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覺得自己的態(tài)度不夠恭敬。
平陽長吸一口氣。
以一個尊崇的姿態(tài),語速緩慢,虔誠道:
“平陽,但求河神老爺?!?p> “求河神老爺,給黎明百姓,以朗朗乾坤?!?p> 一個郡主。
一個擁有崇高地位的郡主。
能以恭順的姿態(tài),向一個從未見過、不知真假的河神,行跪拜禮。
只是為了洪災受難的百姓,有所求。
真的讓人挑不出毛病。
但,江流還是阻止了她。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說句違心的話。
洪災受難的百姓,與她有何干系?
人,都講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一跪一叩首,輕巧了。
責任全由我擔著,憑什么?
“跪不下去?”
膝蓋,如有千斤力。
任由平陽發(fā)力,膝蓋不動分毫,好似不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了她的身體。
使她不能更進一步。
鮑劉仁大氣不敢出。
魏二河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因為此時的郡主,與先前的魏二河,舉止相同。
現(xiàn)場,一陣沉寂。
“送客吧?!?p> 江流向鮑劉仁傳音。
鮑劉仁的視線,從郡主身上轉(zhuǎn)移,投向河神雕像。
“河神老爺,您能不能……”
他也想為洪災受難的百姓說句公道話。
江路打斷他,繼續(xù)傳音:“今日,河神廟不迎來客?!?p> 逐客令,下達了。
鮑劉仁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最后,他轉(zhuǎn)身,對平陽、魏二河二人道:“河神老爺言,今日,河神廟不見客。”
“村長,你這是什么意思?”郡主指著河神雕像,神情激動,“河神哪里說話了?”
“郡主殿下,河神老爺?shù)谋臼略跏俏业确踩四芾斫獾??!?p> 平陽不樂意了。
“老頭,你耍我們?”
鮑劉仁苦笑道:“郡主言重了,河神老爺當面,給小老兒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拿他老人家開玩笑啊?!?p> “今日殿下如何想,小老兒都認了。”
“可河神老爺下言,今日廟里不迎客,還請殿下莫讓小老兒為難。”
“小老兒,也不過是傳達河神老爺?shù)囊馑肌!?p> 鮑劉仁說完,平陽錯愕發(fā)現(xiàn)。
一直禁錮她身體的力量,不知所蹤。
現(xiàn)在的她,身體自由了。
她將信將疑的瞥向河神雕像,真如村長所言,河神是不歡迎她們?
“哐當——”
緊閉的兩扇廟門打開。
然而,外界空無一人。
平陽有點相信村長說的話了。
“既是河神的意思,郡主,我們離去吧。”
魏二河勸說道。
平陽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河神雕像,點頭“嗯”了一聲。
鮑劉仁走在前頭,三人走遠,敞開的房門,轟然關(guān)閉。
聽見聲音,魏二河與平陽都回頭。
“看來,河神真的不歡迎我們?!?p> 魏二河摸著胡須,搖頭輕嘆。
平陽撇了撇嘴,故意道:“大人身為水部郎中,正四品官員,還信奉鬼神之說?依我看,就是風吹的。”
“郡主所言,郡主又信幾分?”
魏二河反問一句,見平陽不答,他道:“過去,下官對鬼神之說嗤之以鼻,認為不過是民間下九流的裝神弄鬼。當了這水部郎后,游走各地治理水患,見的多了,下官對鬼神之說卻是不得不信?!?p> “有些事情,真的很難以常理解釋。”
“此行河神廟,下官原本的目的,不過是為接下來的治水,討一個好兆頭?!?p> “因為,下官也不認為這溪水河,真有河神存在。”
“來時,聽聞溪水河神的諸多顯靈故事,下官臨時改了主意?!?p> “洪災本就難治,何不迷信一把?”
“結(jié)果,郡主你也看到了?!?p> 平陽不語,看著緊閉的廟門,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釋然道:“是啊,平陽也想象不到,河神,竟真的存在。”
魏二河想下跪,膝蓋懸在半空,像被隔空托舉。
那時候,平陽就感覺不對勁。
不信邪的,她親自嘗試。
換來,同樣的結(jié)果。
親身經(jīng)歷,她怎能不信河神之說?
這個世界,仙人志怪之說常存于世,沒人相信,卻也不會真的不信。
聽起來矛盾,卻是事實存在。
平陽微笑道:“歷此一事,倒也不虛此行了?!?p> “哈哈哈,郡主苦中作樂,令下官佩服。”
魏二河不著痕跡的拍記馬屁。
“希望雨快些停下,平陽等不及回京向父親分享見聞?!?p> “下官相信,王爺會很感興趣。”
說著話,鮑劉仁、魏二河、平陽離了河神廟。
廟外,有侍衛(wèi)牽馬等候。
廟內(nèi),江流的意識投影神通維持在河神雕像。
魏二河與平陽的對話,一字不落,被她聽去。
江流自嘲:“我一個河神,被套路了?!?p> 氣嗎?
肯定的!
魏二河、平陽,為了印證心中猜想,差點毀她一身道行,將她置于萬劫不復之地。
江流忍住,沒嚴懲二人,已是脾氣好。
結(jié)果!
他們輕飄飄離去,把這事當做不虛此行,還要分享出去。
江流對二人惡感滿滿。
可二人身份尊貴,為了鮑家村的村民,她到底沒有出手。
只是驅(qū)趕二人離去。
解除神通,江流意識回歸,開始修煉。
吸納四年香火氣,她的根基愈發(fā)穩(wěn)固,隨時可以突破,再進一步!
江流忍住,還不是時候!
次日。
鮑劉仁起了大早。
恢復了起床第一步,到河神廟上香的習慣。
熟睡的江流,在功德金典吸納一縷香火氣后,悠悠轉(zhuǎn)醒。
一看,是鮑劉仁。
“到早上了啊?!?p> 江流舒展魚腰,在河面撲騰好一陣,算是晨跑了。
昨夜,她修煉著修煉著,不經(jīng)意睡著了。
就像課堂聽老師講課,打瞌睡是必然的。
江流沒有鯉魚學霸般的毅力。
她修煉,是為了變強、長壽,有自保之力。
其次,日子也要過的美哉。
而不是像鯉魚,生活除了修煉還是修煉。
日子,忒沒意思。
鮑劉仁上香后,給江流帶來一個消息。
魏二河、平陽離開后,以朝廷的名義,召集附近村落的村民,一起出力抗洪,先將蘭山縣的積水引走。
村里人響應號召,很多青壯都去了。
江流不在意。
對事不對人,抗洪是好事,她沒理由阻止。
只要不是白出力,管吃有銀錢。
別說村里人,江流也心動。
之后,鮑劉仁每天都會來向江流回報抗洪進度。
第一日,召集人手。
第二日,召集人手。
第三日,擴寬溪水河,引積水入河。
第四日,擴寬溪水河,引積水入河。
……
第十一日,情況好轉(zhuǎn),積水得到排放。
……
第十五日,修大壩。
……
第二十日,雨量加劇,大壩倒塌,蘭山縣被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