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修律與出征
李斯見秦王這樣說，知道又有新的任務，忙正襟危坐，凜然聽命。
贏高道：“自孝公以來，商君變法，制定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治國法令。”
“其中的獎勵耕戰(zhàn)等措施，確實壯大了我秦國的國力，實現(xiàn)了富國強兵的目的。”
“但商君‘壹民、弱民、疲民，辱民，貧民’的愚民五策，以及嚴刑峻法，在一統(tǒng)六國后，卻顯得過于嚴苛，最終也成了激起民變的導火索。”
“自夏商以來，嚴酷的刑罰，被很多國君奉為治國的圭臬，但本王則不以為然?！?p> “雖然愛卿一直崇尚法家治國，但自卿擔任資政以來，似乎有很大改變，對儒家的仁政，也有所借鑒，這是寡人頗感欣慰的?！?p> “寡人知道愛卿熟悉大秦律法，又師從儒家的荀子多年，經(jīng)過這次事件之后，愛卿對治國理政，想必也深有體會，對仁政之道也有新的思考?！?p> “所以，本王想請資政大人主導，吸收各界人士尤其是儒家之學參與，為大秦修改律法，使之更適合仁政之需?！?p> “須知，民心所向，則國之統(tǒng)治固矣?！?p> 李斯見說，起身離座奏道：
“大王旨意，斯敢不從命，但不知大王是否啟用一些儒家博士，為我朝所用呢？”
贏高道：“寡人正是此意。比如與卿爭論過的大儒淳于越，待詔博士叔孫通，都可召回任用?！?p> “另外，卿以前搞的那個什么禁私學，焚《詩》、《書》的‘挾書令’，此次一并廢除?！?p> “自此以后，在大秦的土地上，要倡導百家，尊重學術，不搞文化專制，也不得禁錮人們的思想?！?p> 李斯叩首道：“臣謹遵王命?！?p> 隨即，秦王又道：
“除了廢除‘挾書令’，普及教育外，還要樹立‘民為貴，君為輕’的思想，將天下臣民的福祉，做為我們施政的基礎?！?p> “同時，鑒于《秦律》中的刑罰過于殘酷，寡人也擬進行修正?！?p> 李斯奏道：“《秦律》修訂，確實迫在眉睫，但不知大王意在修改那一部分刑罰？”
贏高道：“據(jù)寡人所知，現(xiàn)在的肉刑主要有三種：第一是黥，在臉上刻字，第二是劓，割掉鼻子，第三是砍掉左右腳?！?p> “《孝經(jīng)》云：‘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得毀傷’，這三種刑罰，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可優(yōu)先考慮廢除?！?p> “再一個就是腰斬。寡人聽說，曾經(jīng)有人被腰斬后，身具白骨而四眼之具猶動，四肢分落而呻痛之聲未息，這樣的慘狀，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p> “《詩經(jīng)》有云：‘愷悌君子，民之父母’，寡人既然要實行德政，就要努力做‘民之父母’?！?p> “而那些肉刑，雖然一時能起到震懾他人的作用，但那些受罰之人，就算能活下來，尤其沒有左右腳的人，生活也不能自理，寡人實在覺得可憐啊?！?p> “何況，遭受肉刑的人，活著就是屈辱地等死，多半會走向報復官府的道路。”
“所以，寡人要求卿，在修改的秦律中，除保留死刑外，其余肉刑，用別的懲罰措施代替?！?p> 李斯聽罷，慨然領命道：
“大王愛民之心，亙古未有，所倡導的‘德政’，也日漸深入關內(nèi)關外黔首之心?！?p> “長此以往，我大秦在大王治下，定將重新崛起，一統(tǒng)天下?！?p> 君臣間正說著話，殿外報，太尉等臣求見。
贏高命宣入。
王賁帶著李巴進到殿前，施禮畢。
李巴繳回鹿盧劍。
贏高令侍者收回，懸掛在腰間。問道：
“衛(wèi)尉監(jiān)刑可順利？”
李巴奏道：“受大王指派，臣監(jiān)斬完畢。趙高賊眾受刑，咸陽市民，無不拍手稱快?！?p> 秦王贏高頷首，示意此話題結(jié)束。
斬殺一個閹豎，確實不是什么大事，在贏高眼里，根本也無需太費腦筋。
至此，秦廷的朝堂，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控制在秦王贏高的手里，接下來，還有很多正事要做。
秦王轉(zhuǎn)向太尉王賁道：
“出征宜陽之事，準備的怎樣了？”
王賁上前奏道：
“臣即是來奏請此事。尊大王旨意，兩萬新軍已準備完畢，墨科技研究所的攻城器具業(yè)已裝備到位，三日后，即是良辰吉日，正可出兵?！?p> 秦王贏高即道：“好，三日后，寡人為將軍授虎符、斧鉞，誓師出征?！?p> 三日后的清晨，秦王贏高沐浴更衣已畢，在眾大臣的簇擁下，親至太廟。
太廟前的階下，整齊地肅立著兩萬待出征的將士們。
輿駕在廟門前停下，秦王贏高下了車輦，步入太廟。
進入太廟大門后，秦王西面而立。
傘蓋下的秦王，雄姿英發(fā)，氣定神閑。
在謁者的引領下，太尉王賁，率李巴等出征將官進入，北面而立。
隨即，鼓樂奏響。
待鼓樂畢，身著戎裝的王賁進到贏高面前，行單膝跪拜軍禮。
秦王贏高接過侍者遞過來的一柄鉞，手持著鉞首，將鉞柄授予王賁道：
“從此之后，上至天者，將軍制之?！?p> 王賁雙手接過鉞柄，舉過頭頂，大聲答道：
“臣遵命?！?p> 秦王又接過侍者遞過來的一柄戰(zhàn)斧，手持著斧首，將斧柄授予王賁道：
“從此之后，下至淵者，將軍制之。”
王賁雙手接過戰(zhàn)斧，再次舉過頭頂，大聲答道：
“臣遵命。”
秦王授斧鉞已畢，又將虎符授予王賁道：
“今授卿虎符，統(tǒng)帥眾軍?！?p> “遇敵虛時則進攻，遇敵強時則停止?！?p> “勿以三軍為眾而輕敵，勿以受命為重而必死。勿以身貴而輕視士卒，勿以獨見而違眾，勿以辯說為必然?！?p> “士未坐勿坐，士未食勿食，寒暑必同。如此，則士眾必盡死力?！?p> 王賁慨然應道：“大王之命，臣定當謹記?！?p> 隨即，王賁起立，轉(zhuǎn)身出門，來到三軍面前，慷慨陳詞：
“大將軍王賁，奉秦王命，在此通告三軍。”
“此去征戰(zhàn)，各部要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如今，韓軍占據(jù)我土、侵奪礦山、荼毒萬民，希望各部將士，有馬革裹尸的勇氣，有殺敵立功的勇敢，所向披靡，一往無前。本大將軍將嚴格執(zhí)行軍紀，殺敵立功者獎，畏縮不前者斬。”
“全體將士，隨本大將軍宣誓：為大秦而戰(zhàn)，報效秦王?！?p> 兩萬胸膛，同時迸發(fā)出鏗鏘有力的聲音：
“為大秦而戰(zhàn)，報效秦王?！?p> 誓畢，王賁轉(zhuǎn)身跨上戰(zhàn)馬，隨行將尉齊齊上馬。
王賁大手一揮，命道：
“出發(fā)?！?p> 一聲令下，兩萬大秦新軍，精神飽滿，斗志昂揚，整隊出發(fā)。
望著軍隊遠去的背影，贏高心知，征服六國的戰(zhàn)斗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