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嬌蠻千金
沈姝坐在馬車?yán)铮婑R車行得離衙門遠了一些,路過的巷口似乎是陸景成家附近,她打開了車廂,從荷包里掏出兩例碎銀塞到車夫的腰間。
“大哥,我想去莊子前再見一見我的故人,還望大哥通融通融?!?p> 車夫摸了摸腰間袋子里的碎銀,笑道,“姑娘還要去哪?”
沈姝報了陸景成家宅子的方位。
她想去之前再確認一下王氏的病是否好了,順便給他們些防疫病的方子。
車夫見就在這附近,也就順?biāo)浦蹖ⅠR車行駛到附近了。
陸景成開門見是沈姝,眸中掠過一絲驚訝,“你怎么來了?”
沈姝掃了一眼院內(nèi),隨意問道:“陸伯母的病可有好些?”
陸景成點頭,“已經(jīng)好了許多。”
沉默了一會,陸景成又道:“多謝你為我母親尋的大夫?!闭Z氣雖還是如以往一般疏離,到底還是多了幾分真誠。
他私下打聽過了,沈姝為他母親請的大夫乃渝州城神醫(yī)姚翰,此人怪異,沈姝能請動他幫忙看病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沈姝莞爾一笑,“既然伯母好了,那我便放心了。你我之間的約定陸公子應(yīng)當(dāng)還記得罷?”
陸景成想起當(dāng)日沈姝說的,心中有些微動。
沈姝見他沉默,也知道隔閡沒那么容易打破,便將藥方遞給陸景成,“最近疫病嚴(yán)重,陸公子可多采購一些米糧囤在家中,最好少出門?!?p> “這個是我從姚神醫(yī)那里尋得防疫病的方子,陸公子可以采買一些藥材熬好讓家人服下?!?p> 陸景成遲疑的接了過來,剛想道謝,巷子口就傳來了車夫的催促聲。
“沈姑娘,時候不早了,我們得趕緊出發(fā)了?!?p> 沈姝笑看了一眼陸景成,同他告辭,快步朝馬車方向走去。
陸景成握著手上的藥方,望著沈姝的背影,怔了好半天。
沈姝回了馬車后,馬車出城時量了知府的信物,這才順利出了城,一路行駛了半個多時辰,這才到了知府家千金治病的山莊里。
沈姝被安頓好后,便蒙著面巾讓丫鬟們帶她去見見這知府家的三小姐。
才踏進院子,就聞到空氣中飄著一股苦澀的藥味,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小丫鬟正在盛藥。
沈姝走過去時,那丫鬟剛端著藥進了房里。
沈姝正蹲下查看藥罐里的殘渣時,就聽到房里一聲陶瓷破碎聲。
沈姝才跨進門檻,就聽得里面?zhèn)鱽硪粋€女子虛弱的怒罵聲,“每日都喝這勞什子的藥,喝了也不見好!”
帶路的丫鬟有些抱歉的看了一眼沈姝,走到床前朝那女子輕聲喊道:“小姐,老爺和夫人派了新的大夫來為您診治了?!?p> 聽得這話,床上的女子眼眶通紅,嘶啞著嗓音問道:“父親母親既然不要我了,又何必派人來!我不吃藥,讓我死了算了,反正她們眼里心里只有二姐!”
說著床上的女子掙扎著爬起來,隨著她一動,整個人咳得厲害,面上全是痛苦之色。
一嫩綠色比甲的丫鬟忙上前輕拍安撫她,“小姐別胡說,老爺和夫人這不是見您的病沒起色,這不又派了新的大夫來看您了嗎,老爺夫人也盼著您早點好起來好,等著您回去一家人團聚呢。”
床上的女子這才抬眼看了一眼沈姝,見她不過是個和她同歲的年輕女子,滿臉譏笑,“玉梅你就別騙我了,明明是個丫鬟,哪里是大夫,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沈姝站在一旁,望著床上病了都還嬌蠻任性妄為女子,輕笑道:“看來龔小姐的疫病不嚴(yán)重,還能尋死覓活?!?p> 床上的女子聽得這話,轉(zhuǎn)頭惡狠狠地瞪著沈姝,“這是哪里來的沒規(guī)矩的丫鬟,竟敢趁本小姐病了這般張狂!”
沈姝看她紙老虎的模樣有些好笑,走到床邊讓她把手伸出來,她偏偏不配合。
“既然龔小姐一心求死,倒不如我現(xiàn)在就將這些丫鬟帶走,留你一個人在這里自生自滅,成全龔小姐好了?!?p> “你敢!”龔雅麗喘息道:“哪里來的沒規(guī)矩的,等我好了,我一定讓我父親狠狠地治你的罪!”
沈姝淡笑,“既然想好,那還勞請龔小姐把手拿出來,讓我替你把把脈?!?p> 龔雅麗板著臉不情不愿的把手伸出來,沈姝覆了帕子替她把完脈,又讓她張口,見她果然苔白如積粉,舌質(zhì)紅絳,心中有了底。
沈姝又細細問了幾個照顧龔明月的丫鬟,問了她初發(fā)的癥狀和近期的情況。
幾個丫鬟見沈姝年紀(jì)不大,還能震懾住她們一向嬌蠻的小姐,便詳詳細細的將龔雅麗發(fā)病的癥狀說給沈姝聽,越聽到后面,沈姝面色越沉重。
她沒想到這個疫病,竟然比她上一世所見過的更嚴(yán)重,雖與以前的相似,但又有些不一樣,是有一些棘手。
她可以讓龔明月服用她之前練好丹藥快速好起來,但是丹藥有限,就算治好了十來人,剩下那幾百幾千甚至上萬人該如何?
她還是得配出適合這個世界常買到的藥材的藥方子,到時候熬成一鍋鍋湯藥,才能讓所有人好起來。
沈姝坐在房里的書桌前,依著記憶寫了兩張藥方拿給剛剛領(lǐng)頭叫玉梅的丫鬟,讓她照著方子去抓藥。
見屋內(nèi)門窗緊閉,又吩咐丫鬟們將所有的門窗打開通風(fēng)。
然后又安排了丫鬟去備好雄黃、雌黃、丹砂等十六味藥材,吩咐她們早間和晚間在龔明月房前各燒一次。
聞到雄黃的味道,被窩里的龔雅麗掩著鼻子一臉嫌棄,“這是什么味道,難聞死了,你是要熏死本小姐嗎?”
“等我好了,我回去一定要讓我爹治你的罪!”
沈姝見她只是嘴里說得兇狠,便不理她,龔雅麗自己說了幾次也覺得沒意思就乖乖閉嘴了。
沈姝又將四個貼身伺候龔雅麗的丫鬟召集到一塊,叮囑她們伺候完龔雅麗后要要立即洗手,又讓她們將雄黃碾成細粉涂抹在額上、鼻子、人中、耳門,以防止被染上。
眾人見沈姝處理得得心應(yīng)手,原本有幾分輕蔑之心,此刻倒也老老實實服從安排。
沈姝怕傳染人,索性讓人將她的東西搬到龔雅麗的院子,她就住龔雅麗的隔壁。
既不擴大傳染單范圍,也能觀察龔雅麗吃了藥之后的反應(yīng)。
沈姝讓廚房做飯的仆人每天將飯菜和洗漱用品放到院子門口就是,然后讓院子里伺候的丫鬟每日定時去取就好了。
龔雅麗服用了兩日沈姝開的藥,到第五日早上時,明顯氣色好了許多。
玉梅驚喜,忙問龔雅麗想吃什么。
龔雅麗掙扎著想下床,她在這房里躺了五六日,骨頭都快躺散了。
玉梅見自家小姐此時耳清目明,沒有往日病弱之態(tài),欣喜道:“這沈大夫真乃神人!”
龔雅麗冷哼,“就算她將本小姐治好了我也不會感激她的,誰讓她一開始對我態(tài)度這么差!”
玉梅好笑,還是順著她的話說,扶她在房內(nèi)活動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