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老爺他……”徐氏見霍桐這么說,心下失望,扶著霍桐進了門,正要細問,忽見泗兒與素秋站在院子里,見了霍桐,跪下來道;“小姐?!?p> 霍桐眸光微動,“嗯”了一聲,進了屋子里,兩人又進來,齊刷刷地跪下。
“素秋,這次做得好?!被敉┻M了屋子,坐在東坡椅上,對素秋展顏一笑道,從懷里掏出一張金葉子,放在案幾上,對素秋道:“這個給你了,你趕緊遠走高飛,不要被太太趕上。”
素秋眼眸一亮,忽地嘟著嘴道:“小姐,能不能再給些,我那塊金子被笙兒拿走了?!闭f著,狠狠瞪了泗兒一眼。
霍桐沉吟了下道;“我目前也沒有了,正準備父親接我回去的時候,拿別的賞泗兒呢。”
素秋聽了“父親接我回去”的話,不敢再糾纏,磕了個頭道:“小姐保重,奴婢走了?!闭f著,拿著那塊金葉子揣在懷里,急匆匆向外走去。
徐氏對這丫頭一直恨得牙癢癢,見霍桐居然放過了她,還讓她拿了金葉子,心中不服,正要勸,卻見霍桐道:“泗兒,快去跟你哥說,素秋跑了,她身上,還有一塊金葉子?!?p> 泗兒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哎”了一聲,撒腿就跑,跑到影壁,又回過來叩頭道:“謝謝小姐賞賜?!?p> 霍桐忽地瞇起眼,笑道:“倒是個聰明孩子呢,得兒,沖著你這個頭兒,我再賞你一句,跟你哥兒說完,到我這里來?!?p> 泗兒已經(jīng)對霍桐心服口服,如何不聽,叩了頭也去了。
“小姐?”徐氏叫了一聲,道:“他這是……”
“老爺絕對不可能放過這次的人,素秋背叛過我,又背叛過袁氏,他如何肯讓他活著?不過給我個面子情吧,若是知道了,轉(zhuǎn)頭就會抓素秋滅口,笙兒若是搶了頭功,那金葉子就是他的了?!被敉┯趿丝跉猓酒饋?,脫下了外袍。
徐氏接過外袍,嘟囔道;“一個金葉子大概三四十兩,小姐一個人就賜給了他上百兩,一個小奴才得這么多?!?p> 霍桐“嗤”了一聲道:“嬤嬤,該花的錢一定要舍得,何況我要大用他,幾百兩算什么?”
“那泗兒……”徐氏聽到“大用”兩個字,心中一動。
“老爺不會放過泗兒,泗兒是他的軟肋,與其掌握在別人手里,不如在我手里?!被敉┱f完,忽然覺得干渴難耐,走到柜臺上,端起了那茶壺,見里面涼涼的,嬌嗔道:“嬤嬤,光聽我說話,不干活了嗎?”
徐氏一怔,撲哧一笑,忙給霍桐沏茶,霍桐則走到內(nèi)室,一下趴在了床上,舒服地打了個滾,只覺得心神舒暢——若是從前做庶女的時候,雖然如此謀算,還是會顧忌霍家名聲,不會下狠手,若是從前跟著李胤,更要聽李胤的安排,順著李胤的心意去做,顧忌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甚至要故意勸李胤要寬大處理,如今嘛……
痛快!
老娘既然大獲全勝,想怎么殺怎么殺,逼得顧老爺剮了你,誰敢說個“不”字?
這就是自由!解脫了的自由!
霍桐一下坐起來,從前的人生都讓臭男人弄瞎了!現(xiàn)在天地任我飛!釋放了的喜悅讓她幾乎要飛起了!
“小姐……”徐氏端茶進來,見霍桐盤腿坐在羅漢床上,神采奕奕,笑道;“這可是好茶?!闭f著,倒了一杯,端給了霍桐。
霍桐一飲而盡,道:“嬤嬤,一會兒去買點酒,白酒?!?p> “?。俊毙焓铣泽@地張大了口。
“白酒,十年以上的女兒紅一壇?!被敉┬Φ溃骸皯c祝大勝?!?p> 她想喝酒,那就去喝!再也不用再顧忌那男人的眼光!
“可是……這酒……”徐氏指了指霍桐,滿面不可思議,若說閨閣飲酒,倒也有,可是只是淺飲,誰會去喝那么烈性的女兒紅
還是一壇!
“去吧,嬤嬤,我在這里等著。”霍桐笑得燦爛,道:“另外……”
徐氏與她相處日久,知道她是說一不二的人物,也不敢多言,帶著銀子出去了。
待徐氏買了一壇酒回來,見泗兒正站在在屋子里,霍桐則坐在廳中正堂,面帶微笑,雙眸亮如星空,見徐氏抱著酒壇子回來,指了指案幾道:“放在這里?!保种钢魞旱溃骸皨邒?,安排好了,帶他去吧?!?p> 徐氏點了點頭,拉著泗兒正要走,忽見泗兒回頭,道;“大小姐……”
“說?!被敉芭尽钡匾宦暣蜷_了那酒壇子,一股濃烈的酒香飄散在屋子里。
泗兒似乎不敢抬頭看霍桐,只訥訥道;“我哥他真的這么說嗎?”
霍桐臉色一沉道:“你不信算了,老爺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哥又脫不開身,只能讓我照顧你了。”
泗兒這才放了心,叩頭道;“謝小姐,小的告退?!?p> 霍桐點頭,目送著徐氏與泗兒離去,站起來去廚房找了個碗,“嘩啦”倒了滿,端起來,忽地潑在地上。
第一碗,祭被吞吃了的霍家軍。
又倒了一碗,一下潑在地上……
第二碗,祭被逼死的顧蘊。
又倒一碗,潑在地上。
第三碗,是祭被害死的自己!
第四碗,霍桐一飲而盡,那種辛辣的味道充溢了全身,卻讓她覺得痛快無比,剮了那幾個奴才,狠狠地扇了袁氏一個耳光,則也只是第一步,這是顧云欠她的,以后袁氏也罷了,顧云也罷,甚至顧云山,他們欠她的,連帶欠顧蘊的,她會連本帶利一起討還!
這就是徹悟之后的自由!發(fā)現(xiàn)自己的過程,真好!
“小姐?”徐氏回來的時候,見霍桐面上漲得通紅,滿身酒氣,正正是喝醉了的,唬了一跳,忙過來扶著她道:“小姐,你難受不?”說著,看了看那壇子,艾瑪,喝了一半,她從來沒見過這么能喝的女子!
其實霍桐酒量很大,從前只是在李胤身邊,顧忌淑女形象,不敢多喝,如今還怕什么?
還怕什么呢?
酒氣朦朧里,霍桐想起軍中最愛唱的歌,那也是她一直十分羨慕卻不敢唱的,如今釋放開來,再也不顧,一把扯過筷子,敲著碗唱了起來“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大小姐?”笙兒走進來,瞪大了眼睛,見大小姐盤腿坐在椅子上,用筷子瞧著酒碗吼唱著,頭發(fā)亂蓬,完全不像一個大家閨秀,嚇得退出了去,站在院子怔忪許久,忽地扇了自己一個光,口中喃喃:“又尼瑪?shù)刈鲐瑝袅?!?
幻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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