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的烏茲茨5:塔樓牧師
烏茲茨,教堂塔樓頂層。
“這些家伙到底哪里來的?卡茨嗎?”
一個身穿牧師服,腦殼反射著月光的牧師,呢喃著望向遠處的混亂。
此時的烏茲茨村內(nèi),到處都是沖天火光。
那些入侵者肆意掃蕩著所有的民居,代表著災(zāi)難的火焰在他們離開建筑物后,升騰而起。
令人心怒又怕。
“卡茨通往烏茲茨就哨塔那一條路,如果是,為什么沒有人來通知我們?”
回應(yīng)牧師的,是一個披甲持銳的衛(wèi)兵,明晃晃的長劍被他緊握掌心,盡顯忐忑內(nèi)心。
“茨尼,這可不好說,也許發(fā)生了什么意外,讓他們連傳信的機會都沒有,就全滅了?!?p> 牧師收回視線,隨后蹲下身形藏起,借著對著茨尼招了招手:
“但我覺得,我們或許應(yīng)該做點什么。”
“做點什么?”
茨尼蹲下身,靠近了牧師,無奈道:“古溫德牧師,你先看看我們有幾個人再說?!?p> “我知道,但就這樣放任下去,我們躲在教堂也未必安全?!?p> “主動出擊最起碼不會讓我們困死在教堂。”
“而且我剛剛仔細觀察了一下火光,這些入侵者似乎并沒有多少人,而且都分散開了。”
“如果我們運氣夠好,一次最多遇見六七個人.......”
名為古溫德的牧師,低聲向茨尼衛(wèi)兵解釋著,自己冒險的把握所在。
后者當即翻了個白眼:“古溫德牧師,這支入侵者多半是卡茨的人?!?p> “卡茨盛產(chǎn)什么您應(yīng)該很清楚,所以我并不認為,就我們兩個,能對付六七個披甲的敵人!”
“眼下還是往馬廄方向突圍,然后跟我哥哥會合,一同沖出包圍,才是正道!”
“可這樣就意味著,我們必須拋棄很多人?!?p> 古溫德盯著茨尼,肅聲道:“烏茲茨三百多人,就算有一些死在了入侵者的刀鋒下?!?p> “也還能剩個一百多人,而身為衛(wèi)兵的你,真的要拋棄你本該守護的村民么!”
“可就我們兩個能做到什么?古溫德牧師,我只是一個衛(wèi)兵,不是戰(zhàn)神?!?p> 茨尼雙眼泛紅,在也壓抑不住的情緒,令他說話的聲腔都有些顫抖。
他當然不愿意拋棄朝夕相處的同僚,也不愿意舍棄自己的鄉(xiāng)親。
可就憑他們兩個能做到什么?
“我們是只有兩個,但能夠拿起武器的,并不止我們兩個!”
古溫德一臉肅然的指了指自己的腳下。
在教堂一層,還有不少傍晚前來祈禱的村民。
茨克愕然盯著古溫德。
稍息后,他才急聲道:“你瘋了?!他們只是村民!農(nóng)夫!他們怎么可能敵得過卡茨的軍隊?!”
“我需要糾正你錯誤的發(fā)言。”
古溫德否決了茨克的質(zhì)疑:“第一,我們面對的,并不是卡茨的軍隊?!?p> “你剛剛也看到了,這些入侵者四散劫掠,根本就沒有半點紀律可言。”
“你是經(jīng)歷過多年前的那場戰(zhàn)爭的,就應(yīng)該清楚,這并不是卡茨正規(guī)軍該有的素質(zhì)?!?p> “第二,不管是農(nóng)夫還是村民,都是有力氣的。只要給他們一把武器,他們就能起到作用?!?p> “我相信,他們會愿意在這場災(zāi)難中,拯救自己的家園!”
說道這里,古溫德頓了頓,繼而道:“還有第三點,我的眼神!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故事?!?p> “眼神?故事?”
茨尼愣了愣,繼而他想起了什么:“我是知道古溫德你在當牧師前,是一位遠游過許多地方的冒險者?!?p> “經(jīng)常在冒險的時候,成為隊伍里的弓箭手。立下了不少功勞。”
“直到你膝蓋中了對手一箭后,才被迫退役?!?p> “放屁!”
古溫德惱怒的打斷了茨克:“我那是厭倦了血腥的戰(zhàn)斗,才選擇退出冒險,去當一個牧師。”
“好吧好吧,就當是這樣。但這跟我們現(xiàn)在的遭遇,有什么關(guān)系?”
茨尼沒有跟古溫德糾結(jié)這一點,徑直問起了所謂的第三點。
“我能經(jīng)常成為隊伍里的弓箭手,就是因為我眼神好!”
古溫德抬手虛點眼前,繼而道:“所以,我看的很清楚。那些入侵者并沒有裝備什么盔甲!”
“如果有,我不可能看不見盔甲的反光?!?p> “這點,我可以用我的靈魂向上帝發(fā)誓!”
“等等,他們并沒有盔甲?再加上那副紀律潰散的樣子......”
茨尼眼瞳一縮,急聲道:“他們難道是卡茨的盜匪?!”
“不排除這個可能?!?p> 古溫德?lián)u搖頭,然后他肅然道:“但茨尼,現(xiàn)在并不是追溯入侵者源頭的時機?!?p> “而是決定要不要沖出去,搏一把?!?p> “還是說,你害怕了?!”
“害怕?我只是看不見希望,才會想要逃跑。”
茨尼苦笑一聲,但旋即他又正色道:“但現(xiàn)在,我或許看見了獲勝的把握,說說你的計劃吧?!?p> “好!”
古溫德用手指沾了沾唾沫,在塔樓頂層的地板上,劃出了簡陋的烏茲茨地圖。
隨后,他盯著茨尼:“我的計劃很簡單,就是從教堂沖到馬廄!”
“沖到馬廄?”茨尼疑惑問道。
“對,沖到馬廄。”
古溫德指尖點在了簡陋地圖的一端:“剛剛的觀察中,我察覺到了一個很明顯的情況?!?p> “那就是這些入侵者,大多都是從村頭沖進來的。”
“他們就像是地下的藤蔓,肆意蔓延占據(jù)了烏茲茨一半的地界。”
“然后開始劫掠民居,四處放火?!?p> “但,我們的機會就在這里!”
古溫德將指尖挪到地圖另一端:“這些入侵者只有一小部分,入侵到了馬廄附近?!?p> “而那些已經(jīng)在殺人放火的大部隊,一時半會,不會沖到馬廄?!?p> “這就意味著,如果選擇馬廄,我們要面對的敵人,就不會太多?!?p> “并且,你那武藝強悍的哥哥,茨克,也在那里!”
“對,我哥哥也在馬廄,就是因為跟他換了值守任務(wù),我才會來到教堂做祈禱?!?p> 茨尼握緊了拳頭,神情頗有些振奮。
“別插話?!?p> 古溫德示意茨尼閉嘴,然后他梳理著思緒,繼續(xù)道:“而人手方面。”
“教堂下的教眾大概能有六七個人,會愿意跟我們?nèi)ッ半U。他們的武器將是柴房的木棍。”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互為犄角,斬殺那些入侵者,然后將用他們的武器替換掉木棍?!?p> “并且,在靠近馬廄的過程中,我們要盡力收攏其他幸存村民?!?p> “只有匯聚到一定數(shù)量的村民,我們才能有把握趕走這些入侵者?!?p> “聽你這么一說,我們的確有希望守住烏茲茨,但.......”
茨尼振奮的神情一變,變得低落。
他垂下頭,喃喃低語道:“但這些都是你的推測,我們并沒有實際的證據(jù)?!?p> “如果那些入侵者,真的是卡茨的軍隊,不管他們有沒有裝備盔甲,我們都是擋不住的?!?p> “那么屆時...”
茨尼猛然抬首,灼灼目光死盯著古溫德,一字一句道:“我們會有什么下場?”
“無非就是死而已?!?p> 古溫德平靜的回應(yīng)著,清澈的眼底,是坦然的無畏!
“但我不想死?!贝哪岬秃鹬?。
古溫德講了那么多,看起來很有道理的把握例子。
可他不是白癡,他當然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建立在古溫德的一種自以為是上的。
那些卡茨的盜匪如何兇悍,難道出身烏茲茨的他,會不知道?
那些從未接受過訓(xùn)練的農(nóng)夫,村民,真的能抗住生死之間的大恐怖?
那些占據(jù)了酒館的大群入侵者,真的能放任他們收攏村民,滾起雪球?
“茨尼,你覺得是后悔終生可怕,還是死可怕?”
“我覺得是,后悔終生可怕。”
古溫德豁然起身,他摘下腰間的單手劍。
肅聲道:“我是虔誠的教徒,絕不會放任這些雜碎屠戮無辜者!”
“茨克,抉擇吧。”
古溫德單手持劍,向茨尼伸出了布滿老繭的手掌:
“是冒險跟我賭一把,將這些入侵者趕出去!”
“還是選擇當個懦夫?在終生的懊悔痛苦中,渡過一生?!”
“..........”
茨尼張了張嘴,半響沒有回應(yīng)。
“好吧,我理解你的恐懼。那么告辭?!?p> 古溫德失望的收回了手,轉(zhuǎn)身向樓梯走去。
他當然很希望茨尼能加入,因為單憑他自己,沒有自信能護住跟隨他去冒險的教徒。
一旦護不住,令跟隨的教眾受到重創(chuàng),產(chǎn)生潰逃。
那他這一去,就真的是送人頭了。
可即使如此,古溫德依舊想要完成自己的計劃。
因為有些東西,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放棄的。
例如,他的信仰!
想到這里,古溫德邁動的步伐,帶上了一股決然。
然而,就在他靴子踏下第一道階梯時,背后傳來了聲音。
“等等。”
茨尼喚住了古溫德,然后起身拔出了自己的長劍:“我跟你去!”
“你想好了?!”
古溫德眼中閃過一抹驚喜。他望著眼前帶著一股氣勢的茨尼道:“你確定不會后悔?”
“比起這條命,我更不想以后都活在今天的夢魘里?!?p> 持劍屹立的茨尼帶著一股氣勢,他盯著古溫德道:“而且拋棄自己職責的人,是沒資格上天堂的,對嗎?”
“如果這次我們不幸死去,那么我可以保證,我們都將升入天堂?!?p> 古溫德面上浮現(xiàn)笑容:“這是上帝,對勇敢戰(zhàn)士的恩賜!”
“那就走吧!”
茨尼邁步越過古溫德,向下方的教堂一層走去。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