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剛用過早膳,大皇子便與姬霄錦到君子堂里與姬衛(wèi)維辭行。
姬衛(wèi)維并沒有挽留他們,只說了些場面話,叮囑他們要以皇命、國事為重,回去后夫唱婦隨,好好過日子,早生貴子。
大皇子內(nèi)心里不以為然,表面上卻欣然應(yīng)諾。
辰時初,大皇子、姬霄錦準備啟程返京時,姬衛(wèi)維與秦蒔秀帶蕭小荷、姬玉綸、姬玉綬、姬霄紗兄妹及一干江湖人士齊聚大門口,浩浩蕩蕩給他們送行。
大皇子見狀,以為自己很受姬衛(wèi)維的器重,暗暗得意。
他根本想象不到,這樣慎重、隆重的送行,蘊含多么非同尋常的意義。
半個時辰之后,姬玉綸拎著大包的行李,帶姬玉綬、蕭小荷走向郡王府外院一角的馬棚。
蕭小荷沒想到居然是騎馬趕往京郊,一路暗暗尋思不騎馬的借口:她倒是曾經(jīng)跟著蕭宇玨學(xué)過溜馬,但根本不會跑馬。
馬棚管事姬信眼尖,遠遠見到他們過來,馬上吩咐手下馬夫去馬房給他們牽馬。
他們到達馬棚時,他們的馬已被馬夫牽了出來。
三兄妹的坐騎都是純血寶馬。
其中,姬玉綸的坐騎是一匹青色的馬,體型壯碩,名喚幻影;姬玉綬的坐騎是一匹赤色的馬,體型勁健,名喚旋風(fēng);蕭小荷的坐騎是一匹純白的馬,體型纖小,名喚傲雪。
姬玉綬一看到傲雪,就皺起了眉頭。
他對蕭小荷道:“二妹,你的傲雪怎么越來越瘦了?這樣子,如何跑得快?不如跟哥哥我共乘一騎吧?”
“好??!”蕭小荷正愁難找不騎馬的借口,暗暗歡喜。
她哪里知道,傲雪本來就是體型偏瘦的馬,它跑得的確不如旋風(fēng)快,可旋風(fēng)若多馱一個人,還能比傲雪快得了多少?
姬玉綸只當姬玉綬又是顯擺之心發(fā)作了,頗有些不以為然,他跳上幻影,一邊馭馬前進,一邊提醒他們道:“事不宜遲,我們要盡快出發(fā)!”
“是,大哥?!奔в窬R毫不遲疑地縱身跳上旋風(fēng),沖蕭小荷伸出一只手,笑道:“二妹,你坐我前面來吧?”
“呃,我坐前面會擋住你的視線,還是坐面后吧?!笔捫『捎X得坐前面多有不便,縱身跳到了姬玉綬身后。
姬玉綬目光中隱隱掠過一抹狡黠,不由分說地直接反手一攬,把她攬到了胸前。
“二哥,你這是什么意思?”蕭小荷頗是意外和慍怒,掙扎著想要下馬。
姬玉綬緊緊圈住她的纖腰,哄道:“二妹,哥哥我是為了你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武功太弱,等下,萬一碰到上回刺殺你那幫人的同黨從后面暗箭偷襲,你如何躲得過?還是坐前面安全!”
“哦,好吧?!笔捫『呻m然身上特地穿了蕭宇玨送給她的“龍戲鳳”防御衣,但想到那幫人的強悍武功和狠厲手段,有些后怕,為謹慎起見,決定還是依姬玉綬說的,坐在前面算了。
她挺了挺腰,端正坐好,不再掙扎。
姬玉綬目的達成,暗暗得意,他故意把身子往前面湊了一點,直到真切聞到蕭小荷身上那特有的、只可意味、不可言傳的迷人芳香,這才提了韁繩,揚鞭縱馬追向姬玉綸。
陽州京郊的處子峰緊靠當陽山,它雖然并不高大,卻極陡峭,在晚秋的陽光下,顯得山色明麗,峭壁生輝。
此山峰腳下,便是往陽州的官道。
酉時末,姬玉綸、姬玉綬帶著蕭小荷從處子峰一側(cè)的小道轉(zhuǎn)出,迅速把馬藏到暗處,然后,姬玉綸拿出包裹里的三套黑色緊身短打衣服和三塊黑絲巾,讓姬玉綬、蕭小荷同他一起換上。
雖然換的只是外裳,但蕭小荷畢竟不是姬玉綸與姬玉綬的親妹妹,無法做到自在地在他們面前換衣。
她領(lǐng)了衣服后,特意跑到附近一棵大樹背后去換。
姬玉綸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對姬玉綬道:“玉綬,我這次回來,發(fā)現(xiàn)二妹的性格和習(xí)慣都變了許多?!?p> “這很正常啊。”姬玉綬不以為然地道:“她們女孩兒的性格習(xí)慣本來就比我們男兒變化快。二妹雖然變了,但變得是好的方面,比如凡事懂得多用腦子了,懂得在我們這些哥哥面前避嫌了等等,可喜可賀。不像大姐,竟變成了一個心狠手辣的毒婦,想想就寒心!”
“是呀,錦兒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姬玉綸有了姬霄錦作對比,暗暗打消了對蕭小荷的疑慮。
蕭小荷換好衣服,從樹后走了出來。
姬玉綸與姬玉綬商量了一下,對她道:“二妹,我們這次行動不需要你出手,你只要在這山峰上揀個高一點的位置,藏起來看熱鬧就行?!?p> “好!”蕭小荷沒想到還有這等好待遇,喜孜孜地道:“多謝大哥、二哥的關(guān)照!”
她獨自快步爬上處女峰的半山腰,在一處最方便觀察官道動靜的位置,選了一棵枝繁葉茂的松樹,跳了上去。
姬玉綸從包裹里掏出一把彩色的小旗和一些絲線、絲網(wǎng)、弩箭、飛刀等用品,帶著姬玉綬在官道和山林之間認真地一邊商量,一邊布置機關(guān)、擺設(shè)陣法。
蕭小荷坐在樹上細細地看著,發(fā)現(xiàn)這些機關(guān)與陣法都布置得相當?shù)莫毺?、機巧、靈活,既有攻擊、防御的雙重效果,還能隔音(她就是開啟了戒指上的龍珠,都聽不到他們的任何聲音),心里暗暗欽羨。
至戌時初,機關(guān)與陣法已完全弄好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一彎新月不知何時爬到天際一角,泛出淡淡的銀輝。
姬玉綸與姬玉綬低成商談了一會兒,一左一右隱入了官道兩邊的林中。
蕭小荷翹首看向官道遠處,恰好發(fā)現(xiàn)有一大群人馬正打著燈光,浩浩蕩蕩地往這邊而來。
須臾,這群人馬便到了靠近處子峰腳下的官道。
蕭小荷看得真切,當先的一騎正好是大皇子請來的高手—趙民旭,后面是大皇子本人和十余個近身侍衛(wèi),再后面是姬霄錦的轎子和兩列約百余人的壓隊侍衛(wèi)。
這群人馬剛進入到有機關(guān)、陣法的路段附近,轎內(nèi)突然傳來紅梅的喊聲:“停下,停下,大皇子殿下,你快過來,皇子妃有話要對你說!”
大皇子臉色變了變,隨后,勉強揮了下手,示意隊伍先停下來。
他掉轉(zhuǎn)馬頭走到轎子的窗口處,探頭一臉關(guān)切地問里面的姬霄錦:“錦兒,你找我何事?”
姬霄錦捂住胸口,顰眉道:“殿下,我到了這里,突然心口發(fā)疼,感覺像是要出什么禍事一般,我們可不可以換一條路回京?”
大皇子笑道:“你多慮了。此處距京城不遠,又靠近皇陵,就在距此不足五百米處,有皇陵的五千禁軍駐守。如發(fā)生什么事情,必驚動他們。誰有那么大的熊心豹子膽,敢在此處設(shè)伏,且是對我堂堂大皇子下手!”
“可是,我從來沒有這樣不適的感覺……”姬霄錦軟語勸道:“只不過是換一條路,你就當為我求個心安,好么?”
“何必那么麻煩?”大皇子心里很不耐煩,他跳下馬,只當姬霄錦又是想粘著他,道:“不如這樣,我入轎里來陪著你吧!”
“好?!奔鲥\見強求不了,只得退而求其次。
紅梅、白蓮看大皇子要入轎,俱都識趣地下了轎,讓出位置來。
大皇子入轎以后,姬霄錦果然感覺安心了不少,她依偎在他的懷里,神情甜蜜。
大皇子心里雖鄙夷她的膩歪之舉,面上卻不顯。
他撥開轎簾,沖外面諸人吩咐道:“繼續(xù)啟程!”
“是!”眾侍衛(wèi)齊聲答應(yīng)一聲,毫不猶豫地步入了有機關(guān)、陣法的路段。
蕭小荷看著,暗暗驚奇。
她沒料到姬霄錦果然像姬玉綬推斷的那樣,對危險有如此敏銳的直覺。
她不由得一陣汗顏:自己若是有這樣的直覺,又哪里會被蕭羅淵給弄到這里來!
當大皇子的人馬進入有機關(guān)、陣法路段的腹地時,機關(guān)、陣法突然同時發(fā)動,除了有無數(shù)弩箭、飛刀從暗處襲來,還有一些絲網(wǎng)自高空向他們兜頭罩下!
他們猝不及防,紛紛或是中了箭、或是中了刀,或是被絲網(wǎng)罩住,馬上便倒下了一大片。
趙民旭雖然走在最前頭,但他藝高膽大,眼疾手快,及時躲過了所有的襲擊,縱身飛出了機關(guān)、陣法之外,徑直朝著蕭小荷所處的位置飛來!
蕭小荷嚇了一大跳,不明白他為何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落腳點,連忙跳下松樹,往峰頂逃。
姬玉綸和姬玉綬都看到了這一幕。
姬玉綬神色一緊,毫不猶豫地縱身追向趙民旭。
世人只知姬玉綸的文才冠絕天下,世人卻不知,姬玉綸與姬玉綬的武功幾乎已可以與他們的父親姬衛(wèi)維并肩,也是相當了得的。
姬玉綸了解姬玉綬的實力,暗暗放了心,果斷拔出腰上的寶劍,縱身飛向大皇子與姬霄絲所在的轎子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