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場一片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不過嚎得正歡的卻是兇手,反而是受傷人頂著臉上一道還在流血的傷口,安靜地跪在地上。
若不是知道她的底細,杜小舟都要開始欣賞這個女人了。
劉宋的眉頭自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就沒有松開過,原本他應付夏嬰是為了麻痹夏氏父子,按照他原來的想法,事情拖個一年半載應該也到了該對夏家動手的時候,可是現(xiàn)在,夏家女兒在宮中被傷了臉總是事實,他若是沒有個交代,實在是說不過去。
若是夏嬰入宮,便更不能動陳蕙,恐怕陳菁還要一道進宮,還有許多家族的女兒怕是都要跟著進宮。
在他不知道明月還活著的時候,這些事情并無不可,身為一位帝皇,這也算是職責之一。
可是現(xiàn)在明月不僅活著,而且就活在他身邊,他怎能如此做?
這件事情,真的是有些麻煩??!
“沈?qū)m正,還是先扶皇后娘娘回去吧?!?p> 杜小舟實在被吵得頭疼,看到一旁的沈碧華急忙說道。
“這?”
沈碧華遲疑著看了皇帝一眼,見皇帝并無不悅,似乎默許了杜小舟的話,于是才去扶一旁跪地大哭的陳蕙。
杜小舟看著形狀瘋癲的陳蕙,全無一絲皇后的儀態(tài),心中不由得生起一絲疑惑,陳蕙是什么樣的女人,怎么當眾做出這般詭異的形狀來?
裝作上前幫忙時,杜小舟有意在沈碧華的手背上拍了一下:“沈?qū)m正,娘娘這樣子似是有些不妥,回去一定要請?zhí)t(yī)瞧瞧才好?!?p> 不知道為何,說出這句話之后杜小舟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如臨深淵的不安來。
“是,杜大人吩咐的是?!?p> 沈碧華心里也覺得怪異,皇后娘娘原本今天心情甚好,只是遇到夏家那位小姐之后,忽然就狀若瘋婦又哭又笑,還從頭上拔下金釵,直接滑花了夏小姐的臉,動作快的讓周圍眾人根本都來不及阻止。
那邊,劉宋也已經(jīng)扶起跪在地上的夏嬰溫言安慰著。
“我們既然有桃花醉,自然還會有別的東西?!?p> 杜小舟腦海里忽然想起的就是楚郁說過的這句話。
“小舟,你先回去吧?!?p> 劉宋覺得如此混亂的地方杜小舟還是不要多待的好。
“是?!?p> 杜小舟正俯身行禮時,剛一抬頭卻見到半張臉都鮮血淋漓的夏嬰沖著杜小舟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們到底想干什么?”
杜小舟回到房間時,還在想著這個問題。
“姐姐,外面都在傳皇后娘娘把夏大小姐給打了,是不是這么回事兒?。俊?p> 青兒看到杜小舟回來急忙問。
哪里是打了這么簡單,根本就是要毀容啊。
“別那么多事兒,私底下和那些太監(jiān)宮女們傳八卦?!?p> 杜小舟拿起桌上的隨手拿起桌上的荷葉杯喝了口茶。
一口茶剛下肚,杜小舟就感覺不大對勁:“青兒,這茶里....這茶里......."
話還沒說完就直接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杜小舟第一眼看見身著繡金蟒袍的陳保領(lǐng)著一群廠衛(wèi)站在她面前,臉上露出的是一種晦暗莫名的神色。
“杜大人,真是深藏不露?。俊?p> 陳保尖細的聲音讓杜小舟直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什么意思?”
杜小舟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竟然拿著一把帶血的匕首。
不遠處,是倒在血泊之中已經(jīng)沒有呼吸的青兒。
“皇后娘娘的宮殿里查出了寫有生辰八字的人偶,根據(jù)交待,是杜大人心懷怨恨指使你的宮女青兒買通皇后娘娘寢殿里的宮人把人偶放到了娘娘的床下。娘娘才會鳳體維和做出今日癲狂之事。原本咱們都是不信的,杜大人可是飽讀詩書的讀書人,怎么會做這些陰暗的伎倆。原本是想請杜大人去說個清楚,哪里知道就看到這一幕了呢?杜大人畢竟是讀書人,又是這樣一個嬌柔的美人,這些活計那能親自動手呢?”
陳保一臉惋惜地看著杜小舟。
“來人,把她帶走!”
陳保一揮手,一群兇神惡煞的廠衛(wèi)就直接走過來準備架走杜小舟。
“讓開!我自己走!”
杜小舟盡量讓自己的思緒變得清明些,陳保明顯是有被而來,跟他廢話實屬不智。
現(xiàn)在這個時候,還有誰可以救她?
阿爹,當年的您是否也這么絕望過?
該死的,她一直都被楚郁的那句話引錯了方向,一直以為他們是要對阿宋動手,哪里知道他們這次的目標根本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巫蠱案再牽扯上謀殺罪,真是夠死十次的了,杜小舟啊,杜小舟,枉你自負聰明,對方不過略施小計,就直接打得你萬劫不復,你甚至不知道那個人的真實面目。
“放開,我自己會走?!?p> 杜小舟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青兒,緊緊地咬住下唇,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青兒,對不起,還是姐姐連累了你!
來生若是再遇到我,一定要遠遠避開。
“行,知道您又氣性。美人嘛,有脾氣都是應該的。但愿您到了大牢里之后,骨頭還能這么硬!”
陳??粗判≈蹛汉莺莸卣f。
“陛下,到是給個明白話??!”
聽完陳保的回報,端坐首位的太皇太后先是松了一口氣,接著露出一個嚴肅的表情向已經(jīng)沉默了許久的劉宋道。
很明顯,這是一場有陰謀,每一步都是恰到好處的計算,恰到好處的破綻,卻讓人根本無可奈何。
“這件事,朕自有主張,就不勞皇祖母操心了!”
劉宋黑著臉回了一句。
他站起身,衣袖一甩,周身生出一股無形的威壓:“陳保,她若少了一根頭發(fā),朕就要了你腦袋!”
君王之威,如日凌空。
陳保不由得脊背生汗,瑟瑟發(fā)抖,連聲道:“奴才遵旨,奴才遵旨......"
這是即位幾年一向被人暗地里說成很不像皇帝樣的天子第一次在人前露出君王之威,那些韜光養(yǎng)晦的權(quán)謀之道此刻被他統(tǒng)統(tǒng)拋棄,他心里只有一個想法:保住我的女人,不讓她有任何閃失。
絕對不能再重復十一年前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