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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謠

第七十二章 一廢太子

落花謠 逸者如飛 3212 2009-12-28 21:23:59

    康熙四十七年初秋,康熙出巡塞外,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八阿哥、十三等人從行,八阿哥和胤禛留京處理各種事務(wù)。

  康熙一走,整個北京的氛圍便緩和了起來。我常常收到十四的信,都是扈從塞外的見聞,生動而翔實(shí)。十四剛到塞外便來信告訴我怡寧也到了塞外,我拿著信箋大呼“可惜”,早知道這樣,不管怎樣都要求了。

  我坐在窗邊,逗著懷中的小弘明。孩子看著我手中的一支ju花,一面咿咿呀呀地叫著“額娘,”一面使勁伸出小手想要抓到,我拿高了ju花,笑嘻嘻地看著他著急的樣子。聽雪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給弘明縫衣服,抿著嘴直笑。

  我轉(zhuǎn)頭看著聽雪儼然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她又有了身孕,我便微微一笑,“十四爺待你越發(fā)好了吧?”

  聽雪抬頭看著我,微微羞澀地一笑,“好,爺也很喜歡弘明,總說弘明最像他。我看也是,這孩子的眉毛、眼睛、鼻子、嘴,簡直就是爺?shù)姆?,還有那易著急動怒的性子,也是像絕了。”

  我饒有興味地看著聽雪,這丫頭,提起兒子就興致高得不得了。聽雪滔滔不絕地說了一陣,見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臉一紅才住了嘴,卻又喃喃道,“不過爺近日忙得要命,常常連飯都顧不得吃。”

  我聽了心里覺得奇怪,康熙如今又不在京,連我阿瑪這樣仔細(xì)的人都悠哉著,十四貴為阿哥,又有什么事?想到這里我便問,“他有什么可忙的?”

  聽雪掀起門簾往外看了看,走到我跟前低聲道,“奴婢聽到過一點(diǎn)。八貝勒從江南來的信兒,好像說萬歲爺?shù)浇瓕帟r,江寧知府供奉極為簡易,又不理會太子爺?shù)睦账鳎闳菒懒颂訝?。太子爺非要講那個知府處死,還是八爺和張英大人奮力援救,那位大人才得以幸免?!?p>  我聞言“哦”了一聲,點(diǎn)點(diǎn)頭,救人于水火,這是八阿哥最擅長之事了。其實(shí)這件事我也多多少少聽到了一點(diǎn),聽說此事已經(jīng)傳到康熙跟前了??滴踝匀皇谴笈?,說太子若當(dāng)政,必?cái)膰?,戕賊萬民而后已。

  聽雪見我沉思不語,便接著道,“九爺和十爺這幾日每日都來,有時在書房,有時在我院子的一個小屋子里,我有兩次送茶點(diǎn)進(jìn)去,零星聽到幾句話,卻不大清楚,似乎說什么大勢已去之類的話……”

  我聽了一驚,連忙握住聽雪的手,低聲道,“萬萬不可將這些話泄露出去?!甭犙┛粗业难劬Γc(diǎn)點(diǎn)頭,輕聲道,“只跟格格說說的。”

  我繼續(xù)逗著懷里的弘明,結(jié)束了這個危險的話題。但是晚上回到屋子里,心中仍是有些疑慮,這次康熙出巡帶的人本來就是有些奇怪的,似乎相互交好的阿哥們都被分化開來,康熙是有什么打算嗎?

  正想著,喜殊帶著十四身邊的寶柱進(jìn)來。寶柱上前機(jī)靈地給我行了個禮,“福晉,十四爺有事相商,請您去他的書齋?!?p>  我有些愕然,卻還是站了起來。

  寶柱提著燈籠在前面小步地走著,通往十四書齋的那條小徑上卻時不時有侍衛(wèi)走過,我心里不覺好笑,這又不是宮里,要這么些侍衛(wèi)做什么,難不成有什么機(jī)密?想到這里時我的心里卻是微微一動,說起來這條小徑從前確實(shí)沒有這么森嚴(yán)的守衛(wèi),如今唯一的通道把守得如此之緊,只能說明這里確實(shí)算得上是機(jī)密之地。

  小徑走到頭便是那個清幽的書齋。

  我推開門,屋子里算得上是燈火通明。屋里只有十四一人,正忙著整理東西,桌上的布包里已經(jīng)放了不少東西。

  “你要出門?”我心中有些奇怪,十四抬起頭來,靜靜地看了我一陣,方微微一笑,“嗯,我去看看八哥?!?p>  我愕然地抬頭,有些驚異地看著十四,康熙點(diǎn)名讓他和九阿哥、十阿哥留在北京,他怎么能私自出京去找八阿哥呢?可見有大事發(fā)生了,我想了想,按捺著心頭一陣陣的不安,淡淡道,“皇上不許你私自出京的。”

  十四望著我笑了起來,似乎是覺得我的回答極笨,我卻也不惱,一板一眼地道,“一個阿哥不在京里,人家遲早會發(fā)現(xiàn)?!笔倪€是望著我,一臉的笑意,“所以請你幫我?!?p>  我靜靜地望了他半晌,還是忍不住心里的疑問,“出了什么事情?”十四噙著笑意,黑亮的眼睛里似乎只有我一個人,“我去給八哥送一樣?xùn)|西,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嗎?”

  他沒有說是什么東西,也許是一封信,也許是一個證物……我心里開始暗暗盤算,在十四專注的目光下開始思考,在目前的局勢下,十四去送的這樣?xùn)|西,一定是對太子不利的。我估量不出這件事情對胤禛的影響,但是我知道胤禛正靜靜地隱藏在暗處,他需要亂,越亂的局勢對他越是有利。

  十四并不知道我的心思,笑吟吟地望著我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很快就能回來。”于是我看著他的眼睛終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不知道自己的立場到底在哪里,我的心是胤禛的,但至少我欠十四很大的人情,只要有機(jī)會,我一定會償還的。

  十四當(dāng)天夜里就離開了北京城,一個空蕩蕩的書房開始成為十四爺養(yǎng)病的地方。大伙都知道十四爺生了病,閉門謝客,只留了嫡福晉和隨身的小太監(jiān)伺候著。十四的妻妾們都惶惶不可終日,不知道十四爺生了什么病,也不知道一貫疼愛她們的十四爺為什么不愿見她們,我守在書齋里,卻是心虛不已,生怕這個可笑的謊言會不小心就拆穿。

  十四離開北京之后,過了沒幾日,就發(fā)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熱河行宮傳來驚人的消息,太子也不知犯了什么大錯,每天夜里都出現(xiàn)在康熙的帳篷外,竟在扒開縫隙窺視康熙動靜時被發(fā)現(xiàn)??滴鯇Υ耸伦匀皇终鹋?,下令馬上回京,又于歸途中召集王公大臣,道,“朕未卜今日被鴆,明日遇害,晝夜戒慎不寧?!蓖瑫r宣布太子罪狀,將其廢黜,并加監(jiān)禁,而十三不知為什么也被一起監(jiān)禁了起來。

  消息一傳到北京,滿朝轟動,我在府里每日都聽聞大阿哥府邸門庭若市,川流不息,儼然已是皇太子即將即位的架勢了。而胤禛,對朝中的風(fēng)起云涌恍若不知,每日仍舊專心致力于康熙指派的大小公務(wù),毫不懈怠;朝外結(jié)交了幾位有名的僧人談經(jīng)論佛,似乎朝堂上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盡為人臣子的忠孝,而佛經(jīng)里的要義才是他真正所愛。

  這樣的局勢下自然是人心惶惶的,我晚上坐在燈下細(xì)細(xì)考量,太子被廢并沒有人讓我十分震驚,可是十三為什么也被監(jiān)禁了呢?我對康熙的這個舉動多少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我并沒有忽略胤禛對此事的反應(yīng),他的反應(yīng)是鎮(zhèn)定甚至無謂的。于是我在心里安慰自己,胤禛如此泰然必定有他的理由,他一定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這么說十三被監(jiān)禁應(yīng)該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可是我雖然在心里安慰著自己,卻怎么也不能平靜下來,心急火燎了兩日后,終于忍不住把生病的“十四爺”扔在書齋里,自己踏上了外出的馬車。

  早上天剛一亮,我便從被子里爬起來,急急忙忙梳洗過后,就坐著馬車趕到胤禛府上去“拜會年氏”。我坐在前廳里喝茶,方才進(jìn)去通報的小廝跑進(jìn)來,跪倒道,“回稟十四福晉,年主子一早就去寺里進(jìn)香了。”

  我皺了皺眉,道,“那四爺呢?四爺可在?”小廝剛要答話,門口忽然想起一個極溫柔的聲音,“四爺不在。”

  我抬頭一看,四福晉正立在門口,淡淡地看著我。我心里一跳,這位四福晉從我記憶里到現(xiàn)在,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圓臉,略微豐滿,表情溫和恬淡,眼神卻又距人于千里之外。四福晉慢慢走到我面前,臉上掛著客氣的笑意道,“十四弟妹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不如去我院子里喝杯清茶?!?p>  我呆了呆,四福晉一聲“弟妹”叫得清晰響亮,這是在提醒我的身份。我默了一陣,才笑道,“謝四福晉,我本有事欲告知四貝勒,他既不在,我還有別的事要辦,只能先告辭了?!?p>  四福晉笑著對我點(diǎn)點(diǎn)頭,道,“那就不便強(qiáng)留了?!毖粤T便拉著我的胳膊,佯作親熱地送客。我嘆了口氣,胤禛府上家風(fēng)嚴(yán)謹(jǐn),原來這位四福晉也是大有功勞的。

  四福晉送著我往外走,一面低聲淡淡道,“年氏生性放縱,今日也不知去了哪里,竟讓弟妹空等,此等行為作風(fēng),怨不得為額娘素來不喜?!蔽衣犞母x平淡的聲音,心里暗暗吃驚,她在說年氏,也在暗示我,看來我時常與胤禛單獨(dú)見面的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說話間就到了大門口,四福晉站在門口含笑看著我鉆進(jìn)馬車,才轉(zhuǎn)身進(jìn)去。馬車簾子放下來前,四福晉笑吟吟地低聲說了句話,我沒有來得及思考,簾子便又放下了,馬車開始緩緩向前。

  “四爺出門前說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情都是有定數(shù)的。”我靠在馬車壁上呆了好半天才想清楚這句話的意思,胤禛這是讓我不要操心?我一時微微安心了些,卻仍不住有些苦笑起來,這四福晉一定是跟胤禛久了,連帶句話都有些冷面福晉的意思,倒真是胤禛的賢內(nèi)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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