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五將在茶樓結(jié)義,次日出發(fā)離開長安城去往青州,路程有千里之遙,各自騎了一匹馬,唯獨(dú)花離煙依然騎著那頭白角水牛,別看是牛,跑起來也不比馬兒慢,一路走走停停,白天趕路,晚上休息,三天之后進(jìn)了青州地界,宋云飛說那尤步德住在青州城里,葉仇一想,去青州城要路過四環(huán)村,正好是一條路上,可以不用分開。
一路無事,在第三天的中午來至一個鎮(zhèn)上,此地名叫孟家坨,是個大鎮(zhèn)店,先找了一家酒樓吃點(diǎn)東西,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旁邊不遠(yuǎn)酒樓里人也多,在他們旁邊一張桌坐了三個人,也是剛來的,看樣子像是一個樵夫和兩個走江湖的,這兩個人都帶著兵器,三十歲左右,一個背刀一個拿長矛,這時候,就聽那樵夫說道:“二位兄弟,聽說了嗎?咱這孟家坨有好戲看了。”
背刀那人問:“什么好戲?”
樵夫說道:“咱鎮(zhèn)上有個王大戶你們知道吧?這人是個練家子,也不知怎么了,半個月前突然在家門口擺了一座擂臺,說是打贏他的就給一百兩銀子,開擂的日子就是今天,哥幾個想想,這可是一百兩,到時候肯定一大群人打擂,咱就等著看戲吧!”
拿長矛的人問:“好端端的擺擂臺干嘛?”
樵夫把手一攤:“誰知道呢,或許是有錢沒處花吧,管他什么原因,有錢拿就行了,二位武藝高強(qiáng),不如也去試試,輸了也不丟臉,贏了就是一百兩白銀啊,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p> 這二人互相看了看,誰也沒表態(tài),片刻之后,背刀那人說道:“比武何時開始?”
“午時三刻,這會兒已經(jīng)差不多了?!?p> 背刀那人點(diǎn)點(diǎn)頭又說:“那好,咱們趕緊吃,吃完了也去湊湊熱鬧?!?p> 不一會兒,這三人結(jié)賬走了,他們走之后,云卿興致勃勃說道:“有意思,沒想到這還有人擺擂比武,我倒想去看看?!?p> 宋云飛說道:“三弟,咱們還有正事在身,耽誤不得,還是趕路要緊?!?p> 云卿一笑:“誒哥哥,看個比武而已,用不了多久的?!?p> 宋云飛剛要拒絕,花離煙也說道:“哥哥,我也想去看看,咱們已經(jīng)到青州了,也不差這點(diǎn)時間?!?p> 宋云飛一時無語,看了看其他兩人,葉仇點(diǎn)頭:“不如就去看看吧,趕了幾天路也悶得慌,正好解解悶?!?p> 唐翎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說話,看樣子他也贊成,宋云飛無奈,只可答應(yīng)道:“那好吧,看完就馬上起身,不能多待?!?p> 大伙點(diǎn)頭,吃完飯也去擂臺湊熱鬧,打聽了一下位置,得知王大戶住在西邊,一路之上果然有不少人往那邊走,他們把四匹馬和一頭牛都留在酒樓馬棚里,讓伙計(jì)幫忙看著,步行到了王大戶家,這里已經(jīng)人滿為患,街道兩頭全是人,把路圍得水泄不通,連路邊的房子里都是人,大門口、樓臺上、小巷口,幾乎全鎮(zhèn)的人都到了。
由于人太多,他們根本擠不進(jìn)去,云卿抬頭看了看四周,隨后讓他們從巷子里上房頂,站得高看得清楚,等上了房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不只是他們,很多房子頂上都有人,而且和普通人不一樣,個個精神百倍,都帶著兵器,看樣子全是綠林人,這其中就有之前在酒樓遇到的那兩個人,只是那樵夫不知道去哪了。
有三家房頂?shù)娜俗铒@眼,第一在他們對面,那也是兩個人,看年紀(jì)都不大,一個白衣俊書生打扮,一個翩翩美公子相貌,二人皆氣宇不凡,傲骨英風(fēng),一身正氣!那書生手拿羽扇,腰掛寶劍,那公子手握折扇,腰系玉帶,這二人站一起真好比皓月當(dāng)空,群星黯然,第二在他們右邊,那里也是兩個人,這二人也不大,二十五左右,和前者一樣,也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fēng),均都身穿藍(lán)白相間的衣服,腰中懸劍,最特別的,他們頭上都纏著一條黑布,也不知為什么,第三就是最開始遇到的那兩個背刀拿矛之人,就這幾個最為顯眼,其他人沒什么特別之處。
他們上了房頂,那些人也往這邊看了一眼,雙方都有些驚訝,這時,就聽下面?zhèn)鱽硪魂囪尮闹暎娙硕ňη瓶?,只見人群之中立著一座擂臺,用竹子和木頭搭建而成,臺高一丈八尺,圓形臺面,寬七丈五尺,底下是架空的,夏天用來乘涼倒是不錯,臺上站著兩個人,一個家丁打扮,一個武生樣貌的中年男子,這家丁手拿銅鑼敲個不停,一邊敲一邊喊著:“鄉(xiāng)親們都靜靜!都先安靜!我家員外有話要說!”
許久,人群漸漸安靜,家丁退下,就見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上前幾步,沖所有人一抱拳,高聲喊道:“各位!大伙應(yīng)該都認(rèn)識我,也知道我是什么人,不認(rèn)識的我先自我介紹,在下王雄,今日擺下此擂非為其他,純粹為了結(jié)交練武的同道中人,一起切磋武藝,凡上臺打擂者,只要能贏了我,賞銀一百兩!敗下陣來也沒關(guān)系,凡是與我過去二十個回合的也有賞錢二十兩!無論勝負(fù),都請到家中一坐,我要設(shè)宴款待!”
眾人一聽立刻議論起來,有人說王大戶傻,有錢沒地方花,純屬敗家,也有人說這是有意而為之,想彰顯自己的武功不凡,眾說蕓蕓,話音剛落,臺下立刻跳上來一人,接近兩丈高的擂臺說上就上,可見也是練家子,人還未到,聲音先至:“我來會會閣下!”
隨著聲音落下,此人來到臺上,眾人定睛一看,就見此人面色黢黑,但身材魁梧,身高九尺有余,滿臉胡茬,眼賽金燈,手拿一把玄鐵開山斧,王雄看了微微一笑,問:“敢問壯士尊姓大名?”
黑臉大漢說道:“鄙人孟禾,人稱黑金剛是也!”
王雄點(diǎn)頭:“原來是猛壯士,不知你我是比兵器還是比拳腳?”
孟禾道:“我是客,你是主,當(dāng)然客隨主便,你說比什么就是什么。”
王雄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我看壯士帶著兵器上臺,這真刀真槍怕誤傷彼此,你我皆用木制武器如何?”
孟禾答應(yīng),把斧頭放在一旁,王雄交代了幾句,讓家丁回去,時間不長,幾個下人抬著一個兵器架走上擂臺,架子上十八般兵器俱全,孟禾挑了一把大號木斧,王雄拿了一把木戟,家丁仆人退下,臺上只有他們兩個,王雄單手握戟,道:“猛壯士,請出招吧!”
孟禾大喝一聲掄斧而上,王雄用木戟招架,二人戰(zhàn)在一起,孟禾雖身形高大,速度卻也不慢,再加上力大絕倫,掌中木斧上下翻飛,王雄比他矮了一頭,但善使巧勁兒,借力打力,這條木戟用得出神入化,兩人打得有來有回,二十招剛過,孟禾開始落入下風(fēng),速度逐漸趕不上王雄,不消片刻,稍慢一步,被王雄戟指額頭,若是仇家,此刻已經(jīng)身首異處,孟禾嘆了口氣,把斧頭扔掉說道:“員外武功高強(qiáng),在下甘拜下風(fēng)!”
王雄笑了笑,他把扶起來說道:“壯士哪里話,你的身手也不錯,我之前有言在先,壯士已然過了二十招,請家中一聚,暫且稍后,待我打完擂臺再敘。”
隨后,他又對臺下幾個家丁說道:“帶猛壯士去賬房拿紋銀二十兩,讓到客房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孟禾本想拒絕,奈何盛情難卻,把斧頭撿起來跟著一個家丁進(jìn)了院子,他走之后,王雄又沖大伙說道:“各位,誰再來切磋一下?”
聞言,眾人議論紛紛,前車之鑒,王雄果然說話算數(shù),過了二十招就給銀子,想打擂的人就更多了,但是看了剛才的比武就知道王雄不簡單,想上去又擔(dān)心打不過,恐怕二十招都撐不住,那就是當(dāng)中丟臉了,所以大部分人都在猶豫,云卿一看沒人上去,兩腿不自覺往前挪了幾步,宋云飛馬上拉住他:“三弟,你要干嘛?”
云卿一笑:“哥哥,我去會會他,順便賺他個一百兩。”
宋云飛搖頭:“不行,咱們說好了,只是看看就行,誰也不許打擂!”
這時,就見對面房頂上跳下一人,眾人一看,正是那白衣書生,一手輕搖羽扇,如神仙降世一般輕輕落到臺上,可見輕功了得,他一露面,臺下有不少年輕女子都為之一振,他這張臉實(shí)在是太俊了,而書生對此毫不在意,對王雄一抱拳說道:“員外,小生有禮了?!?p> 王雄定睛一看,此人風(fēng)度翩翩,氣宇不凡,一身正氣凜然,不由得暗自點(diǎn)頭,罷了,真是英雄出少年!隨即還禮道:“這位公子也是來打擂的嗎?”
書生點(diǎn)點(diǎn)頭:“不才正是,請員外賜教?!?p> 王雄又問:“公子是比兵器還是拳腳呢?”
書生道:“小生不善拳腳,就比兵器吧,我就用我這把劍,不過員外放心,劍不出鞘。”
王雄重新把木戟拿過來,他擅長的兵器就是戟,未動手之前,王雄問:“公子可否賞下姓名?”
書生一笑:“請員外恕罪,我現(xiàn)在不能說,要是員外把我贏了,那我就告訴你,要是贏不了,銀子我也不要,當(dāng)場告辭?!?p> 王雄一聽心里就有半分不痛快,年紀(jì)輕輕,口氣不小,但也不好說出來,于是道:“如此,在下就得罪了!”
說完,揮動木戟往前沖去,書生不慌不忙,輕輕取下腰中的長劍,左手拿劍,右手依然慢悠悠搖動羽扇,毫不費(fèi)力就擋下王雄的進(jìn)攻,王雄大吃一驚,手里加緊腳下加快,可書生依然如初,正好二十回合,王雄被書生用劍鞘架在脖子上,然后笑道:“員外,得罪了。”
王雄這次輸?shù)眯姆诜?,先前認(rèn)為他是說大話,未曾想真有本事,書生把劍收好,轉(zhuǎn)身就要離開,王雄趕緊說道:“公子且慢!”
書生停下腳步,問:“員外還有何事?”
王雄猶豫了一下,最后單膝跪地說道:“公子武功蓋世,在下有一事相求,還請公子出手相助!”
書生急忙把他扶起來,道:“員外不必如此,有話請說便是。”
王雄走到他近前,兩人低聲說了一會兒,說的什么沒人聽見,只見王雄的表情時而高興,時而憤怒,時而又帶著些許恐懼,書生剛開始一臉微笑,聽到后面卻眉頭一皺,最后把臉一沉,但很快又恢復(fù)了,接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哈哈一笑說道:“哈哈哈,原來如此,員外放心,這事兒交給我了?!?p> 王雄大喜,謝過書生之后就下了擂臺,對幾個家丁交代了幾句話,隨后進(jìn)了院子,臺上只剩下書生一個人,只見他對大伙一抱拳說道:“各位!王員外剛才和我說了,要把擂臺交給我,所以現(xiàn)在開始我就是擂主,上臺打擂者皆由我奉陪,規(guī)矩嘛還是和之前一樣,不過我自作主張稍微改變一下,有能打贏我的,除了員外那一百兩之外,我再給三百兩,打不贏沒關(guān)系,能和我過上三招的也有五十兩拿!”
說這話時,他偷眼瞟了一眼對面房頂,那是宋云飛他們所在之處,此話一出,人群又是一陣騷動,一百兩就足夠多了,再加三百兩,一輩子都不愁吃穿了,過三招就能拿五十兩,這讓不少人都為之心動,不會武功的也想上去試試,會武功的已經(jīng)有幾個按耐不住爬上擂臺了,書生讓他們一起上,結(jié)果沒超過三下就全趴下了,后面又有人上臺,但都是一樣的結(jié)局,沒人頂?shù)米∪?,這下誰也沒敢輕舉妄動,都在臺下看著。
書生一看沒人上臺,等了一會兒還是無人應(yīng)戰(zhàn),于是便嘆了口氣說道:“唉!偌大的孟家坨竟無一人能做我的對手,恐怕這靈州城……都說站得高,看得遠(yuǎn),不過沒本事就別站那么高,小心站不穩(wěn),各位說是也不是呢?”
說到這,他搖頭苦笑,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又瞥了一眼房頂上,眾人心中有氣,這書生實(shí)在狂妄,但又奈何不得,他的功夫確實(shí)厲害,臺下之人暗中生氣,但并不知道書生是特意針對,房頂上,云卿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邁步往前就要下去,宋云飛一把抓住他喊道:“三弟!不可胡來!”
云卿根本不聽,一甩手說道:“哥哥,你別攔著!我今天非收拾他不可!”
宋云飛勸道:“他這是激將法,故意激怒咱們,你可不能上當(dāng)??!還是快走吧,辦正事要緊!”
云卿硬要下去,宋云飛死活不讓,他這里拉住一個,另一邊的葉仇也有些蠢蠢欲動,不過他要比云卿沉穩(wěn)一些,還是強(qiáng)壓住了火氣,宋云飛總算是拉住了云卿,幾人剛要走,對面房頂上還站著一個人,就是書生的同伴,那個翩翩公子,只見書生對他使了個眼色,此人立刻會意,腳下是瓦房,他一抬腳把其中一塊瓦片踢飛出去,正對著宋云飛他們,瓦片似流星一般襲來,五個人同時感到背后惡風(fēng)不善,葉仇右手快似閃電,從腰間袋子里取出一把飛刀,一轉(zhuǎn)身扔了出去,飛刀轉(zhuǎn)眼間和瓦片碰在一起,把瓦片打得稀碎,又奔著那位公子飛去了,那人一驚,把頭一歪驚險躲開。
云卿本就有氣,這下更是火上澆油,一把甩開宋云飛,提著麒麟刀直奔對面房頂,宋云飛想追已經(jīng)來不及,只見對面那人跳下房頂?shù)搅死夼_上,云卿二話不說也下去了,掄刀就砍,頃刻間打在一起,這時候他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臺上不只是云卿,之前在酒樓看到的那兩個人之一也上臺了,正是背刀之人和那位書生交手,這下就打成兩處戰(zhàn)團(t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