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凌天伏在那女子的身上,頭埋于女子的脖頸之間,銀釵戳下時,水月凌天剛好挪動一下腦袋,銀釵戳偏了,水月凌天的頸子雖然被劃得鮮血直流,卻沒有傷及要害。
劇痛襲來,水月凌天抬頭驚呼出聲,叫道:“青綺……你要殺朕!”當眼光觸及那女子時,他卻楞住了,那根本不是青綺!
那女子一擊不中,馬上揮動手臂再戳下去,水朋凌天一把擒住她的手腕,翻身坐起,手上一用力便將女子摔了出去。他怒喝道:“你是何人,為何行刺朕?”
那女子被摔出一丈開外,她支撐起自己的身子,無盡的恨意將她的雙眼燒得通紅,她凄厲的叫道:“昏君,你毀我清白,我定將化做厲鬼,取你狗命,勝哥,丫丫對不起你……”說完揚手將銀釵狠狠的刺入自己的胸膛。一蓬殷紅的血花從胸口迸出,灑落一地。
水月凌天愣住了,醉中的他頭腦有些遲鈍,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的腦中一片真空,竟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呆呆的看著那女子的身體,甩甩頭,水月凌天還是拼不出整個事件的由來,他只記得青綺來了……
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踉踉蹌蹌的走到女子身旁,下意識的用手拭一拭,那女子一息尚存。水月凌天歪歪斜斜的抱起女子,迷迷糊糊的向外走去。他走的很慢,步履蹣跚。
走出小院,水月凌天茫然四顧,竟不知要往那里去。遠處,閃爍的燈火跳躍著,仿佛還能聽到人們的呼喊聲。
水月凌天腳一軟,支撐不住,抱著那女子跌坐到地上。他想叫,可是不知要叫些什么,嗓子也似乎被堵住了,叫不出聲來。
忽明忽暗的燈火由遠及近,終于,有人走到水月凌天的面前。
水月凌天只覺得眼前一黑,抱著那女子倒在地上。
“皇帝爹爹……”一聲小小的,怯怯的呼喊叫醒了水月凌天,他抬眼四顧,周圍的一切都是他熟悉的,這里是他的龍床。水月凌天覺得頭痛欲裂,他擰著眉頭吃力的坐了起來,見他的寶貝女兒正趴在床邊,瞪著可愛的大眼睛關切的看著他。
水月凌天扯出一抹笑容,開口說道:“雪兒……”他的聲音撕啞難聽,如同破鑼一般,茉雪不由皺起秀氣的眉毛,跑到桌旁倒了一杯水,捧到水月凌天的面前,乖巧的說道:“皇帝爹爹,您先喝點水吧?”
水月凌天一口飲盡如同甘露一般的茶水,輕呼一口氣,問道:“雪兒,什么時辰了?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茉雪綻開一抹笑容,輕巧的說道:“已經(jīng)是辰時啦,太后奶奶和皇后娘娘守了您一夜,剛剛才走,小安子給雪雪拿點心去了,雪雪好餓!小平子在煎藥,劉權(quán)還趴在床上哼哼呢……”
水月凌天被茉雪孩子氣的話逗得微微一笑,向上坐了坐,和顏悅色的說道:“雪兒最乖了,是不是心疼皇帝爹爹,才守在這里呀?怎么沒見你的莞姐姐?”
茉雪跳上chuang倚著水月凌天,兩條小腿搭在床邊晃悠著,輕松自在的說道:“莞姐姐跟太后奶奶走了,太后奶奶找她有事兒!”
小平子端著煎好的藥小心翼翼的走進來,抬眼見水月凌天已經(jīng)醒來,驚喜的說道:“皇上,您醒啦,奴才這就去稟告太后,她老人家守了您一夜,可急壞了……”
水月凌天拍拍茉雪的小臉,說道:“雪兒,去玩吧,皇帝爹爹沒事了!”茉雪跳下床,三蹦兩跳的跑了出去。等茉雪走遠了,水月凌天沉下臉問道:“和朕一起的那個姑娘在那里?”
小平子心中微微一楞,忙回道:“回皇上,那位姑娘被關在慎刑司……”
“她死了么?”水月凌天著急的問道。
“奴才不知道,奴才一直為皇上煎藥,奴才這就去打聽!”見水月凌天的眉毛跳了跳,熟知他的脾氣的小平子心中一陣驚慌,急忙說道。
水月凌天沉聲說道:“嗯,打發(fā)安順去回太后一聲,你去問問那個姑娘的情況!”
小平子將藥送到床邊,輕聲說道:“皇上,藥正好吃,您快喝了吧!”
“放在那里,快去吧!”水月凌天疲憊的說道。
小平子答應一聲,飛快的跑了出去。
慎刑司中,那自殺的女子并沒能如愿的死去,因皇后有有吩咐,這女子干系重大,不能讓她輕易死去,必要救醒她,審出幕后主使來。所以太醫(yī)用盡渾身解數(shù),搶救這女子。萬幸的是銀釵沒有刺中心臟,雖然流了很多血,但太醫(yī)可不是白給的,皇家供奉也不是白拿的,很快便止住血,將女子從鬼門關硬是拽了回來。此刻,那女子正雙目緊閉的躺在床上,微弱的氣息證明,她還活著。
關于這女子的所有資料都已擺到皇后的面前,皇后雙眉緊鎖,從資料上,她什么都看不出來。這不過是一個極普通的秀女,名叫向彩青,十五歲入宮,一直在繡坊當差,從沒伺候過任何一位主子,到如今已經(jīng)九年有余,再有三個月,她就應該依例放歸出宮了。水月凌天怎么會對這樣一個女子感興趣?他和她身上的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兩個當事人都沉沉睡著,皇后一時之間理不出頭緒,不由心煩意亂的在房間里轉(zhuǎn)起圈來。
小平子很快把關于向彩青的一切資料呈給水月凌天,水月凌天聽到那個“青”字,心頭一跳,他明明記得,是青綺呀,他抱的是青綺,吻的是青綺,是他心心念念,珍藏在心底深處的青綺。水月凌天無力的揮揮手,說道:“傳朕口喻,朕昨日臨幸向彩青,向彩青深得朕心,特封為青貴嬪,賜居晨霞院,命御醫(yī)好生為青貴嬪治傷。待青貴嬪傷好之后再行冊封之禮。”
小平子沒想到水月凌天會頒這樣的旨意,居然越過寶林,美人,嬪,直接將向彩青晉封為青貴嬪,而且還用了水月凌天最喜歡的“青”字,他微微失神,不知想什么去了。水月凌天瞇起眼,輕輕的嗯了一聲,小平子急急回神,連忙答應下來,飛快跑去傳喻擬旨。還不到半個時辰,向彩青從一個普通的宮婢一躍升為貴嬪的消息在宮中不脛而走,傳的沸沸揚揚。
水月凌天躺在床上,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喃喃道:“青綺,朕終于封你了,你放心,過些日子朕還會加封于你,朕從沒忘記過我們的誓言……”
宮中唯一平靜的地方除了快雪閣,就是延壽宮了。太后正在禮佛,莞曦正陪在一旁抄佛經(jīng),坐不住的茉雪早一個人跑出去玩了。皇后急匆匆地走來,顧不上莞曦還在一旁,皇后焦慮的說出水月凌天的旨意。
聽到這樣的消息,太后淡淡一笑,說道:“封就封吧,皇后有什么好著急的,又不是奪了你的后位,你有云晟,還有腹中的孩子,何必擔心呢!”
皇后張嘴欲辯,可是卻說不出什么,太后淺淺笑道:“皇后,不必庸人自擾,若是心中煩燥,不妨讀讀心經(jīng),莞曦,把你抄的心經(jīng)取來給皇后帶上!”
皇后此時才注意到莞曦在一旁,原本就不算好的臉色又黑了幾分,一種厭惡感悄然升起,皇后沉了臉,剛想尋莞曦個錯處,太后卻問道:“皇后,哀家讓你問的事情你可問了?”莞曦聽到這話,期盼的雙眼直盯著皇后,忐忑的等待著皇后的答案。
皇后微一思忖,開口說道:“兒臣問過了,莞曦是紫云的孩子,不過因她生了那樣一雙眼睛,逆命侯視之為妖孽,偏國師說殺之不祥,才留了她一命,所以他們才會那樣對待莞曦?!痹谝慌允谭畹木G柳聽到這話,不由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這和李祿說的完全不一樣呀!莞曦不是青綺的孩子么?
看到莞曦的臉上頓時血色全無煞白一片,單薄的身子打著晃兒,大顆的淚珠在眼中滾動,幾欲墜下?;屎笮闹新舆^一絲說不出來的快意,又繼續(xù)說道:“原黑靈國的國師曾為莞曦算過命,她命犯天煞,只有一生為奴才能保住一條小命!”
莞曦拼命忍住淚,在心里反復對自己說:“不許哭,不許哭……”可是眼眶卻承受不住這樣深重的悲哀,吧嗒一聲,豆大的淚水砸到地上,激起小小的一片煙塵。
太后面色凝重,沉聲說道:“皇后累了,去歇著吧!”
看到莞曦傷心欲絕的樣子,皇后感覺因向彩青封貴嬪帶來的不快煙消云散了,她微笑著行了個禮,輕松的走了出去。
“太后,莞曦不是煞星!您不要趕莞曦走……”皇后一走,莞曦便匍匐在太后腳下,抱著太后的腿苦苦哀求著。
太后沉吟著一言不發(fā),壽眉緊皺,看向莞曦的眼神多了幾分疑惑幾分探究!綠柳走上前扶起莞曦,柔聲說道:“莞曦不哭了,太后圣明,才不會信這些無稽談!沒事的!”太后訝異的看了一眼綠柳,見綠柳一副別有內(nèi)情的樣子,太后淡淡說道:“起來吧,孩子,快別哭了!別叫淚水腌了傷口,會落疤的!”
一句關心的話讓莞曦冰涼的心感受到一些溫暖,她站起來,擦干淚,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太后,莞曦失儀了!”
太后笑道:“看你這孩子,才多大點兒,說這大人話做什么?去玩吧!抄了許久,你一定累了!”
莞曦知道太后這是有意將自己支出去,她低頭行了個禮,落寞的走了出去。出了佛堂,坐在離佛堂較遠的臺階上,莞曦開始想起心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