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府衙,或者說是欽差行轅,因沒有其他更好的辦公之地,所以,金陵府衙暫時作為欽差行轅。
姚揆一身便服,端著茶輕輕吹著,對著一旁的年輕人道:“怎么樣,熱臉貼了冷屁股吧?”
周泓翹著二郎腿,嘻嘻一笑,說道:“沒有,楊貢見了我?!?p> “楊家小姐呢?”
“出去祈福了?!?p> “那還不是熱臉貼了冷屁股。你前腳剛?cè)?,她卻跑去祈福,哪有這么巧的事!”
周泓攤攤手道:“誰知道呢?”
姚揆嘆了一口氣道:“楊家的確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力量。楊貢是明道書院院長,在士林中威望極高,楊賢是當朝首輔,在朝堂上也有極大的話語權(quán),王爺就是因為這個才想著讓你娶那楊娉。”
周泓插話道:“還有我的一顆真心!我是真心想娶娉兒的。”
姚揆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在王爺和周汲之間,楊家是不會輕易表態(tài)的,更不會將女兒嫁給你,如果我是楊賢,我也會這么做?,F(xiàn)在的楊家已經(jīng)是極鼎盛了,從龍之功對于他們來說,只是錦上添花,可一旦站錯隊,那就是滅頂之災?!?p> 周泓哭喪著臉道:“那娉兒豈不是不能做我的妻子!”
姚揆恨鐵不成鋼的道:“大丈夫何患無妻!只要你父王做了皇上,什么樣的女子得不到!”
周泓轉(zhuǎn)念一想,是這么個道理,嘻嘻笑道:“就像父王想要賈——”
姚揆把眼睛一瞪:“休得胡說!”
周泓無所謂的道:“怕什么?這里就你和我,說出來,誰還聽了去不成?”
姚揆道:“小心為好!”
周泓連連點頭:“知道了知道了。”接著又道:“對了,今天我去楊家還得知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
周泓道:“姚叔叔可知楊娉前段時間被人擄走的事情?”
“如何不知?為這事一向溫文爾雅的楊首輔都發(fā)脾氣了?!?p> 周泓又問道:“那您可知她是怎么被救出來的嗎?”
姚揆疑惑的看著周泓,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周泓接著道:“是賈寶玉!”
“原榮國府的賈寶玉?”
周泓笑著點頭道:“不錯?!苯又桶奄Z寶玉解救楊娉的過程說了一遍。
姚揆略微有些意外:“以前只聽說榮國府有個銜玉而誕的公子,就是這賈寶玉,不過傳言他只是一個愛混跡在女兒堆里的紈绔子弟罷了,卻沒想到竟有此等智謀?今日公堂之上,我見他也是不卑不亢,看來傳言未必是真。”
周泓卻道:“難道姚叔叔就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
“奇怪?奇怪在哪里?”
周泓道:“據(jù)說,楊娉被擄走后,官府一直在尋找下落,可半月時間都過去了,卻一無所獲!您想,官府出動那么多人查找都毫無線索,那賈寶玉又是如何得知楊娉是被梁二擄去的?”
姚揆聽了,點點頭,說道:“不錯。這賈寶玉被抄家后,只是一個平頭百姓,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難道他與虎頭山有勾結(jié)?”
周泓笑道:“我也是這么想的,如果賈寶玉跟虎頭山有勾結(jié),那么他知道楊娉是被梁二擄走的就不奇怪了,帶著十幾個人深入虎頭山也只是走走過場罷了,為的就是搭上楊家這艘大船。所以說,這賈寶玉啊,仍舊是那個賈寶玉。”
姚揆道:“這也只是猜測,未必是真。對了,賈雨村府里怎么樣,有沒有官場筆記的消息。”
周泓直了直身體說道:“據(jù)我的人匯報,除了賈雨村,似乎并沒有人知道這個筆記的存在。”
“消息準確嗎?”
周泓道:“我的人是賈雨村的一個小妾,她的消息應該不會出錯?!?p> “那就收網(wǎng)吧!”
最近,金陵城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原金陵知府賈雨村因貪污錢財,被欽差大人帶兵抄了家,弄得金陵城人人自危,謠言四起。
一個茶館里,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喝茶瞎聊。
只聽其中一人說道:“知道嗎,欽差大人來了?!?p> 另一個人嗤笑道:“切,你這是什么時候的消息了,欽差大人早就來了,他來的那天我還去看了的。”
“那你知道欽差大人來我們金陵城干什么?”
“干什么?”
“籌錢的!”
“籌錢?”
“是啊,據(jù)說,因為今年全國各地災害嚴重,邊關(guān)戰(zhàn)事嚴峻,國庫又沒有錢,所以皇上才派欽差大人南下,籌集錢糧?!?p> “怎么籌錢?災害那么嚴重,吃飯都成問題,還籌錢呢!”
“你懂什么?窮苦百姓能有幾個子兒,這次是向士紳大戶要錢呢?!?p> “人家會給嗎?”
“哼,不給?不給就跟賈雨村一樣,死了都被抄家!知道嗎,現(xiàn)在欽差姚揆手里有一本官場筆記,上面記錄著上千官員違法犯罪的證據(jù),誰要是不給,就治罪抄家!”
“喲,這是真的嗎?真有這筆記。”
“怎么沒有?這筆記是賈雨村十幾年來記錄下來的,欽差抄賈雨村家的時候抄出來的?!?p> “這賈雨村還真夠陰險的?!?p> “誰說不是呢?!?p> 劉府。
劉府丞背著手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嘴里不停地罵道:“這個不得好死的賈雨村,死了死了還坑老子一回,他媽的,誰沒事記筆記呀!混蛋賈雨村,奸賊賈雨村,我他媽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崔氏不耐煩的道:“好了好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做個清官不好嗎?”
劉府丞道:“夫人,你說的好聽,古往今來,有多少清官,又有多少貪官?并不是我不想做清官,可是這清官又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有一句話叫做身不由己!”
崔氏不屑地道:“是刀架在脖子上?有那么難嗎?”
劉府丞用手指著崔氏:“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后面的話來,一甩袖袍,道:“唉,算了,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p> 崔氏道:“對,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這貪官也不好做,現(xiàn)在不是也要拿出幾萬兩銀子嗎!”
說完,站起身,搖曳著肥碩的身體進內(nèi)屋去了。
劉府丞看著妻子寬厚的背影,氣得吹胡子瞪眼,最后憋出一句:“那也是你的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