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勝之，便可
整支簪子由黃金打造，上面的珍珠晶瑩剔透，一看就是名貴之物。
見張綠柳看得出神，殷芙蓉道：“大師姐，我娘說了，這個簪子是當(dāng)年在武當(dāng)山時候，你娘送給你爹的。我娘知道你爹娘要到峨眉了，便安排我哥哥殷天成托人把簪子送到峨眉，當(dāng)做奶奶的見面禮。我哥哥生怕簪子在途中遺失，都想自己親自來送。要不是爺爺阻止，他就真來了?！碑?dāng)著張綠柳的面，殷芙蓉特意提了提殷天成。
“哦……這個簪子是我爹送我娘的？”綠柳一臉疑惑。
“是啊，我奶奶還說，這個簪子是中空的，可以旋開，里面還有你娘給你爹的手書。大師姐，你擰一下就能擰開。”
張綠柳照著殷芙蓉說的，擰開了簪子，簪子中間，果然是空的。
里面還有一張紙條。
打開紙條，雖然是四十年前所寫，上面字跡卻依舊清晰可見：
“金盒夾層，靈膏久藏。珠花中空，內(nèi)有妙方。二物早呈君之左右，何勞憂之深也？唯以微物不足一顧，委諸塵土，賜于婢仆，豈賤妾之所望耶？”
這十年間，張綠柳除了苦練武功外，琴棋書畫同樣勤學(xué)不綴，對書法頗有研究，一看紙條上字跡的字體與母親飛鴿傳書上的字跡字體一致，便料定這個紙條定是母親所書，那簪子就是當(dāng)年母親之物了。
可令她有些不解的是，這么多年，師傅對這個簪子為何從未提及過？想到師傅本來就不大愿意提及當(dāng)年她和自己爹娘三個人的事，不說，倒是正常。
“既然是爹娘之物，收下便是?！睆埦G柳心道。
想到這里，張綠柳道：“芙蓉，既然是父母之物，那我就先替他們收下，等到去武當(dāng)山為張真人拜壽之時，定會當(dāng)面道謝?！?p> 殷芙蓉見張綠柳收下了錦盒，頓時笑逐顏開，“好的，大師姐，我馬上托人給我娘和我哥哥帶話，說你收下了禮物。大師姐，還有件事，我哥哥說你上次做的糕點非常好吃，他很喜歡，讓我代他謝謝你。等到了武當(dāng)，哥哥一定會盛情款待的?！?p> 殷芙蓉說完，張綠柳卻好像沒走心一般，道：“芙蓉，多謝你給我?guī)淼锂?dāng)年的物件，天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聽到張綠柳這么說，殷芙蓉知道，一定是自己多話，又提到哥哥，讓大師姐不高興了。殷芙蓉也沒辦法，最近時日，武當(dāng)山頻頻有書信和物品寄來，都是殷天成寄來的。無一例外，是想送張綠柳禮物。
不過，殷芙蓉清楚，大師姐看起來溫婉，實則做事果斷的很，不會收哥哥禮物的?？山黄鸶绺缋p磨，總想著幫幫哥哥的忙。
好在，這一次大師姐收下了錦盒，總算是為哥哥做了一件好事。
殷芙蓉哪里清楚，楊不悔為了這個禮物可謂絞盡腦汁。
殷天成從峨眉回來便茶飯不思，要送禮物討得張綠柳歡心?？蓷畈换谇宄?，張綠柳接人待物得體，心思斟細異于常人，絕不會輕易收人禮物的。
可經(jīng)不住自己孫子苦苦哀求，便想到當(dāng)年趙敏送珠花簪子給張無忌，珠花簪子后來陰錯陽差的留在了武當(dāng)山。這么多年來，她一直保存，于是，才想到借花獻佛，算是圓了自己孫子的一份心愿。
……
殷芙蓉剛走到門口，正聽到敲門聲傳來。
殷芙蓉回頭向張綠柳看去，張綠柳示意她開門。
房門打開，只見一名面色雪白、明麗照人的姑娘站在門口。張綠柳往門外看去，見是何仙兒到了。便開口道：“仙兒進來吧，芙蓉你也先別走了，我給你介紹一下?！?p> 何仙兒走到張綠柳身前，拱手道：“仙兒拜見師傅。”
張綠柳打量一番眼前的何仙兒。
摘掉了身上的銅環(huán)，換上了峨眉俗家弟子的衣衫，之前身上的野性和率真少了幾許，卻依舊潑辣嬌艷，與她身旁殷芙蓉溫柔似水相比，完全不同。
“仙兒，換上這身衣服，還習(xí)慣？”張綠柳問道。
“仙兒已入峨眉，當(dāng)然要依著峨眉規(guī)矩來做。其實，峨眉俗家弟子的衣裝還是蠻合體的?！闭f著，何仙兒轉(zhuǎn)了個圈讓張綠柳瞧瞧。
張綠柳淺笑道：“不錯，這身打扮很是得體，有些峨眉弟子樣子了。仙兒，我向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靜和師太的親授弟子殷芙蓉，按輩分，是你的師叔?！?p> 何仙兒忙側(cè)過身，向身邊的殷芙蓉施禮道：“仙兒，見過師叔。”
殷芙蓉大量了一番身前的何仙兒，向張綠柳問道：“大師姐，這位是？”
“芙蓉，仙兒是我今天新收的徒弟，她的干娘是我爹爹的表妹。你們都坐吧。”張綠柳道。
殷芙蓉坐在張綠柳左邊，而何仙兒則坐在張綠柳對面。
殷芙蓉看著對面的何仙兒，翹著小嘴對身邊張綠柳道：“大師姐，我也想做你的弟子，跟著你學(xué)武功。”
“芙蓉，按輩分你我同輩，怎么可以做我徒弟?，F(xiàn)在靜和師太傳授你峨眉武功，不是更好?！?p> “大師姐，仙兒按輩分也是你的平輩，你怎么能做她師傅啊?！币筌饺氐?。
“芙蓉師叔，師傅的表姑只是我的干娘，不是親娘?！焙蜗蓛旱?。
“是啊芙蓉，仙兒和你不一樣，你的爺爺和我的爺爺是師兄弟。
再有，仙兒的武學(xué)基礎(chǔ)要好過你不少，你現(xiàn)在跟我學(xué)也是揠苗助長。等你跟著靜和師太學(xué)藝一段時間后，基礎(chǔ)再打牢些后，我再傳授你武功不遲?！睆埦G柳道。
“大師姐，這可是你說的，我可記牢了。等我武功精進之后，你可一定要教我?！币筌饺販\笑道。
“當(dāng)然了，說到做到。”跟殷芙蓉說完，張綠柳向坐在身前的何仙兒問道：“仙兒，這么晚了，過來有事么？”
“師傅，是這樣，我以前習(xí)練的內(nèi)功心法和武功招式都是跟干娘習(xí)練的千蛛萬毒手。
干娘說，以前她習(xí)練千蛛萬毒手用的是花蛛，通過花蛛習(xí)練將容貌盡毀。
到了苗疆之后，經(jīng)過她改良，改用了白蛛習(xí)練千蛛萬毒手。改良之后，習(xí)練千蛛萬毒手不會再毀容貌，反而膚色越練越白。在苗疆的時候，我靠著一條長鞭和千蛛萬毒手功夫，無人能敵。沒想到今日和師傅比試，方知自己就是井底之蛙，自不量力了。
只是千蛛萬毒手必須長練不綴，方能有所小成。即便從苗疆來峨眉的路上，我也一直在習(xí)練?，F(xiàn)在，我已經(jīng)拜您為師，想向師尊請教，這套邪派功夫我還要不要繼續(xù)習(xí)練了？”何仙兒一五一十說道。
聽完何仙兒一番話，張綠柳知道了大概，思量片刻后道：
“仙兒，武學(xué)一途正邪只是一念之間，心正武功則正，心邪武功則邪。
你所習(xí)練的千蛛萬毒手用于正途，就不算是邪門武功，你也無需妄自菲薄。不過，所謂邪派武功，更多需要借助于外力，比如你所練的千蛛萬毒手就要借助于毒蛛，一旦沒有外力相助，就很難大成。上午跟你較量，覺得你的內(nèi)力修為已經(jīng)到了瓶頸。是不是，沒有更多的白蛛供你習(xí)練了？”
聽了張綠柳一番話，何仙兒眼睛一亮，道：
“師傅，你簡直是神人，連白蛛奇缺也能想到。
確實像師傅說的那樣，白蛛不像花蛛，不僅十分稀有，還不能飼養(yǎng)繁殖。千蛛萬毒手需要大量白蛛吸食血液方能提升內(nèi)力修為，沒有了白蛛，也就無法深練了。
我都想過實在沒有白蛛，就用花蛛練了。不過干娘說，用了花蛛，臉就會變得奇丑無比，她不想讓我像她年輕那般。這一次從苗疆來峨眉，帶著的白蛛已經(jīng)所剩無幾，再過三五日便消耗殆盡。習(xí)練千蛛萬毒手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繼續(xù)練的話，武功修為會大幅后退。正因如此，我才來向師傅請教，今后我該如何是好？”
見何仙兒一臉焦慮之色，張綠柳道：“仙兒，剛才我說過，邪派武功提升功力，更多是借助外力，故而有其局限性。而玄門正宗不同，更多的是循序漸進逐步功成。
從明天開始，一早你跟我在思過崖，調(diào)息打坐。我傳授你峨眉的正宗心法，用不了多久，你之前借助毒蛛提升的內(nèi)力，便會和新的功法相融合，不用毒蛛助力，功力也不會喪失了?！?p> 張綠柳一番話，令何仙兒心花怒放，連忙起身叩首道：“仙兒，謝謝師傅了?！?p> 張綠柳揮手示意何仙兒坐下，道：“仙兒快坐，你我說是師徒，實際上你還年長我一歲，平時時候，不必這么多禮數(shù)。峨眉派中，你和芙蓉是少有和我年齡相近的，私下里姐妹相稱便可?！?p> 何仙兒本來就是爽朗之人，見張綠柳言語誠懇，便坐了下來，道：“師傅，你真好，有本事，還沒有架子，人長得還美。以前在苗疆的時候，那里的人都說我是仙女，見到你之后，我才知道仙女長成什么樣子了，我在你身邊就是個丑丫頭。”
“是啊，大師姐，我長這么大，就沒看到過像你這么好看的?！币筌饺卦谝慌愿胶偷?。
“好了，你們也不是丑姑娘，就別都夸我了。”張綠柳淺笑道。
“師傅，美不美，看跟誰比，跟你比，真的沒法比。對了師傅，還有一件事我要向你秉承一下?！?p> “什么事？你講。”張綠柳問道。
“在苗疆的時候，除了習(xí)練武功外，我還和師傅一起鉆研毒藥，下毒功夫一點不比千蛛萬毒手差。峨眉畢竟是名門正派，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以后我不會再用了。”
“仙兒，我說過世間萬物本無正邪之分，用毒的同時，也會專研解毒之法，善加利用，一樣可以造福眾生，就像表姑所研金花玉露丸那般，不必過于拘泥。
過些時日，我爹娘和弟弟就能到峨眉。我爹醫(yī)術(shù)高超，我的孿生弟弟從小便受他親傳醫(yī)術(shù)，到時候你們可以一起研習(xí)?！睆埦G柳道。
“師傅，你的意思，我還可以繼續(xù)深驗毒藥了？”何仙兒詫異道。
“當(dāng)然，只要目的是為了救人，而不是害人便可。”
“師傅，徒兒謹(jǐn)記在心?！焙蜗蓛旱馈?p> “大師姐，我聽奶奶說，令尊的武功除了張真人外當(dāng)世無雙，你這個姐姐武功有如此修為，胞弟一直跟著令尊，武功一定也不會差。將來的中原武林，無人能和你們姐弟相比了?！币筌饺氐馈?p> 聽到殷芙蓉的話，張綠柳搖頭道：“芙蓉，此言差矣。表面上，現(xiàn)在中原武林少林、武當(dāng)、峨眉三大門派傲視群雄。不過，江湖之大，不知多少隱士高人不為人知。
遠的不說，就在光明頂，我弟弟清明便輸在了東海桃花島一名小姑娘劍下，而且是輸?shù)男姆诜？梢?，武學(xué)一途，學(xué)無止境，且不可夜郎自大，自以為是?！?p> “大師姐，你胞弟輸給一名小姑娘？”殷芙蓉詫異道。
“千真萬確。所以說，不要以為我們峨眉現(xiàn)在是中原武林三大門派，就沾沾自喜，不求進取。故步自封的話，只能被新的武林勢力所取代，就像清明輸給那個小姑娘一樣。”張綠柳道。
“師傅，這些新勢力都有哪些？我在苗疆可是從沒有聽過?！焙蜗蓛簡柕?。
“據(jù)我所知，東海桃花島、藏密龍象寺、姑蘇慕容、大理沐家是當(dāng)今武林四大新貴，其他的隱世高手還有多少，我也不知曉?！?p> “大師姐，我在武當(dāng)時候也聽師叔他們提及過，不過師叔們都說，這個小門派不成氣候，不足為懼的?！币筌饺氐馈?p> “武當(dāng)有張真人在，自然不在意他人，當(dāng)然不足為懼了?！甭牭揭筌饺氐脑挘瑥埦G柳想到了之前周芷若跟她說起，武當(dāng)門人覺得有張真人在，便目空一切，結(jié)果一代不如一代，看來真像師傅說的那樣。
“師傅，在苗疆的時候，哪個山寨功夫高強，就有人會慕名挑戰(zhàn)。那這些武林新貴會不會也像苗疆那樣來峨眉滋事，意欲取代峨眉的江湖地位呢？”何仙兒問道。
“江湖是勝者為王的江湖，真要有那一天，勝之，便可?！睆埦G柳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