權(quán)當(dāng)它同意了。我自己擺好了古琴，彈奏了我最拿手的那曲《高山流水》，自己很是陶醉其中的模樣?？墒钱?dāng)我快要彈奏完時，逐月竟然躺在了草地上，呼呼睡起了大覺，一點沒把我的琴音放在心上。我氣憤地指著它說道：“你這匹賴皮的小臭馬，我這么盡心地為你彈琴，你不欣賞就算了，你倒好，倒地就睡啊!當(dāng)我彈的是催眠曲呀？我這真是對牛彈琴!不對是對馬彈琴，自找沒趣呢!”我氣的踢了它一腳。
我轉(zhuǎn)身要走，逐月卻用馬嘴拽住了我的裙角，兩只黑黝黝的大眼睛瞅向了我，一副很無辜的模樣，我禁不住笑了起來。我也躺在了逐月的身旁，望向了蔚藍的天空。
阿房宮里披上了壽誕的盛裝，各個殿門都掛上了華彩。一大早，嬴政就命人把我接到了阿房宮的前殿，今日，便在這里舉行一次規(guī)模盛大的壽誕典禮，傍晚還要大擺壽宴。屆時，各地諸侯將相、文武百官、外國使節(jié)，都會云集于此，為始皇帝拜壽，將在這個容納萬人的大殿中舉行。
嬴政身穿一套紫紅色的龍袍，端坐在大殿最高處的龍椅上，下面坐滿了各路賓客，真所謂是盛況空前。我在人群中，再次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容，第一次瞧見了各位大臣及嬴政的家眷們。我把目光特意鎖在了蒙恬夫人的身上，仔細地端詳了這位夫人的面容。蒙夫人的確是位不俗的女人，雖已是年過四旬，但是那種高貴的風(fēng)韻，卻不輸給任何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這位蒙夫人還特意頷首向我打了一個招呼，我也頷首回了她一個微笑。
“阿房，快上來做到朕的身邊?！辟f著已經(jīng)向我伸出了手。
嬴政還是第一次在我面前，稱呼自己為朕?？赡苓@個場合太過于莊重，就連給我穿的華服都特別的講究，都讓我有些不自然了。我搭上嬴政的手，連忙謝恩說道：“多謝陛下賜座!阿房謝過陛下!祝陛下福澤萬載!壽與天齊!”眼睛調(diào)皮地對他眨了一下。
外邦的使臣，都把目光投落在了我的身上，他們那驚詫的目光仿佛在說：“坐在大秦帝王身邊的怎么會是一個女孩子？為什么不是扶蘇的母親鄭妃呢？”
我坐在最高處，足以洞察下面所有發(fā)生的一切，包括每個人的思想變化。嬴政的夫人們，有的向我投來羨慕的眼神，有的則向我發(fā)出嫉恨的怒火，我感覺今天將是一個不尋常的日子，我也將陷入一場不小的宮斗之中。對于這些宮斗的伎倆，我在宮斗戲中早就看熟了，連對白都快背熟了。今天，嬴政的所有子女都到齊了，有序地排列坐在了位置上，有十幾位之多。扶蘇的公子都快有我這么大了，真是一個龐大的家系。
趙公公趙高，今日站在了嬴政的一旁，主持著壽慶大典。公子們和大臣的壽禮都被記錄在幾捆竹簡中，都一起呈給了嬴政親自過目。中國不愧是禮儀的大邦，連拜壽都先邀請外邦使臣，公子和大臣們被分成兩批拜壽，只為節(jié)省時間，要不這么多人一個一個拜壽，估計得拜上兩天兩夜。
首先登場的是西域的使者，只見他闊步來到殿中央，向始皇帝鞠了一躬賀道：“大月國可汗，特敬獻翡翠寶馬一對，祝大秦始皇帝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闭f完，禮貌地站向了一邊。
接著，又一個粗壯的漢子走了過來，向始皇帝跪拜道：“樓蘭使者阿爾多木，代表大王向始皇帝拜壽，特敬獻南海玉珠一顆。祝始皇帝福澤綿長，壽比松柏?！?p> 接下來，各國使者都一一敬獻了自己國家的壽禮。嬴政沉穩(wěn)地觀察了一會兒，臉上現(xiàn)出了久違的笑容，而這笑容卻讓在場的各國賓客都為之一震。不難想象出他們此刻的心情，這幾十年來，嬴政總是繃著一張冷漠的臉，從來都沒有笑過。今年的壽宴，始皇帝竟然這么開心的笑了，眾人自然覺得不可思議，又把眼光重新投落在我的身上。每年都是始皇帝一個人坐在最高處，今年，他身邊卻多了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女孩。眾人自是會好奇我的來歷，但又都想不明白，一個看起來還是孩子的女人，到底有著怎樣的魅力，讓這個孤傲的冷血皇帝變得溫和可親起來？
儀式完畢，壽宴已正式開席了，嬴政可是把壓箱底的葡萄美酒都搬了出來，擺在了大殿上。宴席的規(guī)格都很奢華，菜肴都是宮中一流廚子的手藝。喝酒的杯子，全都是夜光杯，我可算是大開了眼界，這讓外國使者都驚嘆不已。葡萄美酒夜光杯，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啊!
西域使者，為表達一片誠意，特從西域帶來了一匹歌舞伎，為始皇帝獻上了一臺西域風(fēng)土人情的舞蹈。西域的女子個個腰條纖細，好似風(fēng)拂嫩柳，舞姿輕飄，處處透著迷人的氣息。手中的手鼓，敲出了歡快的節(jié)奏，如月影婆娑的仙子，跳著激情四射的舞蹈。很青春，很可愛的一群小姑娘，如跳動的小精靈，令人心情舒暢。
此時，嬴政的表情也舒展了不少，他頗有贊賞的說道：“好!西域的歌舞果然名不虛傳，給朕帶來了不少的喜悅。朕，今天在阿房宮宴請各國使節(jié)，也是希望天下能夠太平，百姓能夠互通往來，達到互惠互利的作用。使節(jié)們回去后，也向你們的大王、可汗，轉(zhuǎn)達一下朕的意愿，在這里朕敬大家一杯，同喜同慶。”
“謝陛下盛情!祝陛下福如四海綿長，壽與日月同輝!”眾使節(jié)齊聲賀道。
又是一陣編鐘之樂，在悅耳的聲樂中，又一群美麗動人的大秦歌舞伎上場了。領(lǐng)舞的是一位妖嬈性感的中年女子，她的身段還如少女般那樣纖細有著彈性。一雙充滿了熱情火辣辣的眼睛，直向嬴政拋去勾魂的媚眼。她那張好似櫻桃的小口，吞吐著迷人的氣息。
“這是誰呢？敢這么向嬴政發(fā)起挑逗，看來又是一位勾人心魄的美女蛇!瞧她那風(fēng)騷的模樣，真想上前去把她那雙眼睛蒙上，看她還能放出什么電波去勾引我的嬴政？”我在心里不斷地罵著這個女人。
我的手指甲，由于氣憤的驅(qū)使，使勁摳著手掌心里的肉。奇怪的是，竟然都沒覺得疼痛，我不禁將手抬起，卻發(fā)現(xiàn)指甲摳的是嬴政的手掌，我不好意思地沖他笑了笑，趕緊為他揉了揉。他也沒什么反應(yīng)，整個眼神都落在了那個領(lǐng)舞的女人身上，還拋去了曖昧的眼神，令那個女人更妖媚地發(fā)起了新一輪的挑逗。我看到他們兩個人，眉來眼去的模樣，我狠狠擰了嬴政的大腿一把，下這么狠的手還是頭一次，只見他的嘴角略微抽動了一下，將我的手緊緊攥在了他的手中。
舞蹈終于跳完了，這位女子竟然留在了大殿上，向嬴政施了一禮說道：“臣妾胡姬向陛下賀壽，祝陛下日月昌明!松鶴長春!”
“愛姬請起!做到坐位上，一起品嘗一下這美酒!”嬴政溫柔地對她說道。
“謝陛下!”胡姬領(lǐng)旨坐到了她的空位上。
原來這女人是嬴政的其中一位夫人，怪不得敢對嬴政放電勾引，多妖嬈的性感身段啊!難怪嬴政會這么的寵著她。我現(xiàn)在這沒發(fā)育好的孩子身段，沒法跟她相比了，看來今晚，嬴政得留她在阿房宮里侍寢了!我有些失落地甩開了嬴政的手。
“父皇，剛才兒臣的母妃為您獻上了這段美妙的舞蹈，母妃為此排練了幾個晝夜，不眠不休。我們所有的人，都為父皇能尋回至愛阿房而感到高興。我們大家都想一睹阿房的風(fēng)采，不知父皇能否成全，我們這里所有人的這個小小心愿？”胡亥走上大殿，說出了這番讓人不好推拒的話語。
這話聽著很合乎情理，但處處卻透著咄咄逼人的氣勢，想必一定是他的這個母妃教他說的，要不胡亥是說不出這樣的話來。胡亥的母妃胡姬，此時向我發(fā)出挑釁的眼波。嬴政有些怒氣地瞅向了胡亥，剛想斥責(zé)地開口，被我及時壓了下去。嬴政看出我應(yīng)戰(zhàn)的氣勢，也沒在阻攔。
“阿房有幸成為這皇室大家庭的一員，感到很榮幸!能受到陛下如此的愛憐，是阿房的福氣。今天是陛下的壽辰，在這個舉國歡慶的日子里，我想為陛下獻上古琴一曲《鳳求凰》，以表我對陛下的愛慕之心。同時也獻給各位貴賓，希望大家度過一個快樂的夜晚?！蔽艺酒鹕?，向大家演說道。
我緩緩走下臺階，來到大殿中央，端坐在了古琴旁。我調(diào)整了一下心緒，手指附在了琴弦之上，彈奏起了這首練了好幾個月的《鳳求凰》，每個音節(jié)都如露潤的花蕊，漸漸變的悠揚，似羞澀的少女，悠悠凝望著情郎。每個音律中，都表述出了音樂中那個少女的縷縷情絲，與子攜手共攜白頭的至愛宣言。我把我所有對嬴政的愛意，都賦予在了琴弦之上，向他述說著我內(nèi)心的真實情感。曲中有我，我在曲中。
完美地彈奏完這一琴曲，大殿內(nèi)頓時變得一片寂靜，隨即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我優(yōu)雅地走回到嬴政的身旁，在他眼中，我瞅見了閃動的晶瑩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