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招死魂
楚紫兒的尸體,在殮尸司眾人刨墳挖坑的一頓忙活之下,總算是給埋下去了。
沒有起水,也沒有詐尸,安靜得讓眾人都有些沉默。
陳仁站在這塊新立起來的墓碑前,發(fā)起了呆。
身旁的白勝素幾次想要跟他說話,最后也只是默默的蹲下身子,燒起了紙錢。
這座嶄新的墳塋,得了劉老六的大力贊助,墳墓旁邊堆滿了花花綠綠的紙人。
要是仔細看去,這些紙人分明是昨晚提槍拖棍的那一批,只是這會兒武器都已經被卸了去。
“別多想,在咱們司里,這些都是常有的事兒。”
李無甲拍了拍陳仁的肩膀,就領著白勝素跟劉老六往山下走。
跟陳仁素無交集的劉老六,走了兩步,又有些猥瑣的跑了回來。
“好后生,可別把紙人燒了,應付個事兒就好了,晚些時候我再來搬。”
等到眾人都下了山,陳仁立刻閉上雙眼,意識再次來到了青燈旁邊。
翻開曲藝雜記,上寫一行小字。
“有鬼報恩,第二層青燈點亮,習得招魂術之招死魂?!?p> “基礎法術進階,獎勵新戲曲《鍘美案》。”
看到這里,陳仁并沒有立刻關上曲藝雜記,而是翻開了下一頁。
曲藝化形,化物篇,這一頁上沒有什么變化。
再次翻動書頁。
化人篇。
這一頁上,除了文縐縐的梁山伯與祝英臺,赫然畫著一個身披戰(zhàn)甲,兩攥眉毛似是西瓜刀一樣斜指蒼天的猛將。
化形成西楚霸王項羽,須消耗化形次數(shù)十次。
當前剩余化形次數(shù):2次。
化形成西楚霸王項羽,那戰(zhàn)斗力可就不是開玩笑的了,只不過高達10次的化形消耗,也不是現(xiàn)在的陳仁能支付得起的。
合上曲藝雜記以后,陳仁側頭往青燈看去。
一朵青色的火苗,已經在青燈第二層幽幽亮起,而第二層篆刻著的那兩個小字,也照印在了陳仁的雙眼之中。
“招魂?!?p> 所謂招魂,顧名思義,就是將魂靈招來的意思。
這個魂可以是死去之人的亡魂;也可以是活人受到驚嚇后丟掉的生魂。
總的來說,也就是招魂術的兩大分支。
招生魂,招死魂。
陳仁剛才學會的,就是招死魂。
這招死魂嘛,聽起來簡單,其實用處還挺多。
第一個用處,就是安葬所用。
落葉歸根,是絕大多數(shù)身在他鄉(xiāng)之人,死前的心中想法。
可是往往事不遂人愿,等到了客死他鄉(xiāng),就得用這招魂術,將遠死異鄉(xiāng)之人的魂魄招來。
《禮記·曲禮下》中記載:
“使人升屋北面,招呼死者之魂,令還復體中?!?p> 第二個用處嘛,就是招來死人魂魄見見面嘮嘮嗑,或者招個打架厲害的,上來掐掐架什么的。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這句耳熟能詳?shù)脑娋洌鋵嵤钱斈昀钛幽杲o漢武帝送女人時吹牛逼用的。
漢武帝一聽不行啊,怎么能有這么牛逼的女人存在,就算有也必須在我后宮里。
等到漢武帝把人召來一見,嘖嘖,果然是很帶勁吶。
于是,李延年的妹妹就成了漢武帝的寵姬李夫人。
這李夫人也是個苦命的人,好日子過了沒多久,這壽元就盡了。
漢武帝也是個情種,李夫人死后,他是茶不思,飯不想,吃啥啥不香。
最后為了再見李夫人一面,他便招來方士,命其在宮中設壇招魂。
當晚,方士做法后,漢武帝隔著帷帳,在冉冉燭影中看見了那個朝思暮想的裊娜身影。
漢武帝凄然嘆道:“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姍姍來遲。”
這便是招死魂的用法之一了,另外一種用法,就是再招個林懟懟那種上來,幫忙干仗。
只不過這招魂又與扶乩不同,招來的魂魄,因為身上有煞氣,又沒有扶乩大香庇佑,所以是不能隨便上身的。
至于招生魂,陳仁還沒學會,就暫且不提了。
關上青燈以后,又往楚紫兒的墳前燒了些紙錢,陳仁這才起身往山下走去。
這座墳山就在殮尸司背后,沾了殮尸司建在五龍捧日穴上的光,這座墳山的風水還是不錯的。
可惜的是,楚紫兒家里連半根獨苗都沒剩下,也就不談什么福澤后代了。
陳仁剛從山上下來,就看到殮尸司的中央大道上,站著幾個人。
走得近了些,才看見是趕尸去湘西出差的老潘爺,跟他的徒弟啞巴回來了。
啞巴看見站在青石道上的陳仁,一溜小跑就奔了過來。
看著向自己奔來的啞巴,陳仁心里難得有些溫暖。
陳仁小時候去算過命,那缺了顆門牙的算命老頭兒,也不曉得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一見面,逮著陳仁就是摸皮又摸骨。
等到手癮過夠了,缺門牙老頭兒這才一口斷定,陳仁命中缺了一門。
具體是缺了哪一門,外號余八字的算命老頭兒,擰著半塊破爛龜甲,算到吐血也沒能算出來。
后來陳仁死了爹娘以后,鄰居們捕風捉影,就將他說成了不祥之人。
等到他進了斂尸司,做上了這靈臺班子的班主,旁人出門要是碰見了他,更是會直呼晦氣。
只有離他家不遠的孤兒啞巴,也許是兩人同病相憐,都不受人待見,所以兩人自小就無比要好。
這二人一個天生有殘,一個命數(shù)有缺,勉強也算是個天殘地缺的組合。
按理來說,這對天殘地缺的組合,互相攙扶著長大,本應該過得十分凄涼。
可這二人也是奇怪,只要想辦法填飽了肚子以后,那些小孩兒愛干的壞事,他們是一件沒落下。
特別是偷窺婆娘洗澡的手藝,這對組合更是打那脫了開襠褲起,就從未生疏過分毫。
只不過啞巴生來體壯,向來都是他在墻頭下馱著陳仁。
陳仁趴在墻頭上看完了,回頭再跟他講如何如何白,如何如何大。
陳仁打小就聰明,啞巴的腦子就有些不太靈光了。
平日里啞巴都是仗著一身肌肉,像個野雞一般,悶著頭四處亂鉆。
為了給啞巴具現(xiàn)一下香艷現(xiàn)場,陳仁甚至還去偷了兩個豬尿包,再往里面裝滿了水,捏著蕩來蕩去的。
配合著陳仁繪聲繪色的比劃,啞巴也會嘿嘿傻笑,偶爾還會悶騷的比出一些左手套右手的下流手勢。
也是從這些手勢里,陳仁學會了一些手語,他也跟著啞巴傻樂。
陳仁也問過啞巴叫什么名字,可他不會說話,更不會寫字。
至今也只能繼續(xù)叫他啞巴,好在啞巴從來也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