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天辟地。
部落之人只是聽到,就震撼的渾身發(fā)抖,激動的要流下眼淚。簡直是到了思維的極致。
這可是前世數(shù)千年華夏傳承所帶來的威力,可不是這些部落時代的人能抵抗得了的。
蠻族部落的人就此全都信服了。之前他們信仰的神其實只不過是一個精神寄托,僅此而已。
所謂祭祀也不過是貢獻一些獵物祭品,求著神保佑自己。簡單粗暴,而且也沒有多莊重。
顧尊這種把世界起源、人類起源、世間一切物質(zhì)起源都說的清清楚楚,有理有據(jù),邏輯自恰,一旦接受之后,再回頭看之前的信仰,就感覺自己是像個白癡一樣。
這就是知識詛咒,當一個人得知了更深奧的知識之后,再回頭看那些不懂這些道理的人,就覺得非?;奶啤R矡o法接曾經(jīng)受愚蠢的自己。
而且黑暗傳也太恢弘了,那是想象力都無法觸及的程度。斧子劈開天地,身子就是山川大地,人類在這樣的存在面前,只剩下顫栗。
精神上的滿足不夠,還要有物質(zhì)上的滿足。那就是與朔州通商。
修行講究財侶法地。而上到興盛王朝,下到蠻荒部落,現(xiàn)實中絕大多數(shù)的問題,也都來自于資源的分配不足。
所謂的權(quán)謀、智斗、威名,乃至是廟堂之爭,本質(zhì)上都是圍繞著這些東西而展開。因此真正的權(quán)謀之爭,其實目標并不是高大上,反而很接地氣。
嶺南部落很需要那些王朝生產(chǎn)出來的各種物資,而那些王朝對于部落領(lǐng)地里的礦產(chǎn)、獸皮、骨骼也有很大需求。
其實最開始雙方還是有通商的,但是總有一些奸詐之人,做過很惡心的事情。于是雙方矛盾越來越激化,最后水火不相容。
于是原本的矛盾,也慢慢的也變成了正邪立場的問題。因為立場的問題,互相敵視,無法通商。
但這一切,現(xiàn)在都被顧尊輕而易舉的解決。
作為黑暗傳的傳播者,部落之人把顧尊視若神明一般崇拜。
于是顧尊就得到了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無時無刻都從四面八方匯聚到自己身上。
這些部落的信仰之力,普通人根本看不到。這一路走來,顧尊收割了很多。
香火信仰之道,只要信徒足夠,信仰之力強大,那么修煉起來就沒有什么瓶頸,幾乎是最休閑的修煉辦法。
但問題是限制太大了,相當于一方土地神,被困到某一個地方了。離開自己的信仰領(lǐng)地,實力也會大降。
所以顧尊得到的部落香火,并沒有拿來凝練自身的神像。而是將香火之力通過心花提純吸納,促使心花茁壯成長。
香火經(jīng)過提純之后,幾乎是百不存一。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成為心花的養(yǎng)料。
這一方面是因為時間太短,凝聚度不夠,所以信仰之力稀薄。
另一個方面則是因為心花的需求實在太高了。一般的信仰香火對心花來說不是養(yǎng)料,而是廢渣。
但顧尊并不氣餒,因為香火之道的核心,就是積少成多。雖然香火給心花提供的養(yǎng)分少,但以后會越來越多。
至于其他的,暫時不能指望。因為修的道不同,自然各有長短。顧尊現(xiàn)在掌握的,已經(jīng)是目前最好的路了。
張開手掌,顧尊看著掌心中幾縷常人看不見的香火之力,心中有些暢想。
顧尊不可能走香火神的道路,適合澆灌心花的香火也是少數(shù),也就是說剩下的那些香火愿力,只能堆積在手中。
雖然這些香火愿力不多,但如果未來信仰黑暗的部落慢慢擴張,這絕對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這也意味著,顧尊可以通過這些香火愿力,專門培養(yǎng)一位香火修神的手下。
只不過這個人選,顧尊還沒想好。黑暗部落的人雖然都十分信仰他,但畢竟接觸時間不長,所以戒心不能少。
而小邪神,顧尊實在不想讓自己的好友變成一個被香火把控的傀儡。當然他也問過小邪神的意思,小邪神也是覺得跟著顧尊一起闖蕩會更有趣。
所以這些香火愿力就這么堆積在顧尊手里,等到未來哪個有緣人,再一并賞賜出去。
“若是黑暗信仰一統(tǒng)嶺南,恐怕用不了多久的時間,我就能憑空澆灌出一朵心花。而且香火之力的妙用,還需要我更仔細的鉆研?!?p> 顧尊細細思量著:“柳芷彌說的果然沒錯,這世間眾生各有各的道?,F(xiàn)如今我見識的不多,但也已經(jīng)備受啟發(fā)了。這還僅僅是香火封神之道,不知道傳言中的蠻神之道,又是怎么樣的體系?”
修行越是有所精進,就越發(fā)覺柳芷彌當初所言的修仙觀真的是至理名言。
任何一個修行體系的創(chuàng)造,都絕不是一口氣走到完美的。需要不斷的推演、發(fā)展。
就算創(chuàng)造一個修行體系的道祖,難道也是每個境界都做到了完美嗎?這根本不可能。
所以修行,其實和搞科研本質(zhì)上是一樣的。修行的發(fā)展和科學發(fā)展,雖然目標不同,但過程也沒什么差別。只不過走的道路不一樣。
就拿道家修真體系、香火封神體系來說。
偉力歸于自身的正統(tǒng)修行之道,雖然實力強橫但各方面要求都不低。香火之力則是起于微末,講究穩(wěn)扎穩(wěn)打,從量變到質(zhì)變。
修仙是求精,去偽修真,明見真我。所以言出法隨,逍遙天外。
修神是求量,眾生供奉,信仰封神。所以子民流傳,萬眾敬仰。
而一套完整的修煉體系,最重要的是什么?這一點,其實冥洛仙子柳芷彌已經(jīng)給顧尊說明白了,核心其實就是修行觀,或者說是引導(dǎo)修行的哲學思想。
這個哲學思想,一定是在體系之前。因為有哲學思想,所以體系才孕育而生。
顧尊,悟了。
武術(shù)的本質(zhì)是殺人,但為什么俠客和土匪用一樣的武術(shù),一個是俠,一個是匪?
這一切的本質(zhì)區(qū)別,就在于他們有沒有自己的核心思想。
土匪殺人,不講規(guī)則,只講自己一時好惡。所以匪永遠是匪。
而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俠客有自己的追求,他雖然以武術(shù)殺人,但本質(zhì)是以殺止殺,追求的是殺戮背后隱藏的善。
所以被武術(shù)強大迷失自我的人是匪。
而用俠義之心去駕馭武術(shù)刀劍的人是俠!
即使是人間武者都是如此,那修行者自然更是如此。所以才有不同修行的體系之分。
這一點顧尊早就有所奇怪了,因為他走的不是道家體系,但修煉的道術(shù)居然毫無限制。
現(xiàn)在看來,還是自己格局小了!
真正的體系之分,不在于修煉的手段,更不在于各個體系對修煉境界的不同命名。
金丹元嬰也好,羅漢菩薩也罷,開心了就叫白銀黃金也沒關(guān)系,你愛叫什么都行。因為這些都是外在的表象而已。
真正的核心,是哲學思想。修仙者要有自己的追求和思想。
不管是修道、修佛還是修儒,在所修之人眼里看來都是真實的,是可以實現(xiàn)的愿景。而非是空談,更不是換取力量的捷徑。
無論是哪個體系,哪個流派,都會對照現(xiàn)實基礎(chǔ),跟自己的哲學思想相結(jié)合,對內(nèi)對外有自己的解釋,產(chǎn)生一套看似可行的修行之路。
道家講“清靜無為”。
佛家講“慈悲為懷”。
儒家講“仁義天下”。
哪怕是蠻神體系,也講了一個“自然圖騰”的信仰。
那么到了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只有道家、佛家這幾大體系可以流傳至今,而其他體系都變成了旁門左道,甚至直接滅絕,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僅僅是因為,這幾大體系的理論思想最完備、最完善、最能解惑、最能邏輯自恰。
理論體系、修行體系,二者相輔相成!
“法不孤起,道不孤生,萬事萬物都有其根源?!?p> 顧尊心如明鏡,露出笑容:“看來我曾經(jīng)學過的哲學,也不是完全沒用。怪不得我感覺自己開創(chuàng)的心花執(zhí)念體系,總是有一些欠缺。原來是空有修行體系,缺在理論體系上?!?p> 顧尊從未感覺修行之道是如此的明晰,讓他對自己未來的路看的越發(fā)清楚。
與此同時,第二朵悟道心花像是得到了養(yǎng)料一般,瞬間長大了許多,變成了一個碩大的花骨朵。
顧尊笑了:“看來等我明悟了自己的理論體系,補全了修行體系之后,這朵心花就會開了?!?p> “這就是頓悟的感覺嗎?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卻在燈火闌珊處?!?p> “呼”
顧尊長呼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不得不說,其實修煉是會讓人上癮的。
隨著修煉的進行,顧尊越來越能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這是修煉帶來的獨特感受。
力量的增強倒是其次,最主要的地方在于修煉的時候,是處于一種冥冥之中天人合一的狀態(tài)。
而在這個時候,從內(nèi)到外的每一絲蛻變,都代表著新生,那是一種語言難以形容的美妙感受,甚至比起人間的情欲還要歡暢。身體上重獲新生的歡愉,那種感覺會很爽。
修行就是一個很爽的過程。每一次變強,都是身體上質(zhì)的飛躍。雜質(zhì)排出,吸納精粹的天地偉力。
特別是頓悟那一刻,仿佛有一道天光瀑布貫體而出,那種連接天地的美妙之感,比起僅僅是身體上的歡愉,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
哪怕是簡單的吐納,時間長了也可以慢慢感受到十分暢快的舒適感。而且還會越來越精神。
相比起來,那些低級的魚水之歡,反倒是落了下乘。
如果不是因為真的很爽,為什么會有人閉關(guān)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呢?修行可比那些都爽多了!
顧尊慢慢呼出一口氣,感知到小邪神已經(jīng)到了不遠處。
小邪神這段日子開辟了朔州到嶺南的商道,雙方互通有無,可以說是皆大歡喜。
部落得到了糧食和生活用品,對顧尊的崇拜信仰越來越深,連香火的質(zhì)量都好了很多。
河陽城的姜家得到了珍惜的嶺南貨源,現(xiàn)在也抱緊了顧尊的大腿。姜黎寐是個聰明人,知道如何去做。
而顧尊和小邪神則是當上了中間商,賺得盆滿缽滿。畢竟不管在哪個世界,只要沾上“壟斷”二字,那想不賺錢都困難。
小邪神就是顧尊推出來的代理人,顧尊只需要在后面好好修行,剩下的都不用操心,真的舒坦。
“寧夜,我來了?!毙⌒吧竦搅藥?nèi)。
顧尊問道:“河陽城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還那樣,沒有什么變化。”小邪神笑道:“不過姜黎寐倒是總問起你,看來是對你有想法。不知道寧夜你怎么想?”
“我一心求道?!鳖欁鹦α诵φf道:“商隊的事情安穩(wěn)下來,也算是少了后顧之憂。只不過別忘了咱們來嶺南,可不是為了賺錢?!?p> “沒忘,是為了那個......好吧,我忘了?!毙⌒吧裥χ鴵蠐项^。
顧尊說道:“是為了可以傳音的寶物?!?p> “哦,想起來了,是為了花魁那個事情吧?”小邪神說道:“現(xiàn)在還有必要嗎?這段時間咱們賺了不少錢,你要是喜歡,直接把那個花魁包了也沒問題。要不然咱們直接搶過來?!?p> 顧尊無奈道:“花魁那件事其實不重要,但這傳音之寶,卻是一個收割香火之力的好辦法,這對我還是有些幫助的?!?p> 小邪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既然你覺得有用,那咱們就整!”
顧尊拿出一個木質(zhì)戒指:“你不想當香火神,我也是支持的。所以我用把香火封禁到這戒指里,你遇見強敵可以催發(fā)戒指,只要不是強過我,那都能抵擋掉三次攻擊?!?p> “好東西啊,這個保命,謝啦?!毙⌒吧衲玫绞掷锇淹妫骸爸豢上Ь腿??!?p> 顧尊笑道:“用完別丟,我還可以再給你續(xù)上。只可惜這種封印香火的木材太珍貴,只能給你做這一個?!?p> “有這一個已經(jīng)很好了?!毙⌒吧裾f道:“商隊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成型,我可以不去了。寧夜你接下來有什么計劃?”
顧尊沉思片刻,其實這幾日,他還真的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事情。
在信仰收割的過程中,心花也會偶爾感知一些信徒的心魔。這可不一般,因為普通人都是不配有心魔的。
直到某日,顧尊感應(yīng)到一股怪異的心魔,于是用心花通感,就得到了一段不一樣的記憶。
戰(zhàn)首,為部落里一個部落戰(zhàn)力最強者。
多年前的,某一個部落的戰(zhàn)首,因為自己實力的限制內(nèi)心壓抑,到外面獵殺野獸。
尋覓之后找到了一頭進食的猛虎,正要上去搏斗。卻見那猛虎好像是忽然感受到什么,居然飛速的逃跑了。
這件事讓戰(zhàn)首有些疑惑,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嚇退猛虎了嗎?
就在這時,一陣鈴鐺聲不知道從何處傳來。
原本晴日忽然隱沒在陰云里,四周灰霧彌漫,帶著一股子冷意。
戰(zhàn)首感覺到一種內(nèi)心深處的無言恐怖,隨后鈴鐺聲越來越大,遠處不知道是何人在唱詩。
“生前個個說恩深,死后人人欲扇墳。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毀譽從來不可聽,是非終久自分明。一時輕信人言語,自有明人話不平?!?p> “世情宜假不宜真,信假疑真害正人。若是世人能辨假,真人不用訴明神。”
白霧蒙蒙,由遠及近。
戰(zhàn)首揉了揉眼睛,看到一個身后背著法劍,穿著明黃色天師道袍的道人。這道人一手拿著陰陽五行八卦羅盤,另一只手用食指和中指夾著一個鈴鐺。
鈴鐺一響,這道人身后就有一排僵直的身影猛地一蹦,十分整齊。
這些身影看著似人,穿著藏藍色紋七彩花邊的喪服。但臉色蒼白,不言不語不呼吸,仿佛是沒有靈智的傀儡,一點點的蹦著。
戰(zhàn)首心中恐懼,但又覺得身為蠻人如此撤退,實在太丟人。于是直接揮拳沖上去。
“陷!”
那道人一揮手,戰(zhàn)首就感覺到一股難以言說的巨力瞬間將自己壓垮在地上。
此時的戰(zhàn)首還處在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階段,大聲叱喝:“你是何人!為何闖入我?guī)X南地界!”
“無量壽福!”
道人念了一聲尊號,說道:“正好老道缺了一個挖墳童子,看你身強力壯,那就跟著來吧。會給你好處的?!?p> 隨后道人丟出一道符咒,戰(zhàn)首就昏了過去。等再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跟著道人和那些尸傀來到了一處陌生之地。
戰(zhàn)首驚懼,開始瘋狂掙脫,但卻無法逃離。
道人見狀,隨口說道:“部落蠻人,不信風水。我本想點化你做我的挖墳童子,不過我見你面相,未來似乎還有大運。流年起伏啊,未來的事情說不準。但我現(xiàn)在愿意以你當棋子,和你未來的大運結(jié)下一份善緣?!?p> 戰(zhàn)首一頭霧水,這道人說的什么大運?什么善緣?
道人卻不多說,只是指揮著戰(zhàn)首:“去,就在這個方位給我挖個坑,我要先把身后這幾位給下葬了?!?p> 戰(zhàn)首發(fā)現(xiàn)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于是也只能低頭。“你到底是什么人?”
“世人喚我遷墳道人,道號修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