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月下花間
鄒誠轉(zhuǎn)頭看向張濟(jì)、張繡，見他們目光微有獰惡之意，心中暗自懼怕道：“若和這二人結(jié)下冤仇，只怕他日遭到報(bào)復(fù)，說不定會禍及滿門！”
想到此處，鄒誠忙道：“大將軍誤會了，二位將軍是與我開玩笑，并不是真的要?dú)⑽摇＿€請大將軍不要生氣，放過二位張將軍吧！”
二將喜出望外，忙叩頭請罪，封沙見苦主都這般說了，也只好放過這二人，卻怕他們再來找鄒家的麻煩，便道：“既如此，便暫赦你二人之罪，你們先回去整頓軍馬，待明日你們帶上本部軍馬，隨我一同出征討賊！”
張濟(jì)忙叩頭道：“大將軍容稟，這弘農(nóng)城中只有三千兵馬，若小人都帶走了，只怕若有變亂，難以守城。小人愿帶二千兵隨大將軍出征，另派小侄帶一千兵守城，求大將軍恩準(zhǔn)。”
封沙搖頭道：“你叔侄隨我一同出征，可派你部下將官率一千兵守城，另外我再給他一千兵，就足夠守城的了?！?p> 張濟(jì)不敢爭執(zhí)，叩了個頭，帶著張繡與部下怏怏離去。
遠(yuǎn)處一騎軍馬馳來，領(lǐng)頭的正是高順、張遼與郭嘉。
鄒誠與眾將見禮畢，恭敬地道：“大將軍遠(yuǎn)來此地，請容小人略盡地主之誼，備一杯薄酒為大將軍接風(fēng)?！?p> 封沙搖頭道：“不必了。我軍遠(yuǎn)來疲憊，這便回去扎營休息。”
鄒誠大急，生怕失了這個巴結(jié)朝中大臣的機(jī)會，忙道：“小人山居，頗有空屋，請大將軍賞臉，與各位將軍居于小人莊中！”
說罷，他俯伏在地，不住叩拜，只求封沙賞臉。
封沙見他如此，不好再推卻，只得應(yīng)允。眾將住在山莊里，士兵便在莊外扎營，并不入弘農(nóng)城中擾民。
當(dāng)夜，封沙宿于鄒家莊院中。鄒誠為他收拾了一處獨(dú)立的房屋，恭請他入住，還派了丫鬟來服侍。
封沙也不在意，吃過晚飯后正要睡下，卻見郭嘉走進(jìn)來，笑道：“主公，大喜了！”
封沙一見便猜出他來做什么，心下微驚，想不到鄒誠這么性急，順著桿就爬上來了。
郭嘉笑道：“那鄒家主人前來見我，請我來說媒，道愿將小女獻(xiàn)與大將軍為妾，主公喜得佳人，可不是一喜么？”
封沙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皓月，緩緩道：“軍旅之中，大戰(zhàn)在即，此事容后再議?！?p> 郭嘉笑道：“主公，佳人難得，何況鄒家也是弘農(nóng)郡大族，將軍若娶了鄒誠之女為妾，他的同族子侄必然會為大將軍所用，這弘農(nóng)便可牢牢掌握在主公手中，這也是好事??！”
他勸了幾句，見封沙只是搖頭不允，也不好再說，便微笑告退，道：“且等我軍消滅白波賊，回師洛陽之時，再議此事也好。”
他退出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封沙站在窗邊，仰頭望著天上的明月，面色淡然，目光似喜似憂，凝立良久，忽聽門聲響起。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來，走到屋中，又將門帶上了。
封沙默默地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那身披斗篷的佳人，眼神平靜，不帶一絲驚意。
早在轉(zhuǎn)身之前，他便已知道來到此處的，不會是別人。這腳步輕盈，乃是女子之腳步聲，況且步履平靜，敢來此處的女子，又有如此膽略，這莊中豈有第二個？
他靜靜地看著那絕色佳人，看著她眼中那一抹決絕之意，忽然想起劉慕的目光，不由心中一痛。
鄒佳披著斗篷，以御嚴(yán)寒，并遮住了大半張臉，平靜地看著他，見到他眼中那一絲痛楚，不由芳心也隨著痛了起來。
她緩緩除下斗篷，露出那傾國傾城的絕代容顏，眼神溫柔，充滿撫慰之意，輕移蓮步，緩緩走到封沙身邊，張開手臂，撲進(jìn)他的懷中，將他緊緊抱住。
封沙并不掙扎，只是低頭看著她，淡然問道：“何必如此？”
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他們兩個，已經(jīng)不必說太多的話，便可以明白對方的意思。
鄒佳將臉埋在他的胸前，輕輕搖頭，柔聲道：“我不能讓你這樣離開，如果你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她明白，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能讓自己如此心動，又擁有足夠的力量保護(hù)自己度過這個亂世。這樣的男子，如果輕易放他離開，只怕自己要后悔一輩子。
封沙知道她是對的。為了留下自己，她不惜拋棄少女的尊嚴(yán)和矜持，便如撲火的飛蛾一般，孤注一擲。這一注一旦輸了，她便輸?shù)袅艘磺小?p> 她如此聰慧，如此剛強(qiáng)，卻又如此嫵媚，柔情似水，讓封沙的心禁不住微痛，抬起手來，抱住了她。
在封沙身下，她不由自主地掙扎著，顫聲道：“請你答應(yīng)我，如果我生了孩子，請留一個繼承鄒氏家族！”
封沙從她白玉般的頸間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她，臉上不禁露出微笑，溫聲道：“可以，你生的孩子，你可以決定讓他們姓什么！”
鄒佳喜出望外，攬住封沙的脖子，柔聲道：“我不要那么多，只要一個孩子姓鄒就可以了，我們以后生的孩子，都跟你的姓！”
窗外，明月當(dāng)空，皎潔的月光照射下來，這山莊，顯得如此寧靜祥和。
※※※
在大帳中，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中年人頭戴束發(fā)金冠，身披輕甲，外罩紅色披風(fēng)，昂然而立，剛強(qiáng)的臉上帶著一絲不屑的冷笑，面對白波三帥，侃侃而談。
“劉沙賊軍，雖有兵馬數(shù)萬，但大都是董卓舊部，人心未定，我軍迎面痛擊，可一鼓而破！”
李樂、胡才、韓暹都是久經(jīng)沙場之將，麾下皆有近萬人馬，心知自己的軍隊(duì)只是烏合之眾，哪里及得上朝廷大軍？當(dāng)下都不答言。
審配勸了許久，口水說干，仍是得不到三帥的認(rèn)可，只得嘆了一聲，咬牙道：“既如此，我軍且在此處扎營，并在洛陽、長安之間，四處攻擊，攪得他劉沙不得安生，自然就來與我軍決戰(zhàn)，那時我軍以逸待勞，若能擊破敵軍，殺了劉沙，那時天子論功行賞，三位將軍必得顯官，太守、刺史，不過易事耳！”
三人這才眼中放光，想起一旦做了太守，就可名正言順地?fù)屄樱粫蝗朔Q為賊寇了。
四人商議了一陣，決定先把曠野上的鄉(xiāng)村搶個干凈，瞅空子打幾個城池，先賺些軍費(fèi)，等朝廷大軍來了，再做計(jì)較。
于是三帥分別領(lǐng)兵而去，不多時，附近的鄉(xiāng)村中，便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
三萬軍馬行于曠野之上，秩序井然，絲毫不亂。
行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青甲戰(zhàn)士。他騎著一匹渾身烏黑的高頭駿馬，手持方天畫戟，面色冷漠，回頭看著這支自己親自訓(xùn)練多日的精兵，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光芒。
在他的左肩上，停著一只鷂鷹，看上去并不大，羽毛光澤發(fā)亮，一雙眼睛閃閃發(fā)光，警覺地打量著四周。
這只鷂鷹，是封沙在前往西涼的路上，布置下圈套捉到的，訓(xùn)練了數(shù)月，這小鷹漸漸長大，對封沙十分溫馴依賴，已經(jīng)可以替他做些事情了。
天色漸晚，封沙正要下令扎營，忽見前方隱隱有火光傳來，眉頭一皺，挺戟指向前方，喝道：“大軍疾速前進(jìn)！”
說著話，他一馬當(dāng)先，沖出隊(duì)列，直向那火光處奔去。
高順、張遼、郝萌、曹性、成廉、魏續(xù)、宋憲、侯成眾將率三千騎兵緊跟著他，一同奔去。戰(zhàn)馬奔騰之聲，響徹山野。
當(dāng)封沙率軍馳到近前，赫然發(fā)現(xiàn)，那被火焚的，是一所村莊，正在熊熊燃燒。
封沙縱馬馳入村莊，眼見身旁烈火在殘屋上燃燒，到處都倒著村民的尸體，老人孩童，都慘死于地，大都是被利刃所殺，或是被火燒死的。
封沙眼中怒色閃現(xiàn)，左肩一聳，命令道：“去追尋！”
肩上鷂鷹振翅飛起，在空中盤旋一圈，鳴叫幾聲，向北方飛去，又折回來，再度鳴叫。
封沙回頭喝道：“下令后隊(duì)步兵撲火救人，騎兵隨我來！”
他催馬繞過火場，向北馳去。
馳到村莊北面，地面上蹄印清晰，足跡散亂，似有許多人從這里經(jīng)過，地面上還散落著一些零碎東西，似是從村中搶掠來的財(cái)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