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平平無奇
孟妍靜靜地坐在檢測室的金屬臺桌上，裹著黑絲的腳尖挑著高跟鞋，來回晃悠。但當(dāng)看見艙體的門緩慢開啟之后，她快速地扣上高跟鞋，輕輕踩地，仿佛貼身秘書一般過去給陳洛遞衣服。
檢測室嵌入式格柵筒燈打著明晃晃的光，陳洛微微瞇眼，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yīng)過來。
“我這是檢測完了？”陳洛邊穿衣服邊問道。
“對，是不是感覺太快了？不用有心理壓力，第一次都是這么快的?！泵襄粗惵宕┮路?，色瞇瞇的。
陳洛直接無視了她的玩笑，“接下來是不是就可以知道，我是否有加入你們的資格？”
應(yīng)該或許可能……沒什么問題吧？
陳洛還是有些擔(dān)憂?，F(xiàn)在想來，他的能力完全是在白稚瞳那里換來的，不僅不便宜，而且還是一次性的。如果累死累活忙活一陣，最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特別行動組的門檻都沒有達到，那可就成了笑話。
“哪能讓你這么快結(jié)束？”
“嗯？”
“這只是檢測中的一項，剩下的我數(shù)數(shù)……”孟妍瓣瓣手指頭，“體能測試、異變能力測試、生命原力強度測試、異變比率測試……嗯，好像還有九項?！?p> “九項？這也太多了吧？”陳洛一愣。
“男人也會嫌多嗎？走吧，我們?nèi)ハ乱粋€地點。”
孟妍輕笑一聲，拉著陳洛的手就走。
整個上午，陳洛在凌卓大廈不同的地方奔走，有的是化驗室，有的是運動場，有的是射擊館，甚至還有心理咨詢室……他仿佛在醫(yī)院做了次十分全面的體檢，外加學(xué)校的體能測試。但他不知道的是，每當(dāng)他完成每項檢測，他的檢測結(jié)果都會實時更新在會議室的熒屏上。
林烽和林教授安靜地坐在會議桌旁，愜意地喝咖啡，而又時不時眉頭緊皺，看一眼熒屏上的數(shù)據(jù)。
“看這個數(shù)據(jù)，很不容樂觀啊……”林烽打破了會議室的安靜。
“平平無奇。”林教授表示贊同，“根據(jù)他的生命原力強度測試，他的生命原力的確超過了大部分普通人，但目前的實力也只是E級，不過有即將突破到D級征兆?！?p> “只是生命原力比普通人高點，這不就是和我們的E級人員一樣？這可達不到我們主要人員的錄取標準?！绷址檎f道，“不過更加令我在意的是，他在異變能力測試中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難道說，除了擁有次數(shù)限制的獨特能力比較特殊外，他只是個普通人？”
林教授沒有回答，只是抓了抓他那所剩不多的白發(fā)。
熒屏的內(nèi)置音響忽然發(fā)出“嘀嘀”的聲響，又有一項數(shù)據(jù)更新了。
“老林！快看！”林烽忽然叫道。
林教授驟然望向熒屏，上面是陳洛的第九項檢測數(shù)據(jù)，“異變比率”結(jié)果為“零”。
“零？”林教授有些錯愣。
林烽摸了摸下巴的短須，眼神迷茫，“這似乎有點不正常啊，在這個時代，哪怕只是普通人，多多少少也會受到異變射線的影響，異變比率最低都會有幾個百分點?！?p> 林教授也是輕輕皺眉，身體后仰，靠在真皮座椅上陷入了沉思。
正如林烽所說，這個時代所有人都會受到異變射線的影響，哪怕是普通人。人類是否能成為能力者，不在于有沒有受到異變射線的影響，而是生命原力基礎(chǔ)數(shù)值的高低。能力者在獲得異變能力之前，生命原力基礎(chǔ)數(shù)值原本就很高，在異變射線的作用下，會指數(shù)性爆炸增長，由此達到一定量級獲得異變能力。普通人則是生命原力增長后仍是沒有能達到那個量級，所以沒能獲得異變能力，但無法否認的是，他們已經(jīng)受到了異變射線的影響，所以異變比率不可能為零。
像陳洛這種異變比率為零的情況，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似乎想到了什么，林教授忽然坐直身體，欣喜若狂地對林烽說道：“一個猜測，異變射線因為能穿透任何物質(zhì)，外加陳洛的生命原力比普通人高，所以陳洛肯定也已經(jīng)受到異變射線的影響。但他沒有獲得異變能力，以及他的異變比率為零，很可能是他身上的某種特殊情況，導(dǎo)致異變射線能使生物發(fā)生變異和存在變得不穩(wěn)定的作用在他身上消失了?！?p> “陳洛接受了異變射線帶給他的正面影響，同時卻沒有接受異變射線的負面影響？”林烽皺眉，“這聽上去有些玄乎，而且全世界上那么多人，就他一個如此特殊？”
“特例！這是特例！”林教授目光灼熱，興奮地猛拍會議桌，“我們多年來都找不到突破點，就是因為幾乎沒有特例！如今出現(xiàn)了陳洛，說不定真的會讓研究迎來轉(zhuǎn)機！”
“你不會是想對陳洛進行‘研究’吧？”林烽忽然警覺。
“當(dāng)然，我現(xiàn)在就想剖開他的頭顱……算了，我們估計做不到，他爆發(fā)一次我們就死翹翹了，這事必須慎重……要不先從血液研究開始……我記得我們這里有他的血液樣本……”林教授癲狂地自言自語。
林烽嘆了口氣，緩緩地喝了一口咖啡。
他習(xí)慣了。
每次碰到值得研究的事物，林教授就會暴露出這種神態(tài)，如果當(dāng)時為陳洛解答問題也是如此，陳洛估計早就放棄加入他們的打算了，放個大招把這里淪為一片廢墟也說不定。
“特行組組長還真是不好當(dāng)啊，這里除了我這個正常人外，都他娘是一群瘋子?！绷址榈吐暩锌?。
兩分鐘后，林教授終于鎮(zhèn)靜下來，他一臉嚴肅地看向林烽：“如果我的推測沒錯，那么陳洛是一個很具有潛力的研……很具有潛力的組員！最重要的是，他可能不會有失控的風(fēng)險！”
林烽聞言也反應(yīng)過來，鄭重點頭。
如果林教授的推測沒錯，那陳洛簡直是天選之子。
他忽然想到了舊時代里那些網(wǎng)絡(luò)游戲的武器強化系統(tǒng)，武器強化次數(shù)越多，殺傷力越大，但是隨著強化次數(shù)的增加，武器強化成功的概率就會急劇下降。而當(dāng)武器強化到一定次數(shù)后，下一次強化成功的概率會低得可怕，這時候你很可能就不會繼續(xù)強化了，因為害怕失敗后失去寶貴的武器。當(dāng)然，如果整個游戲里所有玩家都是如此，那么游戲還是平衡的，沒什么槽點，但某一天一個特殊玩家不知從哪里掏出了“百分百成功強化券”，強化出最高等級的武器，可以在全服炫耀他金光閃閃的神器。
他們這些能力者就是那些普通玩家，會畏懼失控而不敢提升實力。
但陳洛完全不帶怕的，因為他就是那個特殊玩家。
“如果生命原力達到一定級別，哪怕是沒有異變能力，也會是個十分恐怖的存在。”林烽沉聲補充。
林教授頷首：“是的，我建議把陳洛列為S級保密人員，快速培養(yǎng)，讓他這幾年內(nèi)實力達到S級，畢竟曦月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現(xiàn)在內(nèi)憂外患，我們不能沒有S級這張牌?！?p> 林烽認同地點了點頭，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
……
工業(yè)區(qū)，巷道。
“就是這里吧？”女孩輕聲問道。
女孩看起來很瘦小，只有十二三歲，一頭長發(fā)編織成兩條馬尾辮。她身穿一條有點破舊而又干凈的棉布裙，上面印著五彩繽紛的糖果圖案，纖細的小腿下是一雙黑色的搭扣小皮鞋。
女孩旁邊是一個穿著帶兜帽衛(wèi)衣的年輕人，身材頎長，整張臉都罩在兜帽的陰影里。
他們站在巷道入口，偶爾會有路人在他們旁邊經(jīng)過，但路人們經(jīng)過之時，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年輕人點頭，“是的，眼線說章魚死在了這里?！?p> 女孩輕輕嗯了一聲，雙眼一閉，緩緩睜開。
巷道盡頭那盞破碎的路燈，沙石碎屑滿地的道路，紅磚裸露細縫斑駁的墻壁……一切都沒有改變，但是女孩看到的景象變了。
在她的腦海里，巷道里的景象仿佛電影倒放，剛走過去的路人在倒退，遠方飄來的落葉也重新回到遠方，原本破碎的路燈漸漸復(fù)原……一幕一幕還原巷道里發(fā)生過的一切，只是隨著還原的時間越早，巷道里發(fā)生的一切越模糊，聲音也越微弱。
“找到了?！?p> 在女孩的視線中，一個女人伸出了一團紅色觸手，向著前方的少年刺去，但觸手在即將刺入少年胸膛的那一刻，少年以詭異的速度出手，抓住觸手。觸手像是蛇一樣在空中翻滾扭動，但無濟于事，不久后它們就仿佛落葉一樣紛紛墜落到地上。女人也是在兩秒后轟然倒地，一動不動。
女孩的身體忽地一顫，踉蹌幾步，整個人都往后面倒去。
片刻之間，她變得很虛弱，儼然像是上氣不接下氣的暮年之人，奄奄一息。不過還好，年輕人的反應(yīng)很迅速，在她往后面倒去的那一刻已經(jīng)伸手攬住了她。
“剛開始章魚好像擊傷了那個人，但后面那個人一下就殺死了章魚。那個人并沒有直接攻擊章魚，以此推測，他很可能是精神類或者其他類，比如具有毒的能力，因為我看見章魚似乎全身都變黑了。不過抱歉的是，我沒能看清那個人的模樣?！迸⑤p聲說道，有些自責(zé)。
“夢，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倍得钡年幱爸校贻p人露出一個笑容，“你只要確定對方的實力就好，其他的就交給其他人吧?！?p> “我們要找到他，然后邀請他嗎？”
“邀請？我們從不邀請別人，我們只是想讓他做出選擇。”年輕人笑笑。
女孩和年輕人說話的時候，一個酒鬼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他手里還拿著一瓶沒喝完的酒瓶，渾身酒氣。按照他的行動路線，他兩秒之后就會碰到年輕人和女孩，但突然“砰”的一聲，他手中半截酒瓶掉落在地上，碎裂了。
酒鬼看著自己手里剩下的半截酒瓶，目光呆滯。酒瓶仿佛是被一把利刃光速斬斷，留下了一道平整光滑的切口。
“奇怪？難不成是質(zhì)量問題？果然是便宜沒有好貨啊……”酒鬼摸摸腦袋，看著空蕩蕩的巷道。
酒鬼搖搖腦袋往深巷里走去，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