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化妖
“師父，他在說甚？”
“他在說有朋自遠(yuǎn)方來，雖遠(yuǎn)必誅。若是不想死在這里，就拿一千萬靈石的保護(hù)費出來，打打牙祭?！?p> 仙月姬垂眸一嘆，道：“上禮，為師受傷以后不是他的對手，所以…”
忽的，仙月姬非常自然挽住周上禮的手臂，用小腦袋摩挲著后者的小臂，所以仙月姬多矮大家心里有數(shù)了吧？身體輕輕搖擺，像只溫順的橘貓。
“這一千萬的保護(hù)費就靠你了喔~”
她在撒嬌。
又信誓旦旦道：“不過送錢給那老東西也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稍有不慎就會被抓起來凌辱。我是師父，你把靈石交給我，我送錢過去，這危險讓我來冒！”
周上禮：“…”
默默將手臂從懷中抽出，動作行云流水優(yōu)雅自然，絲毫也不留戀。周上禮道：“師父，點子有點硬哦?！?p> 仙月姬點頭：“確實是硬點子。出門在外，哪能遇見不硬的點子？”
周上禮嘆道：“是呀，師妹的點子就很軟，可惜出門在外很難遇到和師妹一樣的軟點子?！?p> 師父的點子有點硬，師妹的點子就很軟？仙月姬一愣，怎么感覺這憨批徒弟話里有話？哪里怪怪的，又說不出來。
“你…是不是在夸我道法深厚？”
“咦？這都被你聽出來了，我還以為我拍馬屁很隱晦的?！?p> 仙月姬面含微笑，因為老娘冰雪聰明呀！一時之間，倒是忘記了坑這憨批徒弟一千萬靈石的事情。不過也不急于一時，她剛剛又想到一個極好的主意，能把這龜兒子榨得一滴都不剩，顛鸞倒鳳無錦被，空有腰子徒流淚！
不過一切都要，那石山底下的老魁配合才行。
青龍關(guān)江底這老魁名喚“陰濁月”，乃是創(chuàng)立江南道藥芝堡的兩位老祖宗之一。早些年因為和紫薇大帝有過約定，故而終其一生鎮(zhèn)守在此處，既被石山鎮(zhèn)壓，也是他在鎮(zhèn)壓石山。
陰濁月與仙月姬相識多年，只一個眼神就明白這小蘿莉在打什么歪主意，故而“咕嚕咕?！弊彀屠锩俺霾簧俚臍馀?，引起周上禮的注意后，大喝一聲道：
“嬰?，帲隳懜疫€來見我！”
他叫的是仙月姬小號的名字。行走江湖，傻逼才用大號。呂子喬叫呂小布，我仙月姬叫嬰?，幒芷婀謫幔?p> 仙月姬“哼”道：“我為何不敢見你！”
陰濁月道：“我也不知為何不敢，只是小說里面都這樣寫，我若是不這樣說，倒顯得我怕了你！”
仙月姬道：“那你怕不怕我！”
陰濁月道：“我怕個卵…咳咳，你這樣說就沒意思了，再說下去就得吵起來?！?p> 又眼前一亮，道：“咦，你來了就來了，還不打空手來。哈哈哈，果然是老朋友，真客氣呀！”
不打空手來？這是什么意思？
周上禮抬眸看向身側(cè)，只見師父纖細(xì)的小手像是雪蘿卜刻出來，舔一口甜津津的，秀色可餐?？善虻氖强帐?，哪里掂了東西？
周上禮蹙眉看回去，只見…
光。
一片綺麗的翡翠霞光。
從那石山上耀出來，填滿了整片游魚翱翔的星河。
石山“簌簌”往下跌落石塊，一只碩大無邊的青龍頭顱徐徐自翡翠霞光中睜開眼眸，冰冷而漠然的眸光看向周上禮，那是屠夫注視著路邊上的螞蟻，毫不在意，又必殺無疑的眸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當(dāng)那笑聲出現(xiàn)時，周上禮忽然被一片混沌的黑暗包裹。他無法反抗，因為他在這一瞬間失去了身為一個動物的本能，旁觀自己的身體任由那黑暗切割…
臥槽——好他媽一個不打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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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周上禮緩緩恢復(fù)靈覺，面前是一間屋子，一張圓桌，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
一男子丹鳳眼，柳葉眉，身著青紫兩色的長袖蟒袍，手持一雙白玉筷子在桌上挑挑揀揀。似乎是用筷子不過癮，于是他拿雙手抓住一只乳豬就啃。但還是不過癮，于是蟒袍男子變幻出三頭六臂的法身，大快朵頤。
蟒袍男子最右邊那顆頭顱，看向病榻上捂著后腦醒過來的青年，“嘖嘖”道：“結(jié)丹期的修為，化神境的神識，身上還有斬殺化神妖獸余留的煞氣，很不錯，你有和老夫交易的資格?！?p> “前輩，這里是…”
“這里是石山內(nèi)部，算是一個異次元空間吧?！?p> 蟒袍男子輕嘆，又道：“你的事情嬰?，幰呀?jīng)和本座說清，不過此事只事關(guān)你我，因果只在你我。本座不愿節(jié)外生枝，故而才帶你單獨到此地來，可明白？”
周上禮略微沉眉，按道理來說，師父既然讓自己被這老魁帶走，自然是放心這老魁不會亂來，有十成十的把握打賭自己是安全…等等，師父打賭了？
嘶！——周上禮“嘶”了一口涼氣，徐徐吐出去，笑得有些難看：“明…明白?！?p> 陰濁月微微一愣，這孩子怎么有點癡呆的樣子，不會壞事兒吧？
但也由不得他挑剔，畢竟去那地方可不是任何人都做得到，起碼要能越三階的戰(zhàn)力才行。便道：“不知小友對藥芝堡了解多少？”
周上禮道：“藥芝堡建立于揚州鄱陽郡藥芝林，以‘醫(yī)術(shù)’建道，堡內(nèi)門生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口碑向來極好。只是近些年常有門生發(fā)狂，治死病人的消息傳出，但整體來說瑕不掩瑜，藥芝堡仍然是最值得信賴的老牌宗門?！?p> “不知小友是否知曉，那些門生為何會發(fā)狂？”
“據(jù)說是效仿神農(nóng)嘗百草，以身試藥染上了不知名的毒素，繼而生癲?！?p> 陰濁月?lián)u搖頭，嘆道：“這只是道上的老友賣本座一個面子，往臉上貼金的說法罷了。真實的原因…是藥芝堡的功法出現(xiàn)了問題。”
大約是在三千萬年以前，一顆靈芝歷經(jīng)歲月的磨礪得到靈智和身體，被兩個闖入藥芝林采藥的青年發(fā)現(xiàn)。靈芝傳下道法給兩個青年，幫助他們創(chuàng)立一番事業(yè)，這兩個青年便是后來藥芝堡的兩位老祖宗。
在長達(dá)三千萬年的歲月當(dāng)中，以靈芝為源頭，她的功法和藥芝堡的興榮深深聯(lián)系。
大概是在六十年前，靈芝忽然性情大變，開始逆練功法，導(dǎo)致藥芝堡的嫡系門生出現(xiàn)發(fā)狂發(fā)癲，更有甚者身體出現(xiàn)木質(zhì)化的現(xiàn)象，變成山精草木一類的妖修，這也就是“化妖”的來歷。
人雖萬物靈長，但也屬于動物。
既然屬于動物，那也可以修妖。
聽到這里，周上禮也明白為何師父向自己舉薦這老魁。
一來是藥芝堡老祖的身份擺在這里。二來，是因為那名喚“櫻姬”的靈芝仙子，和自己的丫頭同屬于天道生命，都是歲月得道，老魁有豐富的臨床經(jīng)驗。
陰濁月嘆了嘆，徐徐道：“小友，四月以后的谷雨，便是藥芝堡‘化生大典’召開的時間。老夫要你潛入到大典最核心的‘千禧年’區(qū)域，找到櫻姬，告訴她…”
周上禮靜靜傾聽著老魁的嘮叨，他在他眼中看見了歲月流逝的絲線。有一天我也會變老，變嘮叨吧？不，說不定就英年早逝了呢。
從你出生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你會一步一步邁向死亡。一出生就注定了死亡，有始就會有終。
你可以如愿活得長長久久，但死亡還是在等著你。
你必須知道，死神不會讓另一個你站在你的遺體旁，茍延殘喘，不?？奁?p> 忽然“噗”的一聲輕響，正在胡思亂想的周上禮頭頂冒出青煙，神識順理成章突破到出竅期。
修士的境界，分為煉氣、筑基、結(jié)丹，元嬰、化神、出竅，返璞、歸真、渡劫。渡劫之后，便是飛升上界的仙人領(lǐng)域，便是后話了。
“咦？”
陰濁月眨了眨眼睛，這小家伙有點妖孽啊，這就悟道了？我講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沒講吧？唉，紫薇怎么老是撿到好垃圾…
心里面有點酸，陰濁月一念又想到這娃娃目下還是結(jié)丹期，正是第一輪天使投資的最好時機。自己乃是丹道圣手，隨便給些丹藥結(jié)下善緣，把兩家人變成一家人，那還有什么好酸的？
媽的，小說里面都是這樣寫，老夫就當(dāng)開盲盒了！
暗地下了決心，陰濁月輕拍周上禮的肩膀爽朗笑道：“小友此番是為老夫辦事，本座也不會吝嗇。你瞧瞧這書目上的丹藥，你想要什么盡管說…”
本來想說“隨便拿”的，但轉(zhuǎn)念一想這樣舔的太過明顯，便改口道：“老夫允許你拿其中一樣?！?p> 神識突破，周上禮倒沒顯得多么興奮，因為距離他“道心無垢不染心魔”的要求還差很遠(yuǎn)。道了聲“謝謝前輩”后，便將玉簡貼在眉心閱讀起來。
化龍丹、香龍涎、靜夜思、將軍水…琳瑯滿目，許多只存在于古籍之中的珍貴丹藥，像是地攤貨一般從周上禮眼皮子底下溜走。他越看越是口渴，越看心臟跳動越快，越看越想王侯將相寧有種…
嘶！——道心無垢，道心無垢，道心無垢！——
于是半夏炸牛糞的畫面再次浮現(xiàn)心頭，周上禮徐徐吐出一口氣，將玉簡交還回去，思索道：
“前輩，晚輩想…要一瓶春藥?！?p> “春——這么多好東西，你獨獨要這個做甚！”
“咳咳。前輩請看，晚輩長這么帥，斗法時若能讓敵人意亂情迷，那么春藥比什么法寶都好用不是？”
“這倒——不對，若小友遇見的是個男人當(dāng)如何！”
“無妨——”
周上禮大袖一揮，亦道：“晚輩女裝亦是絕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