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劫……劫獄!”獄卒費力地說道。
蘇晴眸給他檢查了一下,見他只是被打暈過去導(dǎo)致了一瞬的窒息,讓身體功能有些阻滯,別無大礙,于是長舒了一口氣,問道:“劫獄的是什么人?”
“是一個黑衣人?!豹z卒大口喘了幾口氣,頭腦清醒多了,臉上顯出驚恐的表情。
這個后進去查看情況的欽差護衛(wèi)疾步地跑了出來,“大人,您快進去看看,大事不好了!”
“走,進去看看。”徐懷德連忙招呼崔彥良、蘇晴眸等人邁步走了進去。
牢房通道上也稀稀疏疏地躺著幾個暈死過去的獄卒,大牢里的犯人也都昏迷了。蘇晴眸吸了一下鼻子,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是迷香的味道。雖然迷香的藥勁已經(jīng)失去了大半,又被護衛(wèi)驅(qū)散了不少,幾個人還是小心地掩住口鼻跟在護衛(wèi)后面。
“大人,就是這里?!鳖I(lǐng)路的護衛(wèi)在一間牢房門前停住。
先頭沖進來的幾個護衛(wèi)牢牢地把手在門前,見徐懷德來了,連忙分開站到兩邊去,打開牢門讓他進去。
還沒走進牢門,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就撲鼻而來。只見牢房里有兩個人姿勢怪異地倒在血泊里,一個身著皂青衣服,一個身著黑衣、黑布蒙面。身著皂青衣服的正是染織使薛林山,他的腹部深深中了一刀,染紅了大片的衣服,而那個黑衣人的胸口則插著一支匕首。
看到這血腥的場面,連徐懷德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剛想開口說話,就見竇平良驚呼著奔過去:“哎呀,薛大人,你死得好慘?。 ?p> “慢著,竇大人。”蘇晴眸也顧不得許多,高聲喝止道,“你不能過去!”
竇平良猛然停住腳步,目光復(fù)雜地看向蘇晴眸,“蘇大人,本官見同僚遇害,心痛不已,想要拜睹遺容,你為何要阻止我?”
“竇大人,這個薛大人生死還是個未知數(shù),等確認(rèn)之后要拜祭隨便你?!辈坏忍K晴眸說話,韋南松就眼神不無嘲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還未調(diào)查清楚,大人就這樣撲過去,有破壞現(xiàn)場的嫌疑。大人好歹也是堂堂五品官員,怎么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呢?”
竇平良被韋南松這一番話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訕訕地退了回來,嘴里兀自嘀咕道:“本官不過是一時心急,忘記了分寸罷了!”
徐懷德也對竇平良的表現(xiàn)相當(dāng)不滿,韋南松對上官一頓搶白他也沒有不悅的意思。稍稍查看了一下,便欲上前檢查那兩個人是否斷氣了。
蘇晴眸眼尖,連忙搶著說道:“大人,檢查的瑣事就讓下官來吧,此處血污滿地,不要臟了您的手。”
“也好。”徐懷德點了點頭。
“下官同去?!表f南松也自告奮勇地跟蘇晴眸一起上前,分別檢查了躺在地上的兩個人的鼻息和脈搏,同時對徐懷德稟報道,“大人,已經(jīng)死了!”
徐懷德臉色陰沉地瞟了竇平良一眼,指了指那名黑衣男子,問道:“竇大人,你可認(rèn)識這名刺客?。俊?p> 竇平良連忙走上前去打量了幾眼,驚呼道:“這不是染織署的署役方聿嗎?”
“嗯?你說他是染織署的署役?”徐懷德大感意外地問道。
竇平良點了點頭,“是啊,大人,這個方聿確實是染織署的署役。
“那么竇大人,你來給本官解釋一下,為何大白天的,這染織署的署役會闖入刺史府的大牢?如此重要的人犯就這樣死掉了,你代杭州刺史掌管政務(wù),卻造成如此嚴(yán)重的紕漏,你該當(dāng)何罪?”
“大人恕罪,卑職從五更時分就開始準(zhǔn)備迎接大人,沒有閑暇詢問大牢的狀況?!备]平良連忙屈膝跪下,“卑職失職,還請大人寬??!”
徐懷德冷哼了一聲,“你口稱失職,原是在責(zé)怪本官嗎?如若你不去碼頭迎接本官,就不會有刺客出現(xiàn)在大牢里了,對不對?”
“大人恕罪,卑職絕無此意,是卑職慌不擇言,是口誤,口誤?!备]平良伏在地上連連磕頭,“這方聿是薛大人的心腹,平日經(jīng)常來往染織署和刺史府,讓他混進來也不足為奇……”
“哦?那你倒是說說,薛林山的心腹為何要刺殺自己的主子?。俊毙鞈训抡Z氣愈發(fā)嚴(yán)厲了起來。
竇平良見自己越解釋越亂套了,一時間語塞,半晌才惶然地說道:“這個卑職也不得而知,只能問問他們本人了……”
“哈,問本人,兩個都死了,這才叫一個死無對證呢?!毙鞈训職鈽O而笑。
“卑職該死,該死……”竇平良連忙扇了自己兩個耳光,一來是做給欽差大人看的,而來他確實是恨自己,一張嘴就冒胡話。
蘇晴眸聽徐懷德和竇平良一個責(zé)問一個惶稟,你來我往似乎沒有要停嘴的意思,心里暗暗著急,于是插話道:“大人,血腥之地不宜久留,依下官看,不如把這里交給韋大人和下官處理,二位大人暫且回欽差行館歇息,韋大人和下官處理處理完了便去跟大人匯報?!?p> “嗯,如此也好?!币恢睕]有說話的崔彥良此時開口,跟徐懷德商量道,“大人,這里就交給青溪知縣和五泄知縣吧,他們會處理好的。大人也累了,暫且回去吧。”
徐懷德遲疑了一下,見蘇晴眸和韋南松滿臉誠懇,也正有意考驗他們一番,于是點了點頭,“好吧,本官相信你們,這里就交給你們了。你們要好生檢驗,給本官一個滿意的答復(fù)。”
“是,大人。”
“吳小,你帶領(lǐng)一隊欽差衛(wèi)隊的人留在這里,聽從青溪知縣和五泄知縣的差遣,有什么情況立刻來通報?!毙鞈训轮噶酥甘亻T的一個護衛(wèi)吩咐道。
“是,大人?!?p> 徐懷德和崔彥良舉步出了牢門,見竇平良兀自怔怔地跪在那里,皺了皺眉頭,“竇大人,你起來吧。”
“是,卑職這就送大人去欽差行館?!备]平良連忙起身,殷勤地前頭帶路去了。
幾個人的人影一消失在視線里,蘇晴眸連忙從袖袋里摸出一個小瓷瓶,從里面倒出三顆黑褐色的藥丸,扒開薛林山的嘴巴就扔了進去。
“蘇大人,你干什么?”韋南松大不解,“他不是已經(jīng)……”
竇平良將兩位欽差送到欽差行館,就急匆匆地趕了回來,“黑蜂,給我滾出來!”
黑蜂應(yīng)聲出現(xiàn),“主人,什么事?”
“薛林山和那個方聿都死在大牢里了,你說,這是怎么回事?”竇平良雖然盡力忍耐著,可是聲音仍然帶出了十足的惱火。
“主人不是吩咐要把所有知情人的嘴巴都封上嗎?”黑蜂的聲音波瀾不驚,“那方聿也該命短,屬下正四處找他,他卻探頭探腦地送上門來,我就將他騙進大牢,讓他們主仆一起死,還可以制造他刺殺薛大人的假象,不是很好嗎?”
竇平良咬牙切齒地拍了一下桌子,“好你個死人腦袋!我讓你封口,也沒讓你把他們都弄到大牢里去殺掉了啊……這杭州府是個人都知道方聿是薛林山的心腹,對他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刺殺他?你當(dāng)欽差大人是傻子嗎?到時候隨便一問就露餡了……”
“主人!”黑蜂眼神一閃,打斷竇平良的話道,“越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發(fā)生了,就越能擾亂欽差的視線,他們就越不會懷疑到主人的身上。”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竇平良狐疑地看著黑蜂。
黑蜂陰陰一笑,“那方聿惦記梅掌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為女人去殺人,這理由已經(jīng)很充分了!只要主人在欽差大人耳邊稍微一點撥,欽差大人去益豐綢緞莊稍微那么一問,一切就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