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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歌

一夜狂風雨(3)

未央歌 魅冬 3730 2007-08-03 19:17:00

    似乎有人在耳邊喧鬧不止。

  聲音忽遠忽近,似乎……還帶著怒氣。

  “你們是怎么給娘娘醫(yī)治的?她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醒?”

  “皇上恕罪,是、是娘娘自己不愿醒來……”

  “一群庸醫(yī),滾。”

  有人很用力的抓疼了我的手,我想睜開眼睛,卻全身無力。

  “快醒過來,我命令你醒過來?!?p>  “快醒過來啊,你答應(yīng)過不會離開我的?!?p>  “如果你再不醒,我就殺了琳瑯他們?!?p>  ……

  “未央……你醒醒吧……”

  “未央,你知道嗎?安寧還沒有找到……你快醒過來啊,醒了我們一起去找她……”

  安寧——

  這個名字像針,刺進了我的腦海。

  安寧,對了,我的安寧——還沒有找到嗎?

  努力的讓自己的眼皮睜開,雖然它依舊沉重,可是我想睜開眼,我要親自去找她。

  安寧,我親愛的孩子,我一定找到你的。

  睜開雙眼時,映入眼簾的是殷翟皓那疲憊又憔悴的臉——青色的胡渣爬滿了下巴,從來都神采飛揚的臉上少了平日的鎮(zhèn)定,身上的衣裳也都已經(jīng)發(fā)皺,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我第一次見到如此狼狽的殷翟皓。

  再看四周,景物依稀,寢宮的擺設(shè)依舊是那般,沒有小姐存在的痕跡。茫然幾許后想起,原來那一切都夢。

  邊上的琉璃見我醒來,喜極泣悲,忙奔走相告于整個未央宮的人。

  殷翟皓見我到醒來,一喜,將趴在床上的我擁入懷里,小心翼翼的避開我的傷口。

  “未央……”他的臉蹭著我的,那些胡渣刺疼了我的臉?!澳憬K于醒了。”

  “我要去找安寧。”我背上的傷因為自己的動作而被拉扯到,疼痛了起來。背上的傷口提醒著我,我的小安寧如今正下落不明。

  殷翟皓聽了我的話,抱著我的雙手僵了一下,隨即將我放回了床上,道:“安寧的事,已經(jīng)差人去辦了,你就安心養(yǎng)傷吧!”

  “你說……是你說,等我醒了帶我一起去找安寧的……”我咬緊了唇瓣,面色雖蒼白,眼神中卻帶著倔強。

  對視許久,殷翟皓終于無奈的嘆了口氣,道:“若你不將傷養(yǎng)好,怕是連走都不能走幾步,又怎么去找她?”

  我沉默了下來。

  他的話亦有道理,若不養(yǎng)好傷,我恐怕連著大門都走不出去,又該怎么去找安寧?

  琉璃端著藥進來,恭敬的立在一邊。我掙扎著起身,殷翟皓忙扶住了我。

  我望向琉璃,滿是見到她安然無恙的欣喜:“琉璃……你和琳瑯,沒事吧?”

  “娘娘,奴婢和琳瑯都沒事?!绷鹆б娢倚褋砜芍^欣喜非常,“太醫(yī)說琳瑯手上的傷只要好好修養(yǎng)就會沒事。”

  “娘娘?!绷宅樀穆曇糇蚤T口傳來,而后見到她走了進來,受傷的手臂經(jīng)過處理被掩藏在衣袖下面,看不出傷勢如何。她快步跑到我面前,道:“娘娘,您終于醒了。”

  我盯著她受傷的手臂,道:“挽起衣袖。”

  琳瑯遲疑了一下,拉高了袖子。我看向她的傷口,上了藥,看起來好許多。心才稍微安下,卻察覺到琳瑯的手很不自然,似乎不能動。

  “琉璃:“我喝道:“你說實話,琳瑯的傷勢如何?”

  琉璃嚇了一跳,遲疑了一下,道:“回娘娘,太醫(yī)說刀傷入骨,需要好好修養(yǎng)一段時間,以后可能……可能不能再彈琴了?!?p>  我的身子一軟,整個人跌進了殷翟皓的懷中。殷翟皓見我臉色越發(fā)蒼白,朝未央宮中的宮人們說道:“你們?nèi)枷氯ィ瑳]有朕的命令不許進來。”

  琳瑯和琉璃帶著那些宮女太監(jiān)退了出去,寢宮里只留下我和殷翟皓。他的手輕柔的撫過我的臉,指間帶著留戀。見我不言語,半晌后開口保證道:“朕會尋便天下名醫(yī),讓琳瑯的手和從前無二樣的?!?p>  頭埋進了他的懷里許久,終于開口:“謝謝?!?p>  除了道謝之外,我竟無話可說。

  因為琳瑯的傷還未痊愈,我讓她靜養(yǎng),平日里就不用過來服侍我,所以身邊跟著的人也就只剩琉璃一人。聽琉璃說我從昏迷到醒來,足足一個月余——到這不免冷笑一聲。在這里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人也變得嬌貴。

  這一個月下來,殷翟皓衣不解帶的照顧著我,看在那些宮女們的眼中煞是羨慕。而我卻無心去思量他的照顧,滿心只想著該怎么才能找回安寧。

  此時的我身體雖還虛弱,但已經(jīng)可以下床走動。派出去找安寧的那些人毫無消息傳回宮里,心下不免更加著急了起來。原本想讓那些人直接去找那日帶走安寧的少年,可又怕那些追殺少年的人會對他們不利,便壓下了這個念頭。為了安寧的安危著想,我心下做了決定,一定要養(yǎng)好自己的身子,親自出去找安寧。安寧跟在少年在一起的事,越少人知道他們就越安全。

  我在寢宮里拿著方才琉璃從藏書閣幫我找來的幾本書翻了起來,一會兒后,見到琉璃走了進來。

  “娘娘,蘇妃娘娘來了,外面的人攔不住她。”琉璃的聲音有些怒氣,惱怒于蘇妃的仗勢欺人,卻又因我的傷還未痊愈而隱忍著。

  我端起邊上的茶喝了一口,問:“不是讓你們吩咐下去,說我身體不適,要好好養(yǎng)病了嗎?”

  “蘇妃娘娘說,今個兒無論如何都要見到您,不然她就不走了?!绷鹆嵚暤溃骸疤K妃娘娘近來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p>  “琉璃,我從未教你說主子的不是?!蔽液仙鲜种械臅?,有些無奈的看著她。

  琉璃見我如此,扁嘴道:“我的主子只有娘娘一人?!?p>  我思索了一番,揮了揮手,讓她下去傳話讓蘇妃進來。我昏迷的這些天,怕是錯過了很多事吧?蘇妃為人雖然聰明,卻太自以為是,從她這兒總是可以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琉璃退了下去沒多久就聽到外面的太監(jiān)尖銳的聲音高和道:“蘇妃娘娘到?!?p>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碧K妃一進門便明目張膽的打量著我,見我面色略帶蒼白,眼角掠過一絲笑意。

  “不必多禮,坐吧!”我見她如此,雖覺得有些可笑,卻也不動聲色,轉(zhuǎn)而朝琉璃吩咐道:“琉璃,去上茶?!?p>  琉璃暗自瞥了蘇妃一眼,蘇妃自然也察覺了她的目光,卻也不屑和一個宮女計較。我順著她的意問道:“妹妹今日前來,可有事?”

  “早些時候就聽說娘娘鳳體違和,自是想來探望,不想每每前來都被擋在了外頭。過了這么長時間還不見娘娘安康,臣妾有些焦急,便硬是要來探望娘娘,還望娘娘恕罪。不知道娘娘背上的傷可好些了?”

  我聞言大驚。

  那日我被殷翟皓從宮外帶了回來,他做的隱蔽,除去未央宮上下外,就只有那些太醫(yī)們知道我背上受了傷這事兒。

  那么,蘇妃又是如何得知?

  雖然吃驚,我卻面色如常波瀾不驚。這宮里頭的女人,幾乎是每個都學(xué)會了面不改色這個淺顯的招式。

  片刻后琉璃端上了茶,退到我身邊立好。

  “難得你有這份心?!蔽倚α诵?,接過琉璃端上來的茶輕飲了一口,“經(jīng)過這些天的修養(yǎng),身子也好了許多。本宮因為這傷風頭疼的小毛病在床上躺久了,倒還真是背疼呢!”

  “這樣臣妾也就安心了?!碧K妃見我這么說,訕笑一聲,道:“臣妾給娘娘帶了些新鮮的玩意兒,娘娘且收下,打發(fā)些無聊日子。哦,這些都是前些時候皇上賞的,還望娘娘不嫌棄。”

  蘇妃揮手,宮女將那些東西端上前來,琉璃拉開了蓋在那些東西上面的布巾,的確都是些希奇玩意兒,拳頭大小的照天珠、天下第一巧匠鬼斧打造的精巧連環(huán)鎖和天下第一鐵匠打造的匕首。

  這些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寶,蘇妃舍得拿出來,怕是想示威吧?我的頭隱隱做疼。這后宮里的斗爭還真是從沒停過。

  “妹妹的心意本宮收下了?!蔽以捯舴铰洌鹆П憬舆^宮女手中的東西代我收下,我道:“妹妹,這些日子本宮身體不適,宮里可發(fā)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娘娘病了這么些天,這宮里哪還能有什么有趣的事發(fā)生。還不都盼著娘娘早日康復(fù)嘛!”蘇妃笑了笑,換了個話題,道:“這安寧公主也去宰相府做客這么長時間了,也該找個機會去接回宮了吧?這宮里少了她,氣氛也有些沉悶了。況且,娘娘怎么說也是安寧公主的母后,這身體不適,她也該回來探望一下才是。”

  我不著痕跡的打量蘇妃,心下也知道宣稱安寧去宰相府做客追究不是一個長久的辦法,這一個多月下來,也讓人起了疑心,更不消說這宮里還有人虎視眈眈的盯著。

  看來不想個好的決策怕是不行了。

  看到蘇妃笑得有些明了,我笑道:“勞妹妹掛心了。安寧這孩子從小在著宮里長大,出了宮難免有些樂不思蜀了。本宮這也是小毛病,何必讓她也跟著擔心?讓她多玩幾天便是?!?p>  隨即又刻意輕咳了幾聲,身邊的琉璃忙說道:“娘娘,奴婢這就去將阮太醫(yī)請來。”

  “不用了,本宮休息一下便可?!蔽医凶×肆鹆?,朝蘇妃歉然一笑,道:“妹妹,本宮需要好好休息,你先回吧!回頭本宮讓琉璃將昨天皇上讓人送來的一些首飾給妹妹送過去。戍原國的黃金和玉石打造的首飾,妹妹一定會喜歡的。”

  蘇妃見我如此,也不好再說什么,道:“謝娘娘,臣妾告退。”

  我閉上了眼,蘇妃則被琉璃送出了未央宮。

  一會兒后,琉璃又進來回話,說蘇妃已經(jīng)走了。我輕應(yīng)一聲,讓琉璃也退了下去。再次睜開眼時,寢宮里也只有自己一人。

  得了清凈,開始反復(fù)的想蘇妃的話,她的句里行間,無不透露出她知道我背部受傷的事。而且,看那樣子也該是知道了安寧失蹤的消息。

  不過她是一個聰明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若當日那些人中一直想殺我的那部分人是她派去的,她定是不會那么糊涂,也不至于跑到我面前來說上這么一番話。那么蘇妃又是如何得知我在當日出宮時受了傷和安寧失蹤的消息?

  仔細的想來,恐怕是未央宮中出內(nèi)賊了。

  嘴角揚起冷笑,想來這些日子我的漫不經(jīng)心給了那些宮女太監(jiān)們松懈的機會了——向來忠心于我的這些人中竟然出了背叛者。雖說該找個機會好好的整頓一番,可現(xiàn)下也不急。

  就讓這顆棋子反為我用吧!

  另,當日刺殺我們的那些人又是誰指使的?

  知道我出宮的,除了這后宮里的各宮主子外,就只有我未央宮的宮女太監(jiān)和殷翟皓——而各宮的主子平日里雖是一副恭敬的樣子,私下又有誰知道真相?

  這些宮妃嫌疑最大。

  會是她們其中之一嗎?

  不過不管是誰,總有一天,我都會讓他為此付出代價。他錯就錯在,不應(yīng)該傷了琳瑯,也不應(yīng)該讓安寧失蹤這么長時間。

  我的手不由捏緊,動了動身子,扯動了背后的傷,卻感覺不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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