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都極大,光城南至城東,就有足足五十里地。
一顆腦袋灰溜溜地從馬車后探出來。
作為一名重生者,對這個世界總會有很多好奇,此刻張卜生的功法初成,真力也到達(dá)了一定的高度,這當(dāng)然離不開他無與倫比的天賦,更多的,還要得益于他的刻苦。
而他想知道這輛馬車到底通往何處。
景都路修的很平,縱使這輛馬車行于小路,車內(nèi)的張卜生也沒感到絲毫顛簸。
……
少焉,車行至一處鮮人的道上。
“哎?哎?哎!哎哎!”蒼老而又滑膩的叫聲傳到張卜生耳邊。
緊接著一群頑童嬉笑喊罵聲響起。
“這些都是我吃飯的東西哇,你們這群混蛋,別跑!別跑!別跑?。?!”
“老不死的,誰叫你天天調(diào)戲婦女!”
“哈哈哈哈…來追啊,來追啊,略略略略…”
張卜生偷偷下了馬車,看見一位骨瘦如柴的老者癱坐在地上,呆呆望著遠(yuǎn)去的那群頑童,眼神渙散散。
“我不就趁把脈的時候,偷偷摸了一下手嘛”那老者咕噥著說道。
張卜生走近,偷偷笑了笑,伸出手去準(zhǔn)備拉這位老者,突然想起前世老人碰瓷的場景,“伸伸手,大奔變褲衩”,那只手微微頓了頓。
誰知那老者看也不看他一眼,一揮手推開了張卜生送來的善意,緩緩起身,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淡藍(lán)色長袍,說道:“世道不古,人心自寐,盛世下亦有黑暗”。
張卜生聽完笑了笑,開口說道:“人間難免有黑暗,我心向光唯之”
那老者貌似沒料到這位七八歲孩童竟能說出這些話,贊賞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收拾起自己的算命攤子,“小子,我看你還有點(diǎn)見識,今天這一卦我送你了”。
“不知如何稱先生”
老者呵呵一笑,“吳青道,叫我吳先生便可”
吳先生伸出二指,緩緩放到張卜身手腕上,微微皺眉。
雖然張卜生前世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但還有什么比死后重生更神的呢?
“天外來物,不是我這等俗子能卜的”。
“天外來物?”張卜生自言自語道。
“大家看?。∧抢蠔|西還在跟一個乞丐說話?!哈哈哈哈!?。 边@時那群紈绔子弟又來了,看見張卜生臟臟兮兮的打扮,以為是個乞丐,滿帶嘲諷之意地走過來。
領(lǐng)頭的那人約莫十二三歲,手中揮舞著一根木棍,身后六位大概七八歲的小跟班。身戴玉佩,走路大搖大擺,張狂至極,不像是尋常百姓家孩子。
吳先生嘆了口氣,朝著張卜生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離開,“這群頑童,多是附近地主家的孩子,與官府聯(lián)系頗深,惹不起,你快走”。
張卜生心中怒火漸起,貌似是吳先生看出來他心里隱隱燃燒的怒火,緩緩開口:“武力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但有的時候,適當(dāng)?shù)奈淞?,可以教教他們怎么做人?p> “一對七,能行不?”
“你不算數(shù)?”
“我喊加油”
…….
張式無語
張卜生體內(nèi)真力燃燒,兩眼金芒乍現(xiàn),其實他并不是個行俠仗義的人,只是天天跟著棵蒼樹玩肉搏游戲,滿足不了他日漸遞增的真力修為。
背景隔這兒擺著呢,還怕什么地主家的小毛孩?
真氣洶涌,激起道道微風(fēng),吹動發(fā)梢,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不知又驚紅幾片桃花杏葉。
張卜生一個箭步,朝著這群頑童迅速沖去!他們貌似是沒料到這乞丐會突然出手,并沒做出太多反應(yīng)。
“哈哈哈哈…啊?啊!??!”有幾位還在嘲笑著的小跟班,沒看清張卜生的出手,便捂著肚子倒地大哭了起來。
張卜生左掌微轉(zhuǎn),運(yùn)起真力,大呵一聲,一道身影便出現(xiàn)在了秋陽下———那人飛了起來。
領(lǐng)頭那位反應(yīng)速度倒是挺快,趁著張卜生揮掌的時候,繞到背后,舉起木棍欲偷襲。
“哎呦!”領(lǐng)頭那人暗里吃痛,不知何處冷不丁冒出塊石子,道道真氣匯入他腰部,只覺腰部刺痛無比,早已沒有揮棍的力氣。
張卜生察覺身后有異動,體內(nèi)周天迅速轉(zhuǎn)化,宛如一道清風(fēng),避開了幾只拳腳,清風(fēng)徐來,張卜生迅速出掌,隨著最后幾道身影倒下,張卜生拍了拍手,看了看周圍哭聲震天的頑童們,似乎并沒盡興。
這群頑童一個扶著另一個從地上站起,邊跑邊用一種怨恨的眼神盯著張卜生,還不忘放幾句狠話:“小子!你完了!等著瞧吧!”
張卜生朝著這群頑童,對著空氣揮了揮拳頭,有幾道身影“哎呦”一聲倒地,貌似已極為害怕他。
“這么不經(jīng)打”張卜生極好看地笑了笑。
吳先生一直站在一旁,帶著絲難以捉摸的笑望著他。
“你別這么笑,怪猥瑣的”
吳先生微微一頓,斂起了笑容,貌似是有點(diǎn)不喜他剛剛輕傲的口吻,又對張卜生這身本領(lǐng)略感驚異,“你…你,這些都跟誰學(xué)的”吳先生照著張卜生剛剛運(yùn)起的模樣比劃了幾下,單薄的身形在秋風(fēng)中,帶了幾絲凄涼之意。
“我叔….”張卜生想了想,覺得長風(fēng)叔并沒有教自己太多,卻又愛面子起來了,挺了挺胸脯,“我叔,劉長風(fēng)所授!”
吳先生眼角微濕,望著眼前這位俊俏少年,緩緩開口:“那,長….你叔,近來可好?”
張卜生顯然沒料到這位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會哭,還是當(dāng)著個七歲孩子面,稍稍一愣,開口說道:“他去北胡處理一些事情了,暫時不回回來,不過啊…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他,他會保護(hù)好自己的”
劉長風(fēng)當(dāng)然不用別人擔(dān)心,該讓人擔(dān)心的是北胡。
張卜生心里想,自家叔那么厲害,在外面有幾個狂熱迷也很正常。
“對對,他自然不用我們來擔(dān)心,倒是你”
“我?我怎么了?”
“清風(fēng)和山岡本身一體,你給練分半了”
張卜生沒料到這位枯瘦還略帶些猥瑣的老者竟能看出自己的功法。
“練分半?”
“體內(nèi)兩道不同周天能如此切換自如,嘖嘖嘖,非常人,非常人”
張卜生又不懂了,今天發(fā)生的奇怪事太多了,腦子有點(diǎn)轉(zhuǎn)不過來。
“那,那怎么辦?”
吳先生微微一笑,“伏浮撫拂”
張卜生:??????
“哈哈哈我知道你聽不懂哈哈哈”吳先生朝著張卜生捂嘴大笑。
張卜生:……
“欲渡清風(fēng)先為伏”
“秋水送波后為浮”
“黯然凋葉再為撫”
“清風(fēng)徐來,明月照山岡,柔者生,剛者長,為拂”。
吳先生握起青幡,也不顧還在癡癡發(fā)呆的張卜生,幾片秋葉飄落,葉落處,是秋寂的景都
張卜生心里揣摩這幾句話,起初還是不怎么相信這位算命先生的,但稍稍一琢磨,發(fā)現(xiàn)此番話另有蘊(yùn)意。
“吳先…….”張卜生望了望四周,不時有幾輛馬車經(jīng)過,不時有幾位夫人領(lǐng)著籃子路過,他們對那群頑童敢怒不敢言,避之不及,更不要說上去看熱鬧了。
哪里還有位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