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愣了愣之后，將目光投向馬心語。
北川明白了他的意思，拍拍她厚厚的羽絨服：“她也和我們一樣——我們都是一類人。”
于是李真不好意思地笑了，對那女孩說道：“呃……失敬、失敬。”
女孩擺擺手，又縮了回去，瞇著眼睛怪腔怪調地說：“無妨、無妨?！庇谑侨齻€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過之后，李真開始試探著發(fā)問：“那么，你們……不怕被人知道嗎？我是說在這種地方，像我們這樣的人，一般人是挺難接受的吧？”
“一般人？他們很少知道?！北贝ㄓ盟芰仙浊昧饲妹媲靶”P子的邊兒，“但是政府知道?！?p> 李真一下子緊張起來：“他們也知道你們倆個？”
“嗯?！?p> “那……那……”他想了想，“沒把你們……”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馬心語笑瞇瞇地接口，“你是想說，綁架！監(jiān)禁！抓起來研究！對不對？”
李真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哪有那么可怕啊?！迸⒔又f道，并且用縮在袖子里的手指指北川，“小北還從政府那拿特殊津貼呢?！?p> 北川迎著李真的目光笑了笑：“嗯?！?p> 李真覺得自己的認知一下子就被顛覆了。是……這樣子嗎？他仔細觀察兩個女孩的反應，直到確定她們沒有撒謊，才坐直了身子，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說道：“真是這樣的話……我有些不明白的事情，希望你們能幫我解答。”
于是他就在這間寒冷的屋子里，將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感覺相當好——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能把自己的故事這樣說給兩個陌生人聽。好像積聚在心中的怨氣、委屈、恐懼悉數(shù)被抒發(fā)了出來——在她們面前再無秘密可言，終于做回了曾經(jīng)那個普普通通、無憂無慮的少年。
最后他停下來，補充了一句：“所以，我在想……為什么我爸媽都被接走了？”
這時候他發(fā)現(xiàn)，兩個女孩子看向他的目光變了。
北川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看向馬心語：“萌萌……”
“嗯，我知道。不會說出去?！迸Ⅻc了點頭，然后站起身走到窗邊拉上了百葉窗簾，又走到門邊，將門外的牌子翻成了“打烊”。
李真看著她們的舉動，心情從起初的放松變成了疑惑和憂慮——出了什么事？
當馬心語做完這一切重新回到桌前嚴肅地看著他的時候，北川才說道：“你的情況……也許有點不同?！?p> 李真輕輕地出了一口氣，等待她說下去。
“唔……在此之前，我先跟你具體說一下我們這類人的事情。”北川捏起蛋糕上的一片巧克力，輕輕咬著，“咱們這類人，實際上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你從前見過很多‘天才’吧？比如那種過目不忘的、體能特別好的、生來樂感非常強的、邏輯思維超乎常人想象的——”
“……他們也算是有異能？”李真愣了一下。
“不然怎么解釋他們生下來就比別人優(yōu)秀呢？”北川反問道，“其實不單單包括那些人——說起來你可別笑，甚至包括那些一口氣能憋上十五分鐘的、瘦瘦弱弱的一頓飯能吃三人份兒的、可以一個人待在房間里對著電腦過上一個月的……也都屬于有異能?！?p> 雖然李真現(xiàn)在心情不是很好，但他還真的笑出聲了。
北川早料到了他的反應，于是繼續(xù)說道：“但是這些人吧……都是屬于D級血統(tǒng)?！?p> “D級……血統(tǒng)?！崩钫嬷貜土艘槐椤?p> “嗯，西方人最先研究的這些東西，并且分了級，后來大家都拿來用了，挺方便。D級血統(tǒng)就是有一樣超越了常人的特長。大多數(shù)人都是各個領域的精英——比如愛因斯坦，你肯定知道。按照這個評級來說，他就是D級血統(tǒng)。”
“有E級嗎？就是普通人？”李真問。
北川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的確有E級。但并非所有的普通人……擁有E級血統(tǒng)的人，就是有基因突變傾向的人。其中大多數(shù)，都是癌癥患者?！?p> “那么我就是……？”李真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沒那么簡單。”北川搖了搖頭。“按照西方人的分類，血統(tǒng)這東西一共可以分成五級——A、B、C、D、E。實際上就是衡量一個人有沒有異能、能夠產(chǎn)生何種異能的標準。D級的人，我剛才說過了。假如這些人的基因再發(fā)生突變，具有了類似你那樣的能力——能生出翅膀來、能快速地愈合傷口，那么就屬于C級了。這類人，可就和普通人完全不同了……也就正式進入了我們這個圈子——不被普通人知道的圈子?！?p> “就可以去特務府報備了?！泵让炔辶艘痪?。
“嗯。C級血統(tǒng)，基因比較穩(wěn)定。擁有仿生學意義上的能力，可以突變成B級血統(tǒng)。”北川補充道。
“嗯……稍等一下?！崩钫姘櫫税櫭迹澳闶钦f……這五個等級，得像是玩游戲升級一樣，一級一級地‘進化’上去？”
北川搖了搖頭：“比如有人生來是D級血統(tǒng)，有人生來是C級血統(tǒng)，有人生來是B級血統(tǒng)，起點不一樣。但是想要更進一步，就得像前面說的那樣……發(fā)生突變了?！?p> “嗯?！?p> “至于B級血統(tǒng)，其實和C級血統(tǒng)的人差不多——都有仿生學意義上的能力，但可能更強大一些。然而B級血統(tǒng)的兩個顯著特性就是，一，這些人的基因很不穩(wěn)定，很容易崩潰。二，正因為他們的基因很不穩(wěn)定，所以他們很有可能突變?yōu)锳級血統(tǒng)?！?p> “基因不穩(wěn)？你是說……我就是這樣的人？”
然而北川又搖了搖頭，“一旦B級血統(tǒng)的人基因崩潰了……就是真的死了。哪還會像你這樣。”
“那么他們怎么辦？”李真問道，“基因崩潰的話……”
“所以才得向政府報備啊?！泵让日f道，“B級，可以從那里拿到藥——吃了藥，就沒事兒了。”
“然而是每個季度必須重新服藥?！北贝ǔ粤艘恍】诘案猓澳芰φ邔τ谄胀ㄈ藖碚f相當危險，B級更是如此——這也算是某種變相的監(jiān)管。一旦他們犯罪了：或者接受制裁，或者試著捱過突變，以十分之一的幾率變成穩(wěn)定的A級血統(tǒng)?！?p> “但是那也沒完哦，還會有別人去對付他們?！泵让葘⑹种笍男渥永锾匠鰜?，搖了搖。
“那么……聽起來A級血統(tǒng)很厲害的樣子?！崩钫婀o了自己的衣服，心中竟生出些小小的期待來。
誰知北川搖了搖頭：“可能……你要失望了。你也不屬于A級血統(tǒn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