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看兩武器各不相同,美滋滋地以為,其中一樣定是姜先生給他做的。
姜先生把背簍放進制藥房,出來看希平玩著那套武器,使的全不得法。笑道:“福好試試吧?!?p> 福好小心地接過來它們,黑沉沉中帶著黝光,有一米余長,一個武器的尖鋒似矛,矛頭帶旋轉(zhuǎn)的棱鋒,兩個武器末端都有個手握的圈把,另一個頭部卻更怪,不是刀也不是劍,竟是個帶回形的齒鉤,鉤身扁中帶棱峰,且?guī)е鴰追值朵h,鉤頭尖中帶齒。
“這個應(yīng)該怎么使?”
希平玩了幾下,覺得用起來好麻煩。
姜先生神秘一笑,“福好,看這兩個武器,一左一右,怎么好使?!?p> 福好高興地嘟著嘴道:“先生又考我?!?p> 兩武器拿在手對她來說沉了些,一個至少有近八斤重??上壬鷮iT為她打的,還打造了很些日子。福好提著兩武器,走到院壩中央,勾著頭,思索起來。
一個如矛,一個似鉤。人家要嗎使雙矛,要嗎使雙鉤。而且這個矛不象矛,鉤不象鉤——
權(quán)且只能稱它們?yōu)槊豌^。
前世的爹教兩哥哥習(xí)武時,告訴他們,手中握有武器時,假想著你面前有個真實的敵人,你必須最快最合理的運用手中的武器,滅了他。
福好左手持矛,右手持鉤,幻想著魏把總就站在面前,吸口氣,站穩(wěn)樁子,右手往前一送一拉,左手接著狠命一扎,似乎敵人有所躲閃,右手手背向上,握緊回形鉤斜揚平砍,那鉤鋒變作一把刀追砍過去,似乎敵人又在躲閃,左手的矛高握在手,變作長匕狠狠往敵人身上插去。
“哇!福好使得好?!毕F揭娝@一鉤一刺,又一砍一扎,陡然明白這兩武器如何套用。驚嘆地拍手叫好。
這兩武器真是一套,福好竟似天生會使。換作高二使,就是有人教,也很難明白過來。對他來說,用刀或者用劍,或者單純地用矛才更合適。
姜子園雙眼迷霧,兩眼潮濕。她天生就是盤龍矩刺的主人。心中激動得哽咽,終于找到了盤龍矩刺的主人。
福好吐著粗氣,累得拖著兩個長長的武器,搖搖晃晃,滿身是汗地走過來,兩眼亮晶晶地望著先生,興奮地問:“先生,福好使得對嗎?”
姜子園蹲下身,將她緊緊擁在懷里,把頭埋在她的肩上,將要流出的淚給吞了回去?!笆沟脤?。只是還要掌握技巧,要訓(xùn)練力量……”
高二從福好手上拿過怪異的武器,跑到院壩中間,耍弄起來。姜子園抱著福好,緊貼著她熱熱的小臉,體內(nèi)萌動著一股特殊的感覺。
福好得到奇怪的感應(yīng),脫口而出:“爹——”
希平四處看了看,林叔叔雖能下地行走了,可是還走不了這么遠。
剛才恍然了,竟然叫先生爹,這是種好奇怪的感覺。福好臉一紅,“先生待我跟爹一樣好。”
姜先生心中一顫,他體內(nèi)對她萌動著超過父愛的愛。在她濕熱的小臉上,親了親,柔聲道:“累了吧,孩子?”
福好搖搖頭,笑道:“福好不累。要學(xué)先生的本事,殺壞蛋?!?p> 姜子園點點頭,放下福好,從亭里拿出一把通體幽黑的劍來,遞給高二,“以后,你使這個吧,這是我為你造的黑云劍。”
希平奇怪,剛才進去怎么沒看到劍。
“就立在桌子那邊,你沒看到?”
高二拿過劍,激動給先生鞠了一躬。
“明日起,你們跟我在二秀山閉關(guān)半年?!?p> 除了希平,福好和高二一直未真學(xué)到先生的一招半式,今天見先生這樣子,定是要正式教他們武功了。
下午,姜子園給林至安夫婦安排好他們吃藥的事,將方子交給高氏,又說西頭的林子里栽了不少藥,如是林子里沒有的,去鎮(zhèn)上買得到。
晚上,福好把白天碰到魏把總的事和父母說了,高氏卻道:“莫擔(dān)心。娘原來給大戶人家?guī)瓦^工,知道怎么應(yīng)付。只要娘做的活沒得挑惕,又在道理,不會有什么不妥?!?p> 林至安也是這樣安慰著她。他巴望著福好能學(xué)到一身本事,便能放心閉眼。
這一晚福好睡不著。心里有太多的事糾葛??墒侨诵?,力量小,很多事,她還解決不了。
在床上翻騰了一會,想著這次上山要去半年,心里還是不放心家里的事。便從床上爬起來,走出屋里。
月光柔柔地照在樹木間。從桃林間出了小院,往爹娘屋里走去。
原來大人以為她一個人住在一邊會害怕的,可是她非旦不害怕,還敢夜里在院子里穿梭,有時還突然出現(xiàn)在高二的屋前嚇他一大跳。
不得不承認,這身子體內(nèi)不僅有股強大的力量,而且勇氣遠遠超出同年的孩子。靈魂十分喜歡這身體里的這兩個特點。雖然它們有時候會化作一股沖動,但它們也是力量的源泉,令她有勇氣有信心,能夠堅決地活在這個世界。
爹娘的屋里已經(jīng)熄了燈,月光靜映著屋外的一棵新種的石楠樹。
站在石楠樹下,沒有象往常一樣,撞進去睡在他們中間撒嬌,再跑回自己的屋睡覺。
“夫人。對不起,嫁給我?guī)啄?,一直讓你痛苦著。”屋里傳來林至安的低語,聲音里滿是歉意和傷感。
“說什么呢,都是夫妻?!备呤系穆曇艉軠厝帷?p> 林至安啜泣幾聲,“什么夫妻,根本沒有的事。”
福好皺緊眉頭,爹說的什么意思?
“我這一生命運不濟,在莫員外家,能夠遇到你,也是緣份。我都這把年紀,又是結(jié)的二婚,還求個啥???”高氏體貼的安慰。
“可是,你才三十,還年輕啊,卻夜夜守著我這殘廢守活寡。我再怎么自私,都不能看著你——”林至安的聲音凄然悲楚。
福好被這意外的談話給聽傻了。爹那話就是說他根本行不了男人之道?
“所以,我恨這夜晚得很。一到晚上,你就犯這毛病。以前和女兒住得近,你還按捺著。如今女兒住到后面去了,有些遠,到了晚上,你就無事找事。既然我們結(jié)成夫妻了,你不嫌我早年多厄,我也不嫌你只是半個男人身。”高氏十分明理。
“我愧欠你啊?!?p> “別說這些傻話。姜先生給你治了些日子,我看你身體好轉(zhuǎn)不少。咱們窮人活在這世上,不象富有的人,沒事就思著淫/欲。我高氏一身孤苦,除了這哥哥,沒別的親人,但遇到你們父女倆后,有了福好,她就是我們未來的希望……”
“我林至安大難之后,遇到你,真是何等的幸運。今生恐怕難以回報,來世,做牛做馬,一定報答你的恩情?!?p> “不要再說這些,說多了,聽著就膩了。睡覺吧。不然呆會,福好突然又沖進來,她聽到了,可不好。”
林至安抽泣幾下,屋里安靜下來。
福好在屋外站了半晌,就差一點點沖進去問他們“我娘是誰”,可是那樣會令林至安很難堪。
如夢囈一般,魂神輕飄地潛回自己的小院,坐在門檻上,望著天上的月亮,福好陷入半傻。
“高氏不是我娘,那我娘是誰呢?”
“爹說他不是男人了?那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福好覺得自己不能思想了,只呆呆地看著院壩里那淡淡的月光。坐了許久,雙眼有些迷糊,喉頭有些澀疼,迷迷糊糊地靠在門邊睡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