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穩(wěn)之后,竹里館的生意明顯好起來,每天顧客盈門。南來北往的人,形形色色的事,讓蕭笛清倍感新奇,他每天給慕容雪蓮打打下手,漸漸融入這里的生活。
竹里館有來自西域的胡姬傳菜倒酒,她們個個能歌善舞、熱情大方,加之竹里館酒香菜好,自是吸引八方來客。
??椭杏幸晃恍悴?,姓吳,人稱吳秀才,已年過不惑,卻沒個正經(jīng)營生,每日到竹里館擺個攤給人測字,也說不清測得準不準,總能糊弄幾個來往的旅人,測字得來的錢大部分拿來買了酒。此人讀書不精,卻好賣弄,自以為對天下萬事無不了解,一有機會就要炫耀一番。
關(guān)于這竹里館的來歷,他是逢人便講、常講常新,且聽他說:
“前朝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我大黎朝秦王仁義,禮賢下士,得天下英豪,遂力克群雄,定鼎中原。武林人士功不可沒,他們隨盟主鄭求安為秦王南征北戰(zhàn),屢建奇功。
經(jīng)數(shù)年,天下甫定,百廢待興。鄭求安功成身退、散盟歸隱。秦王與武林人士盟誓于京城外忠義亭,刻碑立約:君王修養(yǎng)己身,約束群臣,安天下,保生民;百姓謹遵法度,各守其業(yè),務(wù)耕讀,行孝義。是以四海晏然,物阜民豐,京城內(nèi)更是商旅輻輳,車水馬龍。
求安公于忠義亭旁筑竹里館,酒望終年不輟。傳至安邦公,已歷數(shù)代。這竹里館的好處,且看楹聯(lián)……”
說到此處,大家紛紛看向楹聯(lián),于是吳秀才續(xù)道:
“鄭家做菜,天下無二處;
胡姬壓酒,京城第一家?!?p> 這段說辭,這副楹聯(lián),加之招呼客人酒菜的胡姬,倒是相得益彰,竹里館樂見如此,也就饒了他不少的酒錢。
這一日,他測完一字,收了幾錢銀子,買了一壺酒,自斟自飲起來,半醉半醒間又把不知從哪拾來的牙慧拿來顯擺了。
只聽得他說:“你們大伙可見過讓別人閉嘴的功夫?我見過,就是昨天,一位大俠找我測字,我正給他測呢,不遠處一伙人不知那句話惹到他,只見他運動勁風,頃刻之間把我桌上一張紙送到剛剛說話的那人嘴里。你說也奇了吧,那張紙正好嵌在那人張開的嘴里,封得嚴嚴實實,那人半句話也說不出來?!?p> “哈哈,這樣的大俠能讓你測字?你說說是哪位大俠?”聽的人中顯然有不相信的。
“大俠嘛,一般是不留名的?!眳切悴挪[了口酒道。
“你說是大俠就是大俠啊,你一個窮秀才,怎么懂武功?”又一人叫板。
吳秀才不服氣,站起道:“我怎么就不懂武功?我之所以說這讓人閉嘴的功夫十分了得,是因為這要求很高啊,一是不偏不斜,正中那張亂說話的嘴而不傷及其余;二是不急不慢,或急或慢都會打掉門牙,正好趕在他張開嘴巴的時候;三是不輕不重,輕了起不到教訓的效果,重了容易傷及性命。這要拿捏準了,必須是高手。”說完,又得意地坐下喝酒。
眾人一陣哄笑,一人道:“他上次還說林姑娘找他測字問過姻緣呢!”未待秀才說話,眾人又是一番哄笑。
蕭笛清不明就里,問蓮兒道:“林姑娘找他測過字?”
蓮兒道:“你剛來,不了解這位吳大秀才,他說話十句有九句都是吹牛皮,信不得。”
還沒等蕭笛清回答,卻聽得吳秀才又站起道:“我說雪蓮姑娘,我的話怎么就信不得?”
蓮兒笑道:“大秀才,你可知道比讓別人閉嘴的功夫更厲害的是什么功夫?”
“愿聞其詳?!眳切悴耪J真道。
“那就是讓自己閉嘴的功夫?!鄙弮旱馈?p> 吳秀才悻悻然回座,不一會似大悟,道:“古人云,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明智明智,明在先,智在后啊,自己閉嘴果然比讓別人閉嘴難啊,高論高論。”
眾人自是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也不把眾人的看法放在心上,只管乘興飲酒,直至酩酊大醉。
(春節(jié)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