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汪若楠的選擇
與之前去過的地下接待室不同，陳洛現(xiàn)在所在的接待室才像是真正的接待室。
接待室的門是氟碳漆鋼質，打開后會看見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鱗次櫛比的建筑物，一覽無余。接待室的中央鋪著寬敞的純灰地毯，一張漆著黑金面漆的實木茶幾靜呈其上，而墻壁四周則是擺滿中式風格的沙發(fā)，舒適而又具有輕奢的格調。此時，清晨的溫暖陽光也肆意地灑進來，讓接待室內具有暖意。
汪若楠還是身穿著淺藍色的外套，羊毛白的休閑褲。
她坐在一張陽光能照到的沙發(fā)上，眼睛有些紅腫，應該是沒有睡好的緣故，不過也有可能是偷偷哭過……她不會已經(jīng)知道了汪恒的事吧？
陳洛的心微微一顫，與林薇一起坐在了汪若楠的對面的沙發(fā)上。
作為這次任務的執(zhí)行人員，特別行動組還是希望他倆來處理一些比較細微的事，比如通知直接相關人員汪若楠關于汪恒的信息，也就是死訊。在沒有走進這間接待室之前，陳洛就已經(jīng)感到有些沉重，而現(xiàn)在面對著汪若楠，他更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在前一天剛開始得到一段戀情，而現(xiàn)在又永遠地失去了這份戀情，這也算是世間莫大的痛楚了吧？
“你好，汪同學，昨晚休息得不好？要不要幫你來一杯熱咖啡？”林薇先開口了，臉上露出親和的微笑。
“不用了，謝謝。”汪若楠抬頭看了林薇一眼，而又緩慢地低下頭去。
林薇切入正題：“那好吧。不好意思，事情的結果要今天才能正式告知你。那么，你現(xiàn)在決定好要知道真相了嗎？以你現(xiàn)在的精神狀況，我覺得你還是暫時放下這件事，過段時間再來問我們比較好?！?p> 汪若楠耷拉著腦袋，兩束額發(fā)遮住了她的眼睛。她雙手放在大腿上，五指微微用勁彎曲，似乎是給自己鼓起勇氣，“沒事的，我現(xiàn)在很好，我現(xiàn)在就想知道汪恒他的事。”
“好吧?！绷洲眹@氣，似乎也有點不忍心，但還是繼續(xù)說道：“那么我從這件事的起因開始說吧，也就是今年4月中旬的女孩殺父案開始。在這場兇殺案中你們學校的學生杜嘉玲的確是直接兇手，但經(jīng)過我們調查，汪恒具有誘導杜嘉玲的行為，而在昨天也發(fā)生一起類似的案件，你們學校的一名男生差點殺死自己的父母，這也是汪恒在背后誘導了這名男生。所以，汪恒具有誘導性故意殺人的罪名，而且不僅如此，我們后續(xù)還會對你們學校的學生產(chǎn)生排查，以此檢查是否有其他學生也受到了他的影響……”
“怎么會這樣？”
汪若楠忽地抬起頭，通紅的雙眼瞪得像是兩個燈泡。
“或許正如汪恒他自己所說的一樣吧，像杜嘉玲這樣的人都一直被欺負，不敢反抗，而他給了這些人勇氣，讓他們勇于反抗。他認為自己是在做好事，”林薇頓了頓，“但這是十分不正當?shù)男袨?。?p> “是的，他真的只是一個笨蛋……”汪若楠喃喃，但是又忽然問道：“那么，你們準備怎么……處置他？”
倏忽間，陳洛只覺得照進接待室的陽光仿佛失去了它的光芒，變得昏暗起來。一股沉重壓抑的氣氛籠罩著整個接待室，讓陳洛透不過氣來。
林薇沉默了，但汪若楠緊緊地看著她，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抱歉，汪恒已經(jīng)死了，是我親自動的手。”久久的沉默過后，陳洛開口，聲音像是一張粗糙的砂紙在磨過桌面般沙啞。
汪若楠目光緩緩地移向陳洛，愣住了。
她的眼睛更加通紅了，仿佛隨時都會有淚滴從那里流出來，可最終她還是沒有哭，只是靜靜說了一句“原來如此”，再次垂下了腦袋。也對，她已經(jīng)是一塊沉入距離水平面一萬米海底的石頭，怎么能再激起波瀾呢？
“我早就知道了，自從昨天吳叔帶著我離開，我就有一種感覺，我再也見不到他了……”汪若楠輕聲說道。
“抱歉?！标惵逶俅握f道。
“不用說抱歉，我想你們一定有你們的理由吧？那么，這個理由是什么呢？我現(xiàn)在能知道這個答案嗎？”
“我們一開始也想救他，但最后發(fā)現(xiàn)他對其他人的生命安全具有嚴重的危害性，所以我們不得不那么做?！绷洲眹@氣，頓了頓，“對不起，以上就是我們能告知你的全部了，其他的事已經(jīng)涉及保密，恕我們不能繼續(xù)說下去?！?p> “抱歉，我還想知道更多關于汪恒的事?！蓖羧糸龅靥鹉槪媚请p紅腫的眼睛看向林薇，“放心，我一定會保密的。如果光是保密不夠的話，我可以為你們做任何事?！?p> 林薇沉默了片刻之后，點點頭。
接下來，林薇完完整整地公開特別行動組所調查到有關汪恒的全部信息，甚至包括有關能力者的簡單概念，以及汪恒的精神系能力。在這個過程中，汪若楠只是靜靜聽著，像是一個臟兮兮卻仍能專心聽你訴說的洋娃娃。陳洛則是化身成為了服務員的存在，為林薇和汪若楠倆端送飲料。
直至九點半，這場交談才即將迎來終幕。
林薇推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保密協(xié)議，鄭重提醒：“你必須對剛才我們所說的話進行保密，否則我們有權利以泄露機密為由對你進行懲罰。當然，如果你害怕自己泄露這些機密，或者是想忘掉最近的事，我們也可以給你消除記憶。”
“不用了，謝謝?！蓖羧糸獢D出一抹蒼白的笑容，細聲細氣地說道：“我選擇簽保密協(xié)議，因為我還是想記住那個燦爛的笑容啊。”
她絲毫不猶豫地拿起茶幾上的簽字筆，連保密協(xié)議的內容看都不看一眼，在上面的簽名處簽下了自己名字。
“哦，對了?！闭弥Ｃ軈f(xié)議，準備與林薇一起離開的陳洛忽然頓住，回頭看向還是坐在沙發(fā)上的汪若楠，“汪恒讓我給你帶句話，他說他很對不起，三年前那個承諾……他永遠完不成了?！?p> ……
……
“昨天汪恒有說過這么些話嗎？”接待室門外，林薇向陳洛拋了個好奇的眼神。
在陳洛說了那句話后，汪若楠的眼淚終于決了堤，她把腦袋緊緊埋在接待室的茶幾上，失聲痛哭，勸也勸不住。為此，陳洛和林薇只能先讓她一個人靜靜待著，不去打擾她。
“當然，當時我離得比較近，所以他在失控前拜托了我?！标惵逵行┬奶摗?p> 那座像是夢境一般的神秘監(jiān)獄，他可不敢跟人透露了。如果他跟別人說明自己殺死對方，不僅能讓別人的亡魂被自己收納，還能或許對方生命原力的收益，那樣勢必會引來更多特殊的目光的，這與他只想當個普通人的理念嚴重不符。迄今為止，他腦海里還是保持著最初的想法。那便是他在特別行動組磨練一段時間，實力達到一定的高度之后，他就會真正地回歸到普通人的生活。
“好吧，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绷洲笔媪丝跉猓瑳]有繼續(xù)往下問。
“那汪恒他奶奶該怎么安排呢？還有學校的問卷調查，工業(yè)區(qū)的火拼……我們搞的陣勢似乎挺大的，應該不容易瞞住其他人吧？”陳洛好奇。
“不用擔心，”林薇微笑，“汪恒他家里老柜子最底下一層的確還有一筆錢，而且是一筆巨款，有十幾萬……”
“這么多錢，的確可以讓他奶奶安度晚年。”陳洛點頭。
“但那筆錢已經(jīng)被我們特行組收走了?！?p> “哦……啊？”陳洛目瞪口呆。
連老人家的養(yǎng)老費都要收走？特別行動組居然還干這種黑心事？
“那筆錢是非法途徑獲取的，我們對汪恒的工資水平進行了評測，他根本不可能賺到這么多錢。只不過，目前還不知道這筆錢的具體來處，所以組織暫時把這筆錢收走了。”林薇解釋，“但你不用擔心，汪恒他奶奶已經(jīng)被安排送去我們組織資助的養(yǎng)老院，在那里她可以免費接受專門針對老人的服務，而我們也對她只是聲稱汪恒加入了秘密的官方組織，不能透露信息，但是會按時偽造書信給她?！?p> “這樣啊，還挺貼心的?！标惵逅闪丝跉?。
“至于這件事對公眾的影響你也無需擔心，后勤小隊的人已經(jīng)搞定了，學校方面他們說是有人通過雕像傳播病毒，導致人體精神失常，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抓住了罪犯，不用再擔心發(fā)生這種事，只是需要對全校的學生進行排查。工業(yè)區(qū)的火拼更簡單，可以完全被當成了兩股普通混混的對拼。”
“嗯。的確無需擔心?！?p> 起初，陳洛還以為組織會動用特殊能力，比如記憶消除等等，把這件事完完全全地掩蓋住，但現(xiàn)在看來組織的處理手段似乎更加省事，也更顯得“正?；?。
迄今為止，他一直存在一個思維誤區(qū)，總是認為能力者辦正事就該用上異變能力，但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甚至相反，能不用異變能力就不用。
這時候，林薇忽然面露出難色：“不過，關于汪恒提前知曉消息，以及他失控的原因，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概明朗了，似乎是有‘光明教會’的人跟他接觸過，信息小隊在汪恒的尸體內發(fā)現(xiàn)了未完全消化的‘生命原力禁忌藥水’，那是一種綠色的液體，作用是讓能力者甚至是普通人大幅度提高生命原力，但是副作用很明顯，服用者在一段時間后大概率會失控。不過，后面的事，組織會另有安排，暫時不用我們操心?！?p> 陳洛點點頭，心里的擔憂頓時散去了。
他原先還想著自己該如何把在監(jiān)獄里得到的消息傳遞給組織，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不用自己說了？如此看來，這個組織還是有些靠得住的嘛。
這樣一來，這次任務是真正地畫上了句號……不對，我的任務獎勵還沒有發(f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