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雎苑,夜深人靜,月色的清輝撲撒在屋檐上,透出淡淡的清冷。
“桐兒?!币粡埥械哪?,淡淡的龍延香,李胤的臉越靠越近,仿佛要吻上來。
“滾!”霍桐猛烈地推開那張臉,伸手就一耳光,睜開眼一看,卻是薩滿。
“啊,你怎么進(jìn)來的?”霍桐冷冷道,伸手摸向了枕頭下面的匕首。
薩滿站在床前,靜靜地盯著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霍桐,仿佛要把她刺穿了一般。
“那尸體,是你放在我的門前的?”薩滿負(fù)手而立,俯下來,顯出幾分陰森森的威脅道:“小丫頭,你在玩火?!本故悄腥说穆曇簟?p> 撕扯的近距離里,霍桐終于見到了那豎領(lǐng)子隱藏下的喉結(jié),冷笑道:“火這種東西,你玩得起,我也玩得起。”
薩滿那絕美的面容忽然幾分猙獰,仿佛延伸出來的一把刀,要她要從頭到尾地劈下來,一步步走過來,俯下來正要說話,忽覺脅下疼痛,措不及防里,猛地把霍桐一推,低下頭,見自己的胸前上插了一把匕首。。
薩滿不可思議地抬頭看著霍桐。
霍桐靠著墻,床幃遮擋著她半邊臉,可是那眼眸卻是冷的,那是真正殺過人的眼睛!
鮮血徐徐蔓延了上來,沿著那刀刃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床上,染紅了那月白色的床幔,趁著綠錦繡回紋,仿佛一朵朵盛開的桃花,薩滿捂住胸前,朱紅色的袍子隨著他的喘息,起伏著,起伏著,那張絕美的臉,開始變白,只是嘴角竟徐徐起了笑意。
“你不是顧蘊(yùn),你是誰?”薩滿眼眸顯出重重的質(zhì)疑。
“你先告訴我,你是誰?”霍桐聲音低沉而冰冷,含著淡淡的嘶啞,這是她本來的面目,本來的聲音。
薩滿“嗤”地一聲,傲然道:“我是誰,你不配問,可是你……”他忽然伸出手憑空一抓,靠著墻的霍桐竟情不自禁靠近他。
霍桐一把抓住床上的穗子,正要喊“救命”,忽然覺得嗓子一麻,被緊緊攥住了衣襟。
“你過分了,小丫頭?!彼_滿伸出修長(zhǎng)的手指,摁住霍桐的嘴唇,“你過分了,寶貝?!闭f著,深吸一口氣,胸前那匕首也不顧,推開窗,拎著霍桐縱身而出。
霍桐知道要不好,倉(cāng)促之間,來不及準(zhǔn)備,可她哪里是那種輕易服輸?shù)?,隨手抓了床滕,緊緊攥在袖子里,隨著那薩滿的輕功,在顧府屋頂上飛來飛去,此時(shí)已經(jīng)是三更時(shí)分,顧府的人都已入眠,只有更夫在“梆梆‘地打更,天際邊灑滿了星光,不僅映著顧府,也映照這不遠(yuǎn)處的皇宮。
好久沒見到皇宮里,霍桐在薩滿的手下遙遙望著那雕梁玉砌,想到此時(shí)此刻,李胤大概正與顧云纏綿恩愛,盛享榮華,自己為他成就大業(yè),卻被他們害死,毀容,誣陷,如今又被個(gè)莫名其妙的男人抓走了……
難道自己只配當(dāng)工具,當(dāng)配角,當(dāng)他們的墊腳石,被他們用完即棄,扔在垃圾堆里被埋掉?
不能死!她要屬于自己的所有一切,奪回來!
霍桐深吸了口氣,握緊了手中的床滕。
只見那薩滿拎著她在一個(gè)院落飄然落下,怔怔站著。
霍桐被他制住,動(dòng)彈不得,看他望向院子里的枯井,不由打了個(gè)寒戰(zhàn),見其拎著自己走到枯井前。
“我不管你是誰,你害本王,就該千刀萬剮。”薩滿冷冷道,再也不是脆亮的女聲,而是低沉的男子聲音,帶著十足的威壓,一雙藍(lán)色的眼眸也變成了墨黑,陰森森不見底處。
霍桐眨了眨眼,沒有掙扎,只是把袖子里的床滕輕輕向里推了推。
“我本來還想抬舉你的,可是你……”薩滿用另外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前那匕首,道:“你做過了,丫頭,我沒耐性陪你們玩了!”說著,手一松,霍桐宛如流星墜地,直生生地掉了進(jìn)去。
只聽“噗通”一聲,霍桐掉入水中,黑暗呼啦啦覆蓋過來,淹沒了她,她緊緊靠住墻,一聲不吭。
薩滿的臉從井蓋上伸了進(jìn)來,星光映著水波,在極微茫處約莫看到了他的臉,那張絕美的面容忽然變了一個(gè)人似得,扭曲而猙獰,那漫天的殺氣,即使在井底,她也能感受到,霍桐屏住了呼吸,讓自己不露出半點(diǎn)聲息。
薩滿在井口聽了半晌,感覺霍桐一點(diǎn)動(dòng)靜也無,連掙扎都沒有,不由心中疑惑,這丫頭可不是束手就擒的。
他是仔細(xì)的人,正要跳下去看看,忽聽不遠(yuǎn)處有腳步聲,忙轉(zhuǎn)身上房,見兩個(gè)更夫正在打折呵欠向這邊走來,遲疑了下,終于轉(zhuǎn)身向自己的院子飛去。
霍桐等了許久許久,感覺薩滿確實(shí)離開了,才挪動(dòng)了下凍僵的身子,雖然冬季已過,可是春寒未退,深更半夜在水里泡了這么久,整個(gè)身子都麻木了,她動(dòng)了動(dòng),傳來嘩嘩的水聲,又動(dòng)了動(dòng),水聲越來越大……
混蛋看來確實(shí)走了……
霍桐吁了口氣,從袖子里掏出床滕,仰頭看了看井口,暗自慶幸自己拿對(duì)了東西,前世行軍的時(shí)候,這種攀巖是常常的需要的,霍桐對(duì)其不僅不陌生,甚至還很熟練——有次他們被敵軍打得落水流水,前有追兵,后有懸崖。
會(huì)功夫的軍士早就拿著藤子向下爬去,李胤對(duì)她道:“桐兒,我背你?!?p> 她卻看著李胤肩頭的傷口,搖了搖頭,道:“我自己來。”
她必須自己來,李胤受了傷,軍中又無會(huì)武功的女子,她若是讓人背,只能趴在男人肩頭,貴為主帥夫人,這是極為不體面的,所以她自己找了兩根蔓藤,仗著身子靈巧,竟爬了下去。
有時(shí)候,本事是逼出來的!
霍桐把床滕摔在井上的凹槽里,順著旁邊的井管,一步爬上,再栓住,爬上,再栓住,爬上……
不能死,她要活著,活下去,她豈能讓渣男賤女得到幸福,最有權(quán)力幸福的是她!她要讓他們心碎欲裂,要他們一無所有,要他們還自己所有的公道?。?
幻天心
此段不計(jì)入字?jǐn)?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