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殺生
車燈熄滅，車也停止了發(fā)動時的抖動。
隨即，出租車所有的縫隙都在往外滲透出濃稠的黑霧，并順著車體緩緩的流淌下來。
地面被黑霧染的甚至比夜晚本身還要黑暗。
陳樓謹慎的往后退了幾步，渾身緊繃的觀察著身邊的情況。
周圍已經(jīng)徹底的陷入了一種死寂，陳樓除了自己的心跳之外，再沒有聽到其他的聲音，而那些原本發(fā)光就已經(jīng)非常暗淡的路燈也似乎是收到了某種影響，現(xiàn)在看上去就只是一個個燈泡在若有似無的閃爍，就像是夜幕中極其遙遠的星。
這時，陳樓的脖頸一冷，似乎是有人對著他吹了一口寒氣。
陳樓驟然回頭，卻發(fā)現(xiàn)剛才還在車廂里看到的那張慘白的臉，此刻竟然就那么貼緊著，站在他的眼前。
而一種極度的寒冷此刻迎面撞過來，直接穿透了陳樓的皮膚與肌肉，好似深入心臟和骨髓般，讓他的四肢如同凍僵般絲毫動彈不得。
這時，陳樓的手套突然劈啪作響，上面有幾塊兒小木片瞬間化作飛灰。
但就在這一刻，陳樓卻瞬間感覺他的胳膊、手腕又活了過來，于是毫不猶豫的朝著對方心口直擊了一拳。
陳樓的左拳幾乎是毫不受阻的打了進去，但卻并沒有觸碰到血肉的阻隔感。
那慘白臉男人的身體就好像是黑霧構(gòu)成一般，就這么把陳樓的拳頭吞了進去，然后無數(shù)的黑霧就好像不斷生長的肉芽，迅速的包裹了上來。
陳樓猛的往回一抽左手，卻根本就動彈不得。
一股股的藍光，在慘白臉男人的胸口中閃爍，陳樓知道這是雷擊木制成的小木片在發(fā)揮最后的作用，而且恐怕也不會長久……
果然，當閃爍的藍光越發(fā)微弱，陳樓便感覺到自己的左手就好像深入寒冰之中，越發(fā)的寒冷。
慘白臉男人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的陳樓，然后抬起雙手，緩緩的掐向陳樓的脖子。
頓時一股讓人心頭發(fā)顫，說不清、道不明，但的確可以真實感受到的死意朝著陳樓涌了上來。
陳樓“呵”笑了一聲，然后他抬起未被鎖住的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頓時一股寒光在指尖閃爍吞吐。
陳樓的右手從下至上，在那慘白臉男人的身上一揮，卻看一道流光乍現(xiàn)。
這是陳樓從鼠妖那里掠奪而來的能力……
應(yīng)該源于實驗鼠對于手術(shù)刀的畏懼，畢竟在它們認知當中，世上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抵御那道劃過的寒光。
它們懵懂的醒來，又在那道光芒之下凋零。
它們希冀生命，它們悲鳴逝去，所以它們蜷縮在寒光之下，開始憎惡一切生的存在。
生，應(yīng)該被掠奪，所以它們給予陳樓的能力是指尖下的一道寒光，是為殺生，當可割斷一切。
寒光閃爍，慘白臉男人的身體就此直接被左右劈開，而陳樓的左手也就此順利脫困。
不過那慘白臉的身體畢竟是由黑霧構(gòu)成，于是剎那之間，便看見他身體的斷茬處有許多黑霧如絲線般飄蕩出來。
黑霧絲線迅速的相互糾纏、收緊，而黑霧男人被切割成兩半的身體也在逐漸合攏。
然而陳樓哪還會再給對方機會，手背上符文閃爍，那血液構(gòu)成的鎖鏈鉆出數(shù)道，瞬間層層疊疊的把黑霧男人捆在了里面。
有黑霧想從縫隙鉆出來，然而鎖鏈之間就好像有著無形的屏障，讓黑霧半點都流淌不出來，于是片刻過后，黑霧男人最終只能化成一粒血珠，被拽回到陳樓手背上的符文當中。
直到此時，原比夜更稠的黑暗才逐漸褪去，而蟲鳴也好，鳥聲也罷，也再一次出現(xiàn)在陳樓的耳邊。
陳樓輕舒了一口氣，也沒著急讓心神沉入符文當中，而是先開著車回了家。
不過等著走到自家門口，陳樓卻是一愣，因為地上擺著個小小的粉色飯盒，上面還貼著個便簽。
陳樓一看這種寫起來圓圓的字跡，就知道是小護士安小柚留的。
“陳醫(yī)生，這是我媽從老家?guī)淼那鄨F，就要趁著新鮮吃……但你沒在家，打電話又一直不接w(?Д?)w?！?p> “我還要去給別人送，所以就只能先放在你家門口啦！你記得回家要趕緊嘗嘗哈，真的超~級好吃(??????)??”
陳樓笑了笑，拿著飯盒進了屋子。
此時已經(jīng)接近凌晨三點多，等著陳樓又洗了個澡，時間也就更晚了。
不過似乎是因為西服男子給陳樓帶來顯著恢復力的同時，也變相的提高了他的身體素質(zhì)，所以此刻他根本沒有什么困乏的感覺。
陳樓想了想，沒往臥室走，而是徑直坐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等著到了時間，直接去上班算了。
之后隨手打開安小柚送來的小飯盒，里面的青團油綠如玉，陳樓嘗了一個，感覺口感糯韌綿軟，的確是味道不錯。
客廳里安安靜靜的，唯有一盞昏黃的燈光作伴。陳樓猛吸了一口氣，然后向后靠在沙發(fā)背兒上，而心神則就此沉入符文當中。
依舊是那層朦朦朧朧，看不透的血紅色。
第一位被囚禁的邪祟西服男人早已經(jīng)消失，連半點渣子都沒剩下，而鼠妖則仍舊還是那副滿臉猙獰的模樣，哪怕無時無刻都在被勾在身上的鎖鏈吸收本源，卻似乎仍舊可以堅持很久。
看來果然西服男子是受了符文激活之苦，所以被“吸吮”的狠了些。
陳樓最后看向今天被囚禁的黑霧男人，隨即便是眉頭一皺，因為它顯的太過安靜了。
哪怕正被符文鎖鏈不斷的吸吮著本源，黑霧男人也只是那么呆呆的站著。它的臉上依舊慘白一片，沒有絲毫的表情，就好像個沒有喜怒哀樂的紙人。
而事實上，從黑霧男子身上飄散而出的銀輝，也是極少極少。
陳樓看了一眼，在這些代表記憶的銀輝當中，其實只有一個反復出現(xiàn)的畫面。
畫面中，似乎有許多的汽車正順著同一條道路行駛，詭異、嘈雜的聲音從每一輛汽車的收音機中發(fā)出，飄蕩在空中。
而在視線的盡頭，似乎正有一座山籠罩在淡淡的霧氣之下，散發(fā)著讓人心悸的詭異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