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韻回去后有些發(fā)熱，因她體質(zhì)特殊，福嬤嬤等人竟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糊涂，簡直糊涂！”沈嬤嬤怒罵福嬤嬤道：“讓你照顧九姑娘，你就是這樣照顧的？這還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阿秀，你這樣叫我如何放心把九姑娘交給你?！?p> 如果林雨韻遠(yuǎn)嫁成為定局，福嬤嬤就是她身邊最能夠依靠的人，福嬤嬤身上的擔(dān)子很重。
沈嬤嬤不是沒有想過自己陪林雨韻一起出嫁，但她是林芝崢放在耿姨娘身邊的一道保護(hù)屏障，就算耿姨娘愿意、她自己也愿意，林芝崢也絕不會同意的。
林芝崢對耿姨娘有一種瘋狂的偏執(zhí)，哪怕是親生骨肉也不能越過去。
這是耿姨娘的幸，確實(shí)林雨韻的不幸。
福嬤嬤原本是沈嬤嬤從宮里帶出來的，沈嬤嬤年紀(jì)比福嬤嬤大，她就像福嬤嬤的姐姐一樣，教了福嬤嬤許多東西。
當(dāng)初耿姨娘生下林雨韻，沈嬤嬤利用身份便利，讓福嬤嬤做了林雨韻的教養(yǎng)嬤嬤。
她這么做，一是給福嬤嬤找一個下輩子的依靠，二也是對林雨韻的一番疼愛。
沈嬤嬤對福嬤嬤一直是寬宥大于嚴(yán)厲，眼下直接嚴(yán)厲地叫了福嬤嬤的名字，也是福嬤嬤的表現(xiàn)叫她失望了。
福嬤嬤眼眶一紅，道：“阿姐你罰我吧，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把九姑娘照顧好?！?p> 她心疼林雨韻不比沈嬤嬤少，這會兒心疼加內(nèi)疚，心里自然難受極了。
福嬤嬤這樣，沈嬤嬤自然也不好受。
沈嬤嬤嘆氣道：“我知道你疼九姑娘不比我少，九姑娘現(xiàn)在這樣，你心里肯定也很難受?？呻y受能夠解決問題嗎？九姑娘正是困難的時候，我們作為她身邊最親近的人更是一點(diǎn)兒不能慌了腳步。如果我們都垮了，九姑娘心里該是得多難受啊。”
福嬤嬤再也忍不住掉了眼淚，“阿姐你說的沒錯，這事兒都怪我，是我們沒有帶好頭，才叫院子里亂糟糟的，丫鬟婆子們都亂了陣腳，是我沒管好，不僅沒有給九姑娘幫上忙，反而還拖累了她操心。”
她確實(shí)有錯，本末倒置，照顧好九姑娘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這是是好日子過習(xí)慣了啊……”沈嬤嬤無力道：“當(dāng)初在宮里的時候，哪里能出這樣的紕漏。我們每天都跟走鋼絲一樣，小心翼翼，思一想十，就怕一個不慎得罪了貴人丟了性命，又怕為人處世不到位招了小人忌諱，真真是提著腦袋數(shù)日子?！?p> 福嬤嬤羞愧臉紅。
她若是能夠拿出當(dāng)初的三分心放在九姑娘身上，也不會出現(xiàn)這種紕漏。
“阿姐……”
沈嬤嬤擺手，繼續(xù)說道：“耿姨娘母女是我們的恩人，沒有她們就沒有我們姐妹兩人的今天。你還記得桂嬤嬤教我們的第一句話是什么嗎？”
桂嬤嬤是她們那一批進(jìn)宮的指引嬤嬤，為人很是嚴(yán)厲，福嬤嬤就從未見她笑過，可就是這樣一個一言一行刻板到如同宮規(guī)的人，最后還是死在了宮規(guī)之下。
她是因?yàn)榫饶硞€小主而死的，宮里的殘酷有時候超乎眾人的想象。
沈嬤嬤受過桂嬤嬤的恩惠，當(dāng)時便和福嬤嬤一起給桂嬤嬤收拾身后只之事。
福嬤嬤自然記得桂嬤嬤教她們的第一句話是什么，因?yàn)檫@句話也是桂嬤嬤死前的最后一句話。
該報的恩都報了，該了的事都了了，下一輩子終于可以清清爽爽做人了。
桂嬤嬤一輩子恩怨分明，她教出來的小宮女也是如此。
福嬤嬤心下黯然。
沈嬤嬤說道：“我們當(dāng)初送走桂嬤嬤的時候就發(fā)誓要做桂嬤嬤一樣的人，桂嬤嬤在那樣的境況之下都敢挺身而出，我們作為桂嬤嬤教出來的徒弟，又豈能墜了她老人家的名聲！”
林芝崢當(dāng)初會選沈嬤嬤，看中沈嬤嬤的能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確實(shí)桂嬤嬤的請求。林芝崢欠桂嬤嬤一個人情，桂嬤嬤那時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將來的結(jié)局，便用最后的能力給沈嬤嬤和福嬤嬤謀了另一種活法。
桂嬤嬤于沈、福兩人而言，就如同再生母親，她們受桂嬤嬤言傳身教，自然許多想法都是隨桂嬤嬤的。
她們心里認(rèn)定了耿姨娘母女是她們的恩人，終其一生，都會守護(hù)她們周全。
沈嬤嬤做到了，福嬤嬤也做到了，只是相比于沈嬤嬤的周全，福嬤嬤還是欠缺了一些。
福嬤嬤神色肅然，哽咽道：“阿姐放心吧，之前是我松了心，以后再也不會了。”
沈嬤嬤是相信福嬤嬤的能力的，她之所以說這一番話，不過是給福嬤嬤提醒，讓她千萬不能松懈了。
“你現(xiàn)在的重點(diǎn)是照顧好九姑娘，九姑娘體質(zhì)特殊，你要更用心。至于九姑娘的婚事，你就別操心了，這事情我來想辦法?！?p> 沈嬤嬤想了想，又道：“這事情沒你我想的那般簡單，老爺心思深沉，許諾下這一門婚事絕不會是因?yàn)榫坪笳`事，也許這背后還藏著我們看不透的東西。九姑娘向來聰慧，她今天帶病去找柳先生，想必是看出了些端倪，想要去柳先生那里探聽消息?！?p> “可恨那柳如是最后卻把九姑娘趕了出來?！备邒哒f汀菊給她的消息。
柳如是是柳先生的名諱，福嬤嬤向來和她不對付，便總是直呼其名。
沈嬤嬤搖頭道：“柳先生是九姑娘唯一的弟子，她不會眼看著九姑娘進(jìn)火坑的。”
饒是福嬤嬤再討厭柳先生，對沈嬤嬤這句話確實(shí)贊同的。
柳先生毒舌刻薄，講真情，她對九姑娘還是不錯的，至少比對其他幾個姑娘要好。
只是這人實(shí)在是招人討厭，也不知道林芝崢當(dāng)初為何會選了她給幾個姑娘做先生，一個罪臣之女，難道就不怕將來林家的姑娘以為先生身份尷尬而被人恥笑嗎？
林芝崢做事，福嬤嬤從來是看不懂的。
“這些先不論，一切事情等九姑娘好起來再說。”
既然想不透，索性先放一邊不管。
沈嬤嬤囑咐福嬤嬤道：“這幾****要寸步不離九姑娘身邊，萬不能再出現(xiàn)今天這樣的紕漏?！?p> 福嬤嬤忙答應(yīng)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