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有仇報否
重安不信,放神識一探,頓時雙目炯炯。這下她倒慶幸聶芷看不到她這絲毫不淡定的姿態(tài)了,伸手將聶芷推了推,冷道:“猥瑣。”
聶芷抓抓頭發(fā),冬天為了保暖她一直披散著頭發(fā),被這么一折騰看著亂上許多。她紅唇微抿,哼道:“你嫌棄做什么?要是有白乳膠我還會這么做么?”
重安無言,聶芷又開了口:“陪我去趟批發(fā)市場唄,要賺錢總得找找商機,老呆在家里也不好。”
見重安不表態(tài),她干脆將重安往懷里一揣,意氣風發(fā)地就當作重安同意了。重安卻真想提醒她,可心里又被那朵衍紙花硌地慌。誰能想到聶芷是用那種東西粘的啊,虧她還摸了兩把。
事實是聶芷一打開房門就發(fā)現(xiàn)了,外面噼里啪啦亂砸的雨滴那么響,自己房里卻不怎么聽得清楚,是以她還以為現(xiàn)在是陰天呢。那就沒的辦法了,總不能冒雨出去,那理由只有兩個,一是貪玩二是見男朋友。
女生都是這樣,要說急事還真不大可能有,十歲以前的女生會栽在第一條,而十歲以后的女生大都栽在第二條上。
聶芷發(fā)現(xiàn)這個真理是在二十三歲時,那時她剛完成從小學到中學的跳躍,一心要栽培祖國的花朵,結果發(fā)現(xiàn)花葉凋零,基本上蔫了。十三四歲的女生早就談起了戀愛,像模像樣的,她管不住。只能說是激素飲料喝的太多,都讓磁性荷爾蒙超常增長了。
她無奈地嘆口氣,回過神來將重安放到一旁的小凳子上,自顧自去喝水。
水是人體排毒的根本,每天要多喝水。話是這么說,可聶芷從來都不注意,差不多就行了,喝多了水她還有點反胃呢。
重安卻若有所思,輕聲開口:“要不,吾家給你找一份市場調(diào)查表?”
聶芷苦笑,“算了吧,這個年代的人大部分沒什么錢,除了日常用品還會其他的消費?你要真有能力的話,給我弄份自考介紹,我想辦法說服我父親?!?p> 重安思忖一會兒,道:“這兩樣吾家變不出來,但可以帶你去尋找?!?p> 聶芷瞥一眼廚房窗外的瓢潑雨聲,哀怨的眼神又回過頭拋給重安。“下大雨呢,咱們就困在這里好了?!?p> 重安笑,白光里隱約有手指微微滑動挽起發(fā)絲?!皼]事的,明天是陰天,無雨,吾家陪你出去。”
聶芷聽著心神一動,下一瞬脫口而出:“你干嘛對我這么好?”
重安一愣,聶芷尷尬了會,磕磕巴巴道:“我是說,嗯,你很厲害,也自稱‘吾家’,說明你的身份很高的。但是,額,你為什么跟我說話一點都沒有傲慢或者是不屑,人類和你相比不是很渺小的么?唔,我也知道我們是,是朋友,但你除了剛開始表現(xiàn)有點奇怪之外,現(xiàn)在變得特別好了,尤其剛剛我,不小心弄臟了你的手,你現(xiàn)在還這么安慰我?!?p> 說了老半天,重安聽著是明白了,她說:“白白,你過來?!?p> 聶芷老老實實地坐到她身邊,垂著頭,小手指不自然地絞到一塊。的確,來到這個世界,重安和家人是她的唯一倚靠,就連鐘言,她都不敢太相信。此時此刻,她倒不希望重安說出她不愿聽見的話來。
重安遞出手指,點在聶芷額前?!奥牶昧?,白白,吾家愿意照顧你,只是因為你是白白,亦是吾家在這世上最后一個在意的人。所以不要卑微,你擁有獨一無二的我。”
她說的是,我?聶芷睜大了杏眸,憨愣的模樣惹得重安一陣笑。
“吾家之所以以‘吾家’自稱,本來就是想隔絕不必要的親近。何況‘吾乃大家’這句話跟了吾家?guī)资f年,改是改不過來了,所以你該明白,你身邊有吾家,什么都不用怕?!?p> 聶芷很激動,這話是說,重安要罩她?那她就可以猥瑣可以下流可以無下限無節(jié)操了么?然后掃尾工作讓重安來做?
想著就挨了重安狠狠的一敲,聶芷捂著腦袋,委屈道:“我只是想想而已,你不覺得這樣的想法很接地氣很搞笑么?”
重安哼哼威脅:“雖說要讓你適應本性,但這種掉節(jié)操的想法真是可恥啊。下次再有,不透風聲?!?p> 聶芷只能點頭,重安是幫她,可也只是教教方法透露點消息,最主要的還是要自己去實踐。而且越到后期,重安就一直是在糾正她的壞習慣,她想知道的重安一點都不告訴她??墒浅诉@樣還能有什么辦法呢?埋怨解決不了問題,而且重安的確是為了她好。
“對了,”重安覆指上去蓋住聶芷被敲疼的地方揉了揉,“下次沒有白乳膠也不能那么做。一個二十六歲的人,用唾液去粘紙條,很不衛(wèi)生?!?p> 聶芷斂住眉眼,正色:“下次不會了?!?p> 她想想又補了句:“所以你要趕快帶我去買材料啊,好久不做衍紙作品,手指都有點癢癢了?!?p> “吾家知道,你前世做的那些衍紙畫不錯,想來這種東西拿到外面當作裝飾品賣賣不錯?!?p> 重安的這句贊美卻沒得到聶芷的回應,她抬眼,恰巧看見聶芷的黯然。神識一動她便明白了聶芷的想法,不由嘆口氣,道:“都過去了,就算趙啟害你,你還要害他么?聽吾家說,若是遇見他,你可以給他懲罰。但要是沒有遇見,你就放下,這一世你為家人和杜璟桓而活,沒有切身侵犯到你的利益的人,完全不可理會,自己過得好,就是好。再說世事循環(huán),他坐了牢,也不過幾年就死了,而在這里,他的命不會好只會差?!?p> 聶芷臉色慘淡,輕聲說出來的話卻冷意涔涔:“他侮辱我的父母,找小三,甚至害死我和孩子,平常也跟個大爺一樣讓我照顧,我怎么可能放得下?我真的不甘心,我甚至不想他活著。”
原本就是因為聶芷想起了前世的那些作品都擺設在家里,而家里還有一個刻意被聶芷忽略的人,重安卻又提了出來,聶芷的反應出奇得大。
重安明白再怎么說都是沒用的,只不過因果循環(huán),報應不爽,她已經(jīng)知道二十年后那個渣男的境遇,悲慘到她都覺著可憐。而聶芷的恨更多的來自那個未出世就被父親殺死的孩子,只是她也知道,那個孩子在投胎后過得也不錯。
如果恨是那么好消除的就好了,這樣她也不用耿耿念著當年的仙魔大戰(zhàn),那些個死在里面的挑起爭端的愚蠢之魔,以及愴然逝去的父神和母親。
再回過神來,聶芷的臉色要好上一些了,只是那抹不痛快郁結在眉心,讓她整個人有股陰郁之感。
“如果你雙手沾上血腥,你怎么還能靠近杜璟桓?”
這突然的一言,讓聶芷怔住,她緩緩地揚起一個苦笑,聲音微啞:“是啊,我怎么配的上他?可是讓我放下,我是萬萬做不到的,你不知道,那個孩子,曾經(jīng)就在我的身體里面,溫暖得好像春日里的太陽。”
重安伸手去抱住她,跳躍的光點慢慢覆蓋聶芷的全身,重安果然感覺到聶芷身體的冰冷。她低聲勸慰道:“放不下就放不下好了,如果你真的那么難過,吾家給你講一個故事,不過聽完你就得當趙啟是個陌生人,并且祈禱這一世再也不要遇見他?!?p> 聶芷垂眸:“我本來就是這樣祈禱的?!?p> 重安笑起來,嗓音奇妙地安撫人心:“聽好了,這是一個悲慘完全不亞于你的故事,而且還有點長?!?p> 聶芷微微點頭,示意她開始講。
故事的開頭,是兩個化名,聶芷不讓重安隨意用“小紅”“小明”代替,便自己發(fā)揮想象能力想了兩個名字,也虧重安能記得住。
唐一第一次見到路藍還是她在路阿姨的肚子里時,母親將小小的他放到路阿姨的腿上,讓他去聽阿姨肚子里的聲音。
幾乎是他的頭剛貼上阿姨的圓圓的肚子時,已經(jīng)被想好了名字的路藍冷不丁就踢了自家母親一腳,疼得路阿姨凝眉,卻還是一片慈愛神色。而他也被這一腳嚇了一跳,往后一翻就躺倒在了軟軟的沙發(fā)上面。
母親和阿姨一同笑出來,他先是愣了愣,感覺到她們在嘲笑自己之后就不樂意了,連帶著一陣哭嚎,毀天滅地,最后一口口水還把自己嗆得直打嗝。
母親把他抱到懷里,又是親又是搖晃,終于讓自己停了哭聲。而在另一邊,路阿姨笑得眉眼明朗,揩著眼淚道:“小一太可愛了,跟你真是一個樣子?!?p> 他將頭埋在母親懷里,又聽見母親的聲音在說:“我才不像他這么愛哭呢,我的天,換尿布也哭,就連吃奶的時候都不消停,不就是妹妹跟他打了個招呼嘛,看他嚇得?!?p> 他握了握拳頭,哼哼唧唧,可就是無法反駁,只能扭動著身體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高興。怎么能在別人面前說他愛哭呢?他才不!
母親將他抱的更緊些,阿姨卻在問了:“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女孩呢?萬一是專門來給小一當?shù)艿艿哪???p> 母親笑道:“你說錯了,路藍是專門來給小一當媳婦的。小一,是不是?”
不!是!
他張著嘴啊啊兩聲,參差不齊的,如撒嬌一般。
母親道:“阿桃你看,我們家小一都在說是的,看來路藍這個名字真是取對了?!?p> 他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