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孤都恭王府內(nèi),連澀谷六谷主音音養(yǎng)傷一月有余,已基本痊愈。
這一日,自恒國而歸的悠庭隨原涵一同來恭王府探望音音。為答謝音音對君吟施以援手,且相助原涵的恩情,悠庭特意下廚為音音做了兩道可口的點心。
一別兩個多月,原涵和悠庭的相處不覺格外親昵,眼見悠庭如此賢惠,原涵眼中又是滿滿的欣賞和驕傲,無論閑話飲茶還是席間用膳,對悠庭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體貼。
音音看在眼中,心生羨慕,只覺兩人實乃天造地設的一雙,在兩人之間不該有任何妨礙。然而女子的小心思又實在難以言狀,音音想著此行還有抑制孤國戰(zhàn)力的目的在,不禁猶豫是否要對原涵用“點絳唇”相制。
一日間,音音本有兩次機會得手,可后來都因心存不忍而放棄了下手。為了防止自己反悔,音音干脆將裝有“點絳唇”的小瓶遠遠丟出了恭王府的外墻,然后一邊跟自己生氣,一邊回了房間。
在孤都隱藏度日的將軍幫眾人,在一日前已得到杳魔宮面臨危機的消息。因為知道嬋兒對湛暮宵的用情,這位嬋媛公主趕去杳魔宮不過是遲早的事,而趁著局面一片混亂,說不定正是除掉仇人的大好時機??墒窃鯓用M杳魔宮,卻是一個難題。
常嬗在琢磨對策之余,悄然接近恭王府,試圖從這里找尋些線索和契機,正警惕周邊防衛(wèi)之時,忽然一個小瓶從天而降,倒是把她嚇得不輕。
慌亂過后,見恭王府內(nèi)外并無異樣,常嬗才拾起小瓶,仔細打量一番,揣入了懷中。繞過王府側(cè)墻,至正門,常嬗遠遠看見甫王原涵及王妃的馬車,便沒有再上前,默然轉(zhuǎn)身折返。
途中路過一座醫(yī)館,常嬗想了想,終究抵不過好奇,當即踏入醫(yī)館查證小瓶中為何物。大夫的回答不禁令她又吃一驚:
“這瓶中的藥物,名曰‘點絳唇’,是失傳已久的毒(分隔符)藥。中了‘點絳唇’的人,會對下毒之人言聽計從,且心中在意的人反而變?yōu)橥春拗?。簡單來說,即中毒者神志不清,敵我不分,只懂得聽命行事?!?p> 常嬗聞言,心中頃刻有了主意,付了一錠銀兩謝過大夫,便返回將軍幫的藏身處,與白須長老及黑面長老商定了報仇之計。
午歇以后,原涵、悠庭和音音又散步花園中,觀賞早開的春花。直至用過晚膳,伉儷二人方才起駕回甫王府。
音音將原涵和悠庭送出恭王府大門,正欲向兩人辭行,以便次日啟程赴杳魔宮和曲月淮等人匯合,然而還未開口,就聽得有侍衛(wèi)大聲喊道:
“有刺客,護駕!”
三人的目光一時都被吸引了過去,只見將軍幫數(shù)人在兩長老的率領(lǐng)下,正向恭王府門前靠攏。守衛(wèi)恭王府的云霧和已從南寨歸來的柒鴻見狀,各自率府中侍衛(wèi)上前應敵。
在白須長老和原涵之間,一名路過的少女眼看就要傷在亂劍之下,原涵顧念無辜路人,當即縱身而起,打算把少女帶離危險,不料剛觸及少女的衣襟,這女子竟似有準備地回過頭,對著原涵粲然一笑。下一刻,一把毒(分隔符)粉便經(jīng)其手傾灑在了原涵的面龐上。
音音看清女子手掌中所握的小瓶,內(nèi)心頓時如墜寒冰。
是“點絳唇”!
而這女子,分明是將軍幫少主常嬗。
“涵哥?!庇仆ヒ蚓o張原涵,這當下忽然邁步上前,口中還輕喚了一聲,以確認原涵是否無恙。
音音下意識想攔住悠庭,伸出手卻撲了個空。
這時,只聽得常嬗聲音不大而字字清晰地說了一句:
“跟我們走。凡是想阻攔你的,都是你的敵人?!?p> 原涵猝然中毒,轉(zhuǎn)瞬迷失心智,常嬗的話則成了他行動的指令。于是當原涵轉(zhuǎn)過身面對悠庭時,其人已處于失控的狀態(tài)。
悠庭來不及察覺原涵神色間的異常,伸手便要抓向原涵的小臂,音音驚呼一聲為時已晚,原涵竟然一掌擊在悠庭心口,隨后悠庭整個身軀便朝后飛了出去。
年后駐軍換防,黯思、符辛均在軍中,而這一日因為只來恭王府走動,楊信、顏武都留在甫王府,只有安六一人隨駕前來。
所幸悠庭被原涵打傷時,安六恰在不遠處應敵,連忙分神抽身,接住了悠庭的身子。悠庭一口血猛然噴出,幾乎氣若游絲。
“王爺?”安六驚懼之下,大聲喊道,然而此時的原涵已無法認出任何人。
在原涵再次對安六和悠庭出手之際,音音驀然閃身而動,擋在了三人中間。盡管對“點絳唇”的功效心中有數(shù),音音還是試探著叫醒原涵,說道:
“王爺,你行軍多年,心智堅定遠勝常人,切不可被左右心神?!?p> 原涵竟像聽進了音音的話,身體的動勢隨之遲滯了幾分。
“甫王殿下?!背f拥穆曇粼谠砗笤俣软懫穑安灰凰齻兠曰?,你看清楚,她們都是想害你的人。對這樣的人,無需留情。”
一番天人交戰(zhàn)之后,原涵還是不能擺脫控制,凌厲出手攻向了音音。
音音顧不上后悔離谷前忘了問凝煙解毒的方法,只能盡力出招應對,然而不說音音本就不是原涵的對手,再加上常嬗在旁相幫,音音很快也負傷不敵。
安六用內(nèi)力護住悠庭的心脈后,及時卷入雙方交手,音音才得片刻喘息之機。常嬗知道身處孤都,對方隨時會有增援,于是速戰(zhàn)速決,叫住原涵又說道:
“殿下和杳魔宮宮主相熟,一定有辦法通過嶙峋壁,是不是?”
原涵目光迷離地點了點頭。
“那就請殿下為我們帶路吧?!?p> 悠庭眼看著原涵走遠的背影,無力出聲,眼角瞬間有淚水滑落。
音音向前追了兩步,見柒鴻已追蹤上前,便用手按住自己肩上的傷,和安六一起退回了悠庭身邊。
“多謝音音姑娘?!卑擦鶎σ粢舾┥硪欢Y,而后轉(zhuǎn)向悠庭說道,“屬下已命人請?zhí)t(yī)來,王妃安心在恭王府養(yǎng)傷。如今既已知曉王爺?shù)男雄櫍瑢傧逻@就回王府集結(jié)眾人,一定把王爺平安追回來。”
安六隨后和云霧打過招呼,便先行離開。音音在悠庭身邊蹲下,仍心神未寧,思忖為今應如何以對,忽然感覺有人輕微拽了下自己的手。音音隨即和悠庭一個對視,在悠庭眼中仿佛看到了千言萬語。
當云霧引侍衛(wèi)抬了軟塌接悠庭進府時,音音從腰間解下一個錦囊,遞給云霧說道:
“這里是一顆回命丹,溫水服下,可保元氣。王妃重傷,用得到。”
“音音姑娘怎會有如此珍貴的丹藥?”
“這個以后再解釋吧。王妃將王爺?shù)陌参M懈队谖遥乙巴媚m查探一番。王妃就由你們照顧了?!?p> “我們和甫王府都不會坐視不理。姑娘身上還有傷,不如……”
“我沒事,告辭。”音音不等云霧說完,便從王府門前牽過一匹馬,一路向東,策馬追原涵及將軍幫的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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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清晨,各方人馬先后抵達恒國貝城。在湛暮宵即任大典之后,貝城又一次成為了多方勢力交匯之處。
薛風為謹慎起見,特意和嬋兒繞道耀城,通知赤華兵器行相照應,由槿煞率一隊高手掩身在杳魔宮嶙峋壁以外,以備不時之需。
薛風和嬋兒依照記憶中的路線,穿行嶙峋壁,腳程過半時,在道路轉(zhuǎn)彎處與孤身一人的原涵驀然相逢。
“三皇叔?”嬋兒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嬋兒,你果真來了?!痹鏌o表情說道。
“你見著暮宵了嗎?他怎么樣?”嬋兒沒有注意原涵和往日似有不同,只是心急問道。
“湛暮宵自然不會有事,不過你出現(xiàn)了,就不一定了?!?p> 原涵話音未落,猝然對嬋兒發(fā)難,嬋兒全無防備之下,未加抵抗便被原涵制住。嬋兒能清楚感覺那鎖住自己喉嚨的手用了多少力氣,才令自己難以發(fā)出聲音。這個人,真的是三皇叔么?
“甫王,你這是做什么?”薛風亦未提防原涵,局面變化之快讓他不及出手,一時間呆立當場。
“有嬋兒相協(xié),湛暮宵是否愿以命相換呢……”原涵的話語不帶一絲溫度。
薛風滿心不能置信,看向原涵,而原涵眸色深黯,令人無從揣測其內(nèi)心。
這時,常嬗和白須長老從原涵身后的石壁旁走了出來,常嬗的笑容分外妖艷,不加掩飾喜悅的情緒說道:
“嬋媛公主,咱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不過你我之間的仇恨,延續(xù)已有十幾年了?!?p> “你們對甫王做了什么……”薛風這才意識到原涵是受制于人,而看情形,這樣狀態(tài)下的甫王真的會對公主下狠手。
“甫王殿下如今只聽我授意行事。不過你放心,我暫時不會把你的公主怎么樣。”常嬗一邊說,一邊打了個響指,隨即眾多幫眾紛紛圍攏上前。
薛風環(huán)顧四周,杳魔宮的防衛(wèi)竟如此空虛,想來宮內(nèi)的局面亦不輕松,才令實力大大分散?;蛟S,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
“如若輕易殺掉嬋媛公主,豈非太便宜了。聽聞公主和杳魔宮湛宮主兩心相許,這次湛宮主還甘為嬋媛公主和自己的宮人抗衡,這樣的男子,在公主心中必然有著極重的分量?!背f訛榱搜哉Z上令嬋兒煎熬,故意一字一頓慢慢說道,“所以我打算,讓湛暮宵在公主面前自盡,以消我心頭之恨,看見心愛之人為了自己而死,那種感覺只怕不好過吧……”
嬋兒聞言,稍一掙扎,便換來原涵更加用力的鉗制。
薛風怒氣大盛,就要對常嬗出手,白須長老和另一側(cè)的黑面長老當即護在了常嬗身前。常嬗笑了笑,又說道:
“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既然你這么關(guān)心公主,不妨跟我們一睹事情的發(fā)展。帶他走!”
等將軍幫眾人攜嬋兒和薛風走向杳魔宮深處,柒鴻默然從隱身的石壁后走出,小心跟了上去。又過了片刻,曲月淮才現(xiàn)身,對著前方微微皺起眉來。
沒有繞行耀城的赫連嘉露和元千,只比嬋兒和薛風遲了半個時辰進入杳魔宮。隨后不久,帶傷追來的音音也沿著田千立刻下的標記潛入了宮中。
田千立為了將杳魔宮的內(nèi)亂多拖延幾日,可謂用盡了招數(shù),至今日方如釋重負,跟隨喬長老據(jù)守暗溶洞,直逼宮主居住的杳園。湛暮宵這才和幕后之手迎面對峙,同時認出了田千立連澀谷七谷主的身份。
然而兩人都沒有想到,還有將軍幫這一路不速之客意外闖入。其后每每有人闖進暗溶洞,都使情勢愈加反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