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晉小女友

　　018.新晉小女友

　　翌日，又是個大晴天。

　　清晨時分，旭日東升，沉寂了一夜的城市漸漸蘇醒，才八點鐘不到，老街上已經(jīng)車水馬龍。

　　陸彧同往常一樣，沿著小區(qū)旁一條空曠的馬路晨跑。

　　少年穿著一件灰色的無袖背心，肌肉豐滿的手臂來回晃動，晨曦透過重重云靄覆下，勾勒出硬朗結(jié)實的線條。

　　純白的耳機線從褲子口袋蜿蜒至耳邊，里頭播放的是最新的英文報道，女主持一口純正的英音，回蕩起來不絕于耳。

　　一路幾乎沒有車輛通行，時不時路過幾個拎著鳥籠遛彎的大爺，陽光籠來，陸彧心無旁騖地保持著前進的節(jié)奏，一步步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

　　路線不長，再度折返，十五分鐘不到的功夫，他已經(jīng)到了家門口。

　　少年收回耳機，抽出肩上的毛巾擦拭著額間的薄汗，推開門的瞬間，鼻尖傳來小籠包的香味。

　　抬腳走進去，餐桌旁已經(jīng)坐了兩個人，他手里的動作頓了一下，放眼瞧去，看到陸輝和姜宴聊得正歡。

　　只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一只手支在桌子上，寵溺的目光將一旁的姜宴牢牢包裹，臉上笑出了肉眼可見的皺紋。

　　陸彧遠(yuǎn)遠(yuǎn)望了一眼，恍然間有些愣神。

　　平日里陸輝性子陰沉得很，家里只有他們爺倆相處，往往不是沉默便是紅眼，樓上那小丫頭來了這才不到幾天，他總能看到陸輝笑得合不攏嘴。

　　就比如昨晚，姜宴在陸輝面前喋喋不休地講個不停，全是關(guān)于第一天轉(zhuǎn)到一中的瑣碎，平時和他說不過三句就要皺眉的男人聽得津津有味，全程飽含著不曾有的耐心和關(guān)懷。

　　這個冷冰冰的家，這一刻，仿佛鮮少有了一絲溫度。

　　餐桌上的陸輝抬頭看到他站在門口發(fā)愣，目光移過去，“愣在那干嘛呢？過來吃飯?！?p>　　他猛地回神，扯著發(fā)啞的嗓音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鉆進洗手間。

　　簡單沖去臂膀上的一股汗味，他走到陽臺扯下一件校服套上，重新洗了把臉才走出去。

　　姜宴下樓也沒多久，正埋頭咬著鮮肉包，抬眼看見陸彧坐到了身旁，將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

　　兩人一前一后吃完，在陸輝的催促下，背上各自書包前往學(xué)校。

　　邁下狹窄的樓道，姜宴走在前邊，陸彧緊跟身后，視線追上女孩身后細(xì)長的馬尾。

　　濃黑的發(fā)絲纖細(xì)，隨著一路下樓的動作來回?fù)u曳，甩出一股不知名的香。

　　視野里隱約有一抹藏青搖擺，他垂眸一凝，看清了姜宴書包上懸掛的小物件。

　　是一個透明的鑰匙扣，刻成了Q版小女警的形象。

　　臉蛋圓圓的，一眼看上去還有幾分可愛。

　　單單瞥了一眼，他便移過了視線，跟著身前的人出了單元樓。

　　前后不過半個小時，再出來陽光已經(jīng)有些刺眼，猛然轉(zhuǎn)換的亮度迫使著少年瞇了瞇眼，視線重新恢復(fù)時姜宴已經(jīng)和他并肩。

　　時間充裕，兩人都不是很著急的樣子，一時間尷尬無言。

　　短短幾天的相處，姜宴對于他明顯已經(jīng)不再像初見時那樣排斥，在一旁沉寂了幾秒，終于忍不住率先挑起了話題：“你也是特長生嗎？”

　　陸彧聞聲微垂下視線，余光里女孩的發(fā)絲仍舊隨風(fēng)牽動，淺淺勾著白皙的脖頸。

　　他薄唇一翕，淡淡回應(yīng)：“不是?！?p>　　一中為了提高特長生的文化分，都是把體育生分批插在理科平行班里的，碰巧高二分科以后，陳千城就被分進了25班，從那時起兩人就一直坐同桌。

　　姜宴聽到少年言簡意賅的否認(rèn)，緩緩點了點頭，驀地又想起了昨日在餐桌上的尷尬。

　　她伸手撓撓頭，嘴角勾起細(xì)微的笑意，終究是沒能抑住自己的話癆本性。

　　“真的好巧啊，我之前和陳千城就是同桌，我倆關(guān)系當(dāng)時特好?！?p>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

　　氣氛一直都很干，但姜宴并不討厭這份沉默，因為她發(fā)現(xiàn)他這個鄰居好像對誰都愛答不理的，就連陸輝都是。

　　可能他真的不愛說話。

　　走出沒幾步，她又笑著說：“我聽他們都叫你六哥，那我以后也這么叫你吧。”

　　陸彧聞言終于側(cè)身遞給她一個不冷不熱的眼神，輕抿著唇未置可否。

　　不說話姜宴就自當(dāng)他是默認(rèn)了，背著手走在少年一側(cè)，自己偷偷在心里重復(fù)叫了幾遍。

　　六哥。六哥。六哥。

　　為什么叫六哥？

　　是因為姓陸嗎？

　　她正出神地想著，身旁的陸彧突然止住了腳步，停在了拐角處。

　　與此同時，不遠(yuǎn)處一陣引擎的轟鳴聲正在慢慢向兩人逼近。

　　姜宴一抬頭，一輛吐著煙的摩托車橫在了兩人身前，車身線條流暢，側(cè)翼是當(dāng)下很流行的灰綠色，看起來活脫脫像一匹兇猛的戰(zhàn)狼。

　　雖然對于摩托車一無所知，但當(dāng)下姜宴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哇塞”了一下。

　　這他媽也太酷了吧。

　　車上的閆峰兩腿撐地，眼神略略打量了姜宴一眼，看起來散漫輕佻。

　　“昨天干嘛了，電話一直打不通?！蹦腥嘶仨聪蛞簧硇７年憦?，唇邊悄然勾起一抹細(xì)微的弧度。

　　你別說，之前那么吊兒郎當(dāng)?shù)娜?，換了一身校服，還真像個學(xué)生樣。

　　陸彧雙眼盯著男人身下的摩托，聽到閆峰的打探，才斂了斂眼睫，“家里有點事?！?p>　　其實也就是個客套話，自從陸彧回去上學(xué)之后，和他們這些人聯(lián)系明顯比以前少了，他是心理憋著一股勁，閆峰心知肚明，也知趣地不去打擾。

　　“得了，好久沒喝了，改天去我那兒玩?！遍Z峰也不追問，他不想和陸彧生疏。

　　陸彧點點頭，開口的聲音有點啞：“車新?lián)Q的？”

　　閆峰察覺到他熾熱的目光，悶笑了一聲，“對啊，昨天剛提的，三萬出頭，二手貨，騎著還行?！?p>　　他知道，陸彧一直都很喜歡摩托車。

　　“改天借你出去溜一圈?！蹦腥宿D(zhuǎn)言說道。

　　這并不是一句客套話，陸彧欣然答應(yīng)，“謝了?！?p>　　閆峰心里怪他和自己客氣，但嘴上沒說，目光又轉(zhuǎn)到一旁的姜宴身上，神情帶了幾分趣味，沖著陸彧問道：“女朋友？”

　　自從男人出現(xiàn)，姜宴就乖乖地沒出聲，她同樣也被男人身下的摩托車吸引，聽得出來這人應(yīng)該是陸彧的朋友，而且看著這打扮和談吐，應(yīng)該還是身上有點故事的社會人士。

　　她還在默默欣賞著，冷不丁被cue，而且還是這樣令人誤會的問法，一時眼珠子瞪得好大。

　　陸彧也明顯頓了一下，沒怎么思考，脫口否認(rèn)：“就一鄰居。”

　　閆峰嘴角殘留著笑意，又轉(zhuǎn)眼盯了姜宴一眼。

　　女孩身材偏瘦，穿著藍白條的校服，卻依舊透出了兩彎微翹的弧度，巴掌大的小臉，陽光底下皮膚白嫩，一雙清眸又黑又亮，卻絲毫看不出柔弱來。

　　他今年將近三十，和陸彧不同，有過很多女人，之前也帶著陸彧去過風(fēng)月場所，但陸彧年紀(jì)尚小，也缺乏興趣，沒能和他同流合污。

　　后來店里的李思思又往他身邊擠，他依然沒什么想法。

　　他還以為他這是開竅了，終于要談戀愛了，還是個又白又嫩的女高中生。

　　陸彧似是察覺到閆峰有些玩味的眼神，不動聲色地往姜宴身前湊了湊，擋住了他的視線。

　　察覺到他的動作，閆峰笑了笑，“改天帶著去店里玩?！?p>　　說完回身握緊把手，發(fā)動車子，在一通轟鳴中絕塵而去。

　　尾氣消弭在空氣中，陸彧緩緩回眸，發(fā)現(xiàn)姜宴仍舊一錯不錯盯著遠(yuǎn)去的車影，猜測道她可能是被嚇到了。

　　側(cè)身擋在姜宴面前，高大的身影占據(jù)女孩全部的視線，沉聲提醒：“走了。”

　　姜宴似是被他的話拉回現(xiàn)實，閃了閃眸子，小碎步跟上已經(jīng)抬腳要走的陸彧。

　　地上兩人的影子拉的又細(xì)又長，陸彧察覺到她跟上來，微微側(cè)過臉，突然聽到姜宴滿帶驚羨的語氣：“剛才那輛車好酷?。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