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獨門兵器
“放——過——我——娘——親!”
泣血的哭喊至今都還歷歷在目,而現(xiàn)在,那個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敢強勢的跟蒼天叫囂的女子,卻連呼吸都變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伸出手,輕輕的從冰冷的地方抱起這個一直在噩夢中折磨了自己十年的女子。指尖輕觸到她冰冷的指尖,那樣的寒冷,仿佛是從心靈深處一直凍結(jié)到指尖——當(dāng)年,他離她倒地時奮力伸出的手指近在咫尺,明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緊緊抓住,他卻怯步了——
這一時的猶豫,居然要用十年的時光去彌補……
“你放開我,我不行了,救他們,你帶不了那么多人走的!”十年后,這個曾今如烈焰般的女子變得滄桑而失落,但不變的,還是當(dāng)年那股即使死亡也折不去的倔強;不變的,是那即使失去生命的亮度卻依然堅定無比的眼神——這光彩,滄桑磨不去,風(fēng)塵蓋不去,連歲月也不能讓她變色!
“我不放,我找了你十年,這一次,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再放手!”猶豫了一次,就要用盡十年去彌補,如果這一次再放手,他這一生還能夠擁有多少個十年?
“別說廢話了,要走一起走!”嚴(yán)夢雅費力的站起來,沉重的傷勢加上為了救蘇玉顏而虛耗的內(nèi)力讓她的步履有點虛浮:“慕容清雅,我們還有很多很多舊賬要算,我不許你就這么死了!”
“山下在下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馬車,只要能下山,我們一定能走得掉!”不再多說什么,王羽昕知道其實不止陸遠(yuǎn)之這個公子哥跟嚴(yán)芳華這個重傷者撐不了多久,他自己中了赫連平夏的毒也不會支撐太久,現(xiàn)在不走,會一個都走不掉。他抱起蘇玉顏:“你們跟著我,玄武堂主已經(jīng)重傷,魔教教主這幾天一直閉門不出,他的左右護(hù)法不會離開他,所以,現(xiàn)在我們要走很容易!”
魔教教主一直閉門不出?
蘇玉顏聽完這一句不知道自己心事是什么感覺——自己的琴音真的有那么糟糕,將他氣成這個模樣?
“不,現(xiàn)在這個分舵還有一個高手,那就就是無殤殿的主人——”嚴(yán)芳華剛想提醒一句,不料已經(jīng)有人接下了她想要說的話語。
“不錯,雖然在下也不算什么高手,但是既然被在下撞到,自然也不能這么輕易就放你們下山?!眮砣艘簧淼暮谝?,黑皮膚,黑胡子,黑眸,可能是因為比較消瘦的緣故,這樣的容貌卻沒有給人帶來粗獷的感覺,然而有一種很短小精悍的錯覺:“在下便是無殤殿的主人蕭漠風(fēng)。”
莫瘋?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蘇玉顏真的很想笑出來——因為她想到了在這小小的分舵,除了赫連平夏與教主姬近楓幾乎從小不離左右之外,為什么這個無殤殿主也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了——
魔教分為左右護(hù)法,四大堂,六大殿,十二個分舵。(其實基本上他們原來的教眾認(rèn)為自己信奉的那是神教,但自從姬近楓這一代,教主更為狂妄,覺得就算是魔教也沒什么大不了,自己也公開稱自己是魔教了)四大堂鎮(zhèn)守四方,六大殿遠(yuǎn)在西域,十二分舵更遍布中原各個角落,所以六大殿殿主人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
但蕭漠風(fēng)除外——這個倒霉的人,就是她之前所聽到的那個八卦故事中,在三年前不小心打擾了姬近楓小小的“個人興趣”的那個倒霉的殿主。據(jù)說他就是那個因為被姬近楓一掌震斷了七八根肋骨,而被迫回不了西域,只能委屈的留在這個分舵養(yǎng)傷的可憐蟲……
雖然蘇玉顏想不通為什么聽說魔教教主十年都沒有回總壇,而是蝸居在這個江南的小地方,不過他這個又很難讓人理解的愛好現(xiàn)在卻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危機——雖然這個無殤殿莫名其妙躺了三年的故事十分可笑,但他的功夫卻一點點都不可笑,他們都不是姬近楓,他們誰也再沒有本事可以讓這個赫赫有名的老江湖再斷掉七八根肋骨!
“不知,無殤先生的傷勢都好全了嗎?”
蘇玉顏的一句話,讓在座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變——她是在故意羞辱蕭漠風(fēng),她的意思很明顯,一個因為小小的無心之失就被自己的教主重傷到如此地步的殿主,即使做到殿主的地位,估計也不會受到多少重視吧?
當(dāng)看到蕭漠風(fēng)像是黑炭一樣的肌膚依然透出了些許亮紅色,大家莫不為蘇玉顏捏了一把冷汗——他們知道她是好心,敵人太強,所以她用的是攻心計。但是,她這樣做的后果極可能是——如果他們不幸失敗了,她落在了蕭漠風(fēng)的手上,蕭漠風(fēng)一定會——
蕭漠風(fēng)人稱大漠孤狼,之所這樣稱呼他,就是因為他的心性就像孤狼一樣殘忍,傳聞當(dāng)年他在西域安息國鎮(zhèn)壓暴民,三日之間便屠城殆盡,老弱婦孺一概都不肯放過……
“托姑娘的福,在下身體現(xiàn)在無恙。”很意外,這匹殘忍的孤狼這次忍住了,沒有提前發(fā)難。
為了怕他會突然發(fā)難翻臉無情,王羽昕只好將蘇玉顏交給陸遠(yuǎn)之,而自己搶先站出來:“在下王羽昕,聽聞無殤先生以獨門兵器名震大漠,在下很想先領(lǐng)教領(lǐng)教?!?p> “你退下!”
讓王羽昕很意外的是,這句話不是從蕭漠風(fēng)的嘴里發(fā)出來的,雖然他在此之前看他的眼神一直就像是看個死人。顯然蕭漠風(fēng)自己也很意外,因為發(fā)出這個命令的人確實現(xiàn)在最最不可能發(fā)出這個命令的人——
蘇玉顏,也可以說慕容清雅,正掙扎著從陸遠(yuǎn)之身上下來站穩(wěn)身子:“玉顏久聽人說大漠孤狼的月影彎刀飲盡大漠英雄無數(shù)鮮血,不知玉顏今日可否有幸一睹其廬山真面目?”
“玉顏,你瘋了!”
“慕容清雅,你當(dāng)自己還是當(dāng)年的慕容清雅嗎?”
兩個男人同時想制止她,而嚴(yán)芳華是被她的話下的愣在那里——這女人,不是快死了嗎?她替她把過脈,除了一身如影隨形的寒氣,她真的是一點點內(nèi)力都沒有??!
蘇玉顏抬起頭,目光是看向陸遠(yuǎn)之,但話卻是沖著王羽昕說的:“王公子,妾身有沒有瘋你自己應(yīng)該很清楚,妾身雖然已經(jīng)離開江湖十年,但午夜天蘭的味道還是能聞得出來的。公子你如果硬要跟無殤先生硬拼,大概會死的比玉顏還快!”
就是這種蘭花,當(dāng)年那個銀面人也送給她不少,香氣特別到只要聞過一次的人都不會忘掉,而正是這樣美麗的生物,卻含有劇毒——
“哇,銀藍(lán)色的花呢!給我看看!”腦袋還被包成兔子一樣的她放下手中的一大把白菊,突然被著奇怪的顏色給吸引了去。
“別動!”銀面人及時阻止她碰到那些花:“這花的香味有安神的作用,但花朵本身有劇毒,一旦沾染到人的傷口,那個人的血肉就會慢慢腐爛,很慢很慢,那個人會眼睜睜的看自己慢慢的爛成枯骨……”
“我爹爹中的毒里面就有這個嗎?”她睜大好奇的眼睛。
“嗯?!便y面人怕她會著急,立刻補了一句:“你不用擔(dān)心,腐爛的速度很慢,等得及你把解藥帶回去的,除非——”
除非,中毒期間強行使用內(nèi)力讓毒性走遍全身,一旦如此,那個人將會在七個時辰內(nèi)化為膿水……
“王公子,萍水相逢,妾身不值得公子以性命相拼!”活到今天,很多事情對她來說都已經(jīng)失去了好奇心,但是她現(xiàn)在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可以讓這個隱瞞了自己中毒消息的公子這么堅決的要把她給救出來?
不計代價,不求結(jié)果——
她自己打量這個即使蒙住自己一只眼睛,卻依然顯得很帥氣的“獨眼龍”。突然開始對他的過去有一點感興趣了,她想,他們之間絕對不會只是在大婚上見過一面那么簡單。
不過上天估計來不及去滿足她這份難得產(chǎn)生的好奇心了,她微笑的看著也同樣被她的話嚇了一跳的蕭漠風(fēng):“以無殤先生在江湖中的名頭,我想也不會硬逼一個中了毒毫無還手之力的晚輩出手吧?”
成名,就要付出代價——一旦你成了名,無論你以前是什么卑鄙小人什么無恥之徒,現(xiàn)在該顧全的面子還是要顧的。
“那姑娘又憑什么認(rèn)為自己可以配做老夫的對手?”
“就憑這個!”一把搶過王羽昕手中的軟劍,蘇玉顏隨手?jǐn)[了一個招式。
是白云出岫——
但普普通通簡簡單單的一招白云出岫在她使出來,卻仿佛蘊含著驚人的爆發(fā)力,讓人找不到任何破綻,又好像讓人完全找不到任何可防御的痕跡。
“姑娘果然高明,老夫請姑娘賜教了……”
魔教分舵·赫連平夏居所
“主子,你叫我將蕭殿主引到地牢那邊,就不怕萬一蕭殿主一不小心將那個慕容清雅給,給——”一不小心殺了慕容清雅,別說蕭殿主會被教主給碎尸萬段,估計到時候面對瘋狂的教主,連堂主大人也難保全自己。
“不會的,她可是慕容清雅??!”如果那么容易就被人給殺了,她又怎么配可以被自己恨上十年,讓姬近楓朝思暮想了十一年?
“堂主的意思是,蕭殿主打不贏慕容清雅?”還好還好,那就好,蕭殿主可是他引去的,萬一教主追究,他那不會死的很難看?
“怎么可能?慕容清雅現(xiàn)在那德行,能打得贏一頭豬嗎?”赫連平夏一邊給自己裹著傷口,一邊冷然失笑起來。
她說慕容清雅不會死,是因為當(dāng)年老教主下了嚴(yán)令,以后凡是魔教中人都不可以動慕容清雅一根汗毛——也就是因為這一道命令,要不是,要不是因為這個,早在她十年前得知慕容清雅武功盡失的那一刻,她便會殺了她!
蕭漠風(fēng)雖然不認(rèn)識慕容清雅的長相,但一旦交手,憑招式也會認(rèn)出她來。蕭漠風(fēng)雖然陰險殘忍,但絕不敢違抗老教主的旨意——她不要她死在蕭漠風(fēng)的手里,但是蕭漠風(fēng)卻可以繼續(xù)拖垮她的身體,到時候,到時候……
害死慕容清雅的就成了整個中原白道,成了慕容老賊,教主一定會重新振作一舉滅了這些道貌岸然的白道,成就他的霸業(yè)!
手中的繃帶慢慢的收緊,在一陣令人撕心裂肺的疼痛中,赫連平夏的嘴唇緩緩的勾起,露出了一個讓她所有屬下都毛骨悚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