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周川朝登基早期雖然稱得上是明君,但好景不長。
沒過幾年,不知怎么生性大變。先是把秦魏國皇族全部屠殺,連嬰兒們也都要則拋到空中,用鐵矛承接,一一刺穿。
隨后開始天天跳舞唱歌,高飲狂歡,夜以繼日。隨著酒癮大增,周川朝幾乎每日沉醉。別人大醉時昏睡,周川朝一醉就殺人。殺人還不是好殺,或肢解,或焚燃,或投河,以把人虐死為至樂。
周川朝在朝堂上設有一口鍋和一把鋸,每逢喝醉了酒,必須殺人取樂。而他從早到晚都在喝醉,所以他必須從早到晚不停地殺人。宮女宦官和親信每天都有人慘死在他的盛怒之下。
最后遂由刑司把判決死刑的囚犯,送到皇宮,供周川朝殺人時之用,后來殺得太多,死囚不夠供應,就把拘留所里正在審訊中的被告充數(shù),稱為“供御囚”。不但送到皇宮,周川朝出巡時,供御囚也跟著周川朝的等死。
周川朝武功高強,酒醉時常登上皇宮中的屋背疾走如飛。那皇宮極高,平時工匠上房都身系安全繩一步一步慢挪前移。周川朝只要興起,常趁酒勁在殿尖快跑,從未失過足。
周川朝有時赤身裸體,有時涂脂抹粉,有時散發(fā)胡服,有時穿得像個小丑,手中提拎大砍刀,常常醉醺醺在街市坊間游走??匆娖僚耍环仲F賤高低,不分已婚未婚,立時霸王硬上弓。
后來周川朝又愛騎著梅花鹿、白象、駱駝、牛、驢等動物出玩,邊游走邊唱歌。無論隆冬炎暑,星夜白晝,周川朝雨雪不避在街上跑步。征集坊間娼女大批,弄入宮中后,大家脫光光,命令侍從眾宮和衛(wèi)士與這些女人合歡,朝夕臨視為樂。
有時候,周川朝又騎高頭快馬,邊跑邊沿街拋灑金銀珠寶,任人拾取,爭竟喧嘩,方以為喜。
有一次,周川朝騎著人,正在街上游玩,遇見一婦人,便問:我這皇帝怎么樣?
婦人性直,回答說:癲癲癡癡,何成國君!
周川朝大怒,抽刀就把婦人腦袋砍落。
當周川朝幼年時,朝廷大司徒他曾經(jīng)不太禮貌,現(xiàn)在記起前恨,下令把大司徒殺掉。并把大司徒二十多個兒子喚到馬前,馬鞭在馬鞍上輕輕一扣,衛(wèi)士群刀齊下,人頭同時落地。
大司徒的女兒是周川朝的妃子,周川朝就親自動手用鋸子將她鋸死。之后,砍下頭顱,把血淋淋的人頭藏到懷里參加宴會,在宴會最歡樂時掏出來拋到桌子上,全席大驚失色。周川朝又把她的尸體肢解,用腿骨做一個琵琶,一面彈一面唱:佳人難得。出葬時,周川朝跟隨在后面,蓬頭垢面,大聲哭號。
周川朝兇性發(fā)作時,六親不認。把他的親弟弟周慶朝囚到地窖鐵籠之中,周川朝親自去看他們,縱聲高歌,命親弟相和,其弟周慶朝既懼又悲,唱出歌聲,聲音顫抖。周川朝聽了,不禁流下眼淚,然后提起鐵矛,向自己親弟弟猛刺。衛(wèi)士們?nèi)好R下,周慶朝用手抓住鐵矛掙扎,號哭震天,不久就被刺成一團肉醬。最后連同鐵籠,一齊燒毀。
并且活祭數(shù)千人,用巫術詛咒......總之是殘暴無道,罪行累累,罄竹難書。
顧尊看不下去了,問道:“玄先生,這野史上寫的是真的?”
玄百川點點頭:“基本為真?!?p> 小邪神好奇的問道:“有這樣暴虐的國君,西涼竟然不亂?”
玄百川說道:“他雖然暴虐,但令人不解的是,他只虐殺原本秦魏國的子民。而現(xiàn)如今的西涼國吞并了數(shù)個小國,領土極大,原本秦魏國土地只是其中的一個小郡縣而已。其他地方都安居樂業(yè),僅僅一個秦魏郡如同人間地獄,翻不起什么波瀾?!?p> 顧尊聞言,瞬間了解。
原來,周川朝還是恨啊!
他恨蘇蕭然所作所為,恨自己無能為力。
沐素衣被凌遲處死,雖然蘇蕭然也被他殺死了,但是他的恨意無法化解。連帶著,他將蘇蕭然全族全國都恨上了。
就因為有那樣的規(guī)則,所以沐素衣被凌遲。所以周川朝要報復的不僅僅是秦魏皇族,更是秦魏國的所有人。
哪怕秦魏國已經(jīng)被他吞并,成為了秦魏郡,但是他的恨意還是無法消解。他必然是要殺光所有秦魏國的人,不留一人。
所以周川朝早已經(jīng)瘋了,他已經(jīng)徹底瘋魔了。心理扭曲但又沒有喪失理智,這樣的人最恐怖。
不過他要殺光原本秦魏國的人,那這其中包括祝君寒嗎?
顧尊站起來,說道:“我出去一下,辦點事?!?p> 小邪神和玄百川都起身,目送著顧尊沒有說話。
顧尊本以為這兩個人會問一下什么事,自己應該怎么解釋。可是兩個人什么話也沒說,他回頭一看,只見兩個人一副理所應當?shù)臉幼印?p> 哦,對。
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神功戲班里無依無靠的可憐人了。他是顧大佛爺,是墨家鉅子,是太平府的無冕之王。
所以他要做什么,已經(jīng)沒人有資格去過問了。即使是朔州八奇之一的玄百川,即使是一路走來的小邪神,也不會在這種事上指手畫腳。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尊敬。
原來,自己早已經(jīng)不一樣了。
顧尊幽幽一笑,沒有多說,只是就這么慢悠悠的往外走。
街上人來人往,依舊是如此熱鬧。不管顧尊和大離朝廷怎么針鋒相對,百姓還是百姓,日子依然要慢悠悠的過。
這些百姓在現(xiàn)如今的顧尊眼里,不過是脆弱的生命??墒穷欁鹑绻捅娚啾?,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眾生依舊是那眾生。
逆天改命億眾生,幾人長留天地中?幾人獨步踏巔峰?撩動心魔盡成空!
顧尊原本想幽幽一嘆,但下一刻冥冥之中,似有所感。
不由得微微一笑,雖然未曾見到,但也知是故人前來。想起那人,不知為何,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柳姑娘,好久不見。”
顧尊說完,只見人群中有人緩步而來。白日提燈,但四周人似乎對她都看不到。
一陣幽香,似乎能聽到天籟之音在輕聲曼唱。但細細聽聞,又似乎只是悵然。揉揉眼睛,好似一切都是幻覺。
素羽蓑衣踏冰清,一盞一刃一問心。淺陽黃酒紅爐雪,碧海青天夜讀經(jīng)。
柳芷彌悄然來到顧尊面前,心中也有些難言的轉折。甚至直到此時,她都不知道那一日,明明可以轉身就走,為何順手殺了林牧弈。
雖然對于冥洛仙子而言,只不過是順手的小事。但還愿人從來只還愿,可不曾沾染太多因果。
只是那日想到林牧弈對眼前人的種種不敬,心中竟然頗為不爽,所以就順手為之。
因為這件事懊惱了許久,本想不見??勺罱致犅勌礁邢铝艘粓觥吧n生局”,其中執(zhí)棋者便有顧尊,心中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又來了。
初見時,不過是路邊野草。
再見時,也并不算深刻。
不見時,更無關心動。
只是這日子久了吧,竟然三三兩兩、賴賴幽幽的浮現(xiàn)在眼前,抹不掉了。只是忽然的一聲“柳姑娘”著實是生分了些。
柳芷彌微微凝眉:“佛爺現(xiàn)如今真是威風凜凜,不像是當初與我暢談人間煙火的那一番光景了?!?p> 顧尊笑道:“你本就屬于天上絕色,應該看璀璨星河,我又何必總約你看人間煙火、滿目山河?”
柳芷彌轉頭看向顧尊,不似往常清冷,略帶倔強的說道:“我偏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