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世界
人到暮年,常常會出現(xiàn)耳背的情況。當(dāng)然,記憶變得差勁;生活不能自理;看東西變得模糊不清;亦或者是腿腳不方便,這些都是一種表現(xiàn)。
其實有一種說法:人之所以變老,并非是身體上的,反而是精神上的。在經(jīng)歷漫長的歲月后,人的大腦也愈發(fā)遲緩起來,或者是經(jīng)歷與見識多了,使得他們看淡了生死,對于死亡不再恐懼起來。
這種說法不論對錯,但是否有過復(fù)雜的經(jīng)歷對一個人的改變是十分顯著的。
聖天覺得自己正在衰老。
往日里龐大的記憶正在一點一點將祂侵蝕。
首先需要提及聖天的身體還保留著人類的模樣,里面的器官也是如此。
那么問題來了,人類小小的腦子何德何能可以承載無數(shù)年的過往。大腦無法進行膨脹,也無法擴容,而這些記憶卻清清楚楚存在著。
如果非要形容聖天的這種情況的話,只能說一顆小小的皮球里塞滿了過量的空氣。
奇怪的是,這些可以將皮球撐爆的空氣反而在皮球的中心匯聚成了一團,非但沒有對皮球造成一絲一毫的損傷還多出了不少空間來。
情況看起來很樂觀,聖天卻知道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糟糕透頂。
若果說這前還有神力在的時候,神力可以像一個吸鐵石一般,把龐大的記憶壓縮。那么現(xiàn)在雖然吸鐵石的功效還在,不過也在慢慢消失。
記憶也不是什么虛幻之物,只要當(dāng)一定量存在,它就可以在現(xiàn)實中出現(xiàn)。
聽聞很多古老的神明由于記憶太過龐雜,使用神力將其凝聚成一個個球狀物,用以防止腦子被炸壞。
可到了聖天這里,沒了神力的祂無法去操控記憶了,就像體內(nèi)的慢性病一樣,總有一天不得不去面對。
搖了搖腦袋,祂將視線投到眼前的場景中。
臺下是將近一萬左右的信徒,密密麻麻望不到頭。
還好這幾天早早建好了泥土房,才使得他們沒有去露宿荒野。
聖天一直有些好奇,到底是誰哪來的那么多神力足以支持這么多人的存在。要知道神力凝聚的軀體可以使用將近無限的體力以及受傷會緩緩恢復(fù),有這些逆天的能力自然也要付出極其大量的神力來維持。
“現(xiàn)在我們的目標(biāo)是對房屋進行翻新和裝修,提供跟舒適的居住環(huán)境。”
“具體事項就交給這位信徒吧!”
隨手一指,恰好指中了鐘叔,后者面露驚喜之色,其余的信徒則是一臉羨慕,更有甚者在咬牙切齒。
“大家不要激動,這種機會還有很多,我們要學(xué)會放平心態(tài)?!?p> 安撫好了信徒們的情緒,聖天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看著遠處的人群,不知為何聖天突然感到些許落寞。
曾幾何時,兩大信使跟隨祂的身后,就像祂的左膀右臂一樣。到了如今,連一個人影都瞧不著了。
這二人中,秦雪祂認(rèn)識的最久,也是最不放心的。至于相處了十幾年的夏曉彤反而要放心不少。
本來祂還想要去責(zé)問秦雪的,祂實在是不知道著召集這么多信徒有什么用,光是一個普通的信徒就頂?shù)纳仙习賯€普通人,更別提還有幾人正在朝著二階信徒進階。
但一是找不到秦雪的身影,二是身體憂患在即,實在沒有精力去到處跑。
雖然距離大腦爆開來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可那種腦漿像是被人用手?jǐn)嚢璧淖涛秾嵲诓缓檬堋?p> 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聖天打算盡快去解決這個問題。
屋內(nèi),祂捧起桌上神力稀釋物,一飲而盡。
這些“體液”喝多了也就是那回事了,克服心理障礙后,聖天還覺得有些好喝?
斜靠在土墩上,祂開始了自言自語。
“信使只有在神明即將離去之時才會一改原本左右不離的情況,屆時,神明也會前往傳說中的死亡國度——失樂園?!?p> 說到這,祂不由的輕笑了幾聲。下一刻,渾身一陣劇烈的抖動,嘴中流出了絲絲鮮血。
“自從那勞什子試煉,我就越來越像一個普通人了,真不知道有什么意義?!?p> 祂忿忿說道,結(jié)果話音未落,睡意又是涌了上來。
……
?。圻^去,已知,未來]
[你是否想要去改變些什么?]
再次睜開眼,聖天已經(jīng)身處一個由鐘表組成的世界里。
前方是一只有些褪色的掛鐘,左邊是一只懷表,指針上還鑲嵌著鮮紅的鉆石;右邊是一只電子鐘表,可以看到數(shù)字不斷變換著;至于后方則是一只叫不出名字且形狀怪異的物件,不過很顯然,應(yīng)該也是鐘表的一類。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時間的象征。
那些鐘擺像是一條河流不斷前進著,而河流的最前方則是用字符表示的“時間”
其實河流的最前方不僅僅是字符,還有一團物質(zhì)始終要超出一頭。
?。蹠r間之本質(zhì),將會帶領(lǐng)迷途的羊羔脫離這個錯亂的世界]
聖天也曾經(jīng)好奇過,自身所處的世界會不會只是別的世界中的一粒塵埃,而塵埃之中則有無數(shù)個世界。
直到現(xiàn)在,祂有些理解了。
四周的鐘表正在不斷變淡,漸漸地,只剩下祂一個人立身在了一片黑漆漆的空間之中。
其實說黑漆漆有些不恰當(dāng),因為這不是黑,而是虛無。
不于王何義看到的雕像,這片虛無沒有受到外來物品的投射,一直保存著最原始的狀態(tài)。
對于聖天來說,現(xiàn)在的情況極其怪異。
假設(shè)世界像是一個正常運轉(zhuǎn)的軟件,那么現(xiàn)在開發(fā)者刪除去了一切功能。
?。酃饩€,色彩,溫度,空氣,水分……]
世界回歸了最本質(zhì)的狀態(tài),然后一個存在出現(xiàn)了。
無法形容,也無法言說。
無法去得知這個存在到底代表了什么意義,也無法去弄清楚它到底是由什么組成的。
它可以是一張椅子,也可以是一雙筷子,可以是隨處可見的小草,可以是奔流不息的河水,也可以是高懸于眾人頭頂?shù)奶枴?p> 似乎一切都是它,它就是一切。
它開口了:
“你可以叫我世界意志”
那道聲音既不威嚴(yán),也不調(diào)皮。
聖天甚至聽不出來究竟是人的聲音還是別的東西發(fā)出的聲響,但是話語的意思確確實實傳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