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柯然把外套脫下來隨手丟在沙發(fā)上，挽起襯衫袖子，進(jìn)廚房套圍裙：“吃意大利面好嗎？會快一些?！?p> 曾小云和念念坐在琉璃臺旁邊，乖乖點(diǎn)頭沒有意見。
他倒了兩杯水給曾小云和念念，還多給了曾小云一個冰袋讓她敷臉，服務(wù)周到。
母子兩人同款望著宋柯然。
他沒有一句安慰，也沒有要指責(zé)的意思，他的安靜帶著溫暖，讓他們慢慢地從剛才的混亂中走出來。
曾小云悄悄打量宋柯然，精英男的裝扮，拿鍋具下面來卻動作嫻熟，不像第一次下廚，她不由地想起在校園里遠(yuǎn)遠(yuǎn)望到他穿過的時候，拿著書走在太陽下那份恬靜和自信……能力者好像做什么都能彰顯能力。
看著看著，她的視線就鎖定在他的手指上。
纖纖十指，修長白皙，骨節(jié)分明，拿起意面時溫柔有度，拿起鍋柄時又適度有力。想起剛才他輕撫她臉的感覺……
“姐姐，你的臉怎么紅了？”念念扭頭，奶聲奶氣地問。
曾小云趕緊把冰袋從左邊換到右邊：“我，我哪有?！?p> 念念自然把媽媽的臉紅聯(lián)想到剛才奶奶的動手：“奶奶今天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氣？還打你？姐姐一定很疼對不對？”
他心疼地爬上琉璃臺，蹭到曾小云身邊，伸手幫忙摸臉。
“沒事，是我做錯事了，奶奶輕輕打一下?！痹≡票凰@么一心疼，心里的委屈和郁悶神奇地跑走大半，把冰袋拿下來給他看故作輕松地安撫，“你看一點(diǎn)事兒都沒有。就跟你如果不聽話，爸爸輕輕打你一下一樣的。”
“爸爸才不打人。念念也不會不聽話?！蹦钅钹僮煺J(rèn)真糾正。
“爸爸很溫柔的。”
念念說宋柯然溫柔，曾小云正好跟回頭的他對視上。
他的回眸一笑像梨花落滿她不平靜的春水。
曾小云感覺臉又要燙起來了，把念念從琉璃臺上抱下來坐回高腳椅，趁機(jī)小聲問：“那你爸爸給你做過幾次飯??？”
“沒有?！蹦钅钜矊W(xué)曾小云的小聲，“一般都是姐姐你在的時候，我才能吃到爸爸做的飯?！?p> “……”曾小云默默地把身子往前轉(zhuǎn)正，看著水杯里的水有種被強(qiáng)行喂了一顆暗糖。
宋柯然的意大利面很快就好，盛盤都照著美感來一絲不茍，曾小云看到自己這盤最上邊還用一顆草莓做點(diǎn)綴，念念卻沒有。
她想要把草莓讓給念念，宋柯然卻按住她的手輕聲道：“是你的?！?p> 曾小云：“……”
念念仿佛習(xí)以為常爸爸的溫柔有VIP和VVIP的區(qū)別，笑著先吃為敬。
飯后，宋柯然拉曾小云到客廳，給她的臉揉雞蛋。
“其實(shí)……不用這么興師動眾，只是被打了一巴掌……”先是按冰袋，后又這么正經(jīng)地被煮雞蛋按摩，曾小云有些受寵若驚。
“乖，不這樣你會腫起來的?！彼慰氯粶惤槪瑴厝崆野缘?。
曾小云抿唇，眼神無處安放。
“就當(dāng)是顧念我的心情？”
她眨眼，在他的低音炮里手不自覺地握緊成拳。
午后的陽光，從客廳落地窗灑進(jìn)來無數(shù)個光圈隨著空氣微微漾開。曾小云坐在軟墊上，宋柯然坐在沙發(fā)上。
她的手?jǐn)R在他的膝蓋，他俯身的目光和她看向地面的眼神形成十字交錯。
宋柯然眼底的炙熱想到上午在商場的失誤，難過地逐漸變冷。如果他能多待一會兒送曾小云和兒子回家的人就不會是喬志成。
又或許，他故意帶安娜去到商場的想法錯了？
要不是他耽誤時間，曾小云買完念念的衣服說不定早就回家了……
可偏……他沒忍住。
看到曾小云刷他的卡，他心念一動，瘋狂地想立刻去見她——愿意用他的錢，愿意不跟他分的這么清楚的她。
這些年曾小云沒用過他的卡，拼盡全力把自己泡在單位里做節(jié)目錄視頻開直播，就像是在跟誰較勁一樣。
他賺再多的錢，她也不稀罕；
他每次送的禮物，她都禮貌地說謝謝然后鎖進(jìn)保險箱。
一年前他提出離婚，半年前他們正式離婚。
作為宋太太，她還算合格卻又只是合格。
昨天她當(dāng)著媽和他的面再次提出要跟他復(fù)婚，那堅(jiān)定飛揚(yáng)的神情，他許久許久都沒有見到過了，所以他舍不得放手，他趁勢緊緊地回握住。
就算知道她沒有一絲一毫為了自己只是因?yàn)槟钅?，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動了心。
只要她說一句在乎，他可以幫她一起騙自己。
那個吻……只有他自己知道，控制了多少力氣，平衡了多少欲望，才沒有泄露自己的真心。
安娜把曾小云在更衣室里的對她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轉(zhuǎn)述給他了。
連安娜都說：“老板，我覺得曾小姐吃醋吃的很認(rèn)真，不像是裝的?！?p> 或許……這些年的夫妻關(guān)系，真的讓曾小云把習(xí)慣變成了愛意。
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如果是這樣，如果是這樣的話……
“對不起。”曾小云垂眸開口。
宋柯然回神，繼續(xù)揉著手里的雞蛋。
“我不應(yīng)該讓念念受到驚嚇，我也不應(yīng)該讓視頻上了熱搜讓你面子上過不去。但我跟喬志成真的沒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那么突然就出現(xiàn)在那兒！事后我直接跟他說了聲謝謝，讓小凌來接我走的。半句話我都……”被宋柯然的眼神壓迫壓的，曾小云覺得自己務(wù)必要說點(diǎn)什么，轉(zhuǎn)頭間迎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她捕捉到他眼底一閃即逝的欣喜?！啊瓫]多說。”
宋柯然把雞蛋拿下來看她的臉，確認(rèn)沒有問題了，這才慢條斯理地問：“沒有別的了？”
曾小云眨眼：“你不信我？”
“你好像還欠我一個解釋?！彼慰氯粶剀疤崾尽?p> 曾小云意識到他說的是昨晚的那個吻：“昨晚……明明是你吻的我，憑什么要我給解釋……”
“是你先說在意我，我才吻的你。”宋柯然挑眉，拿出學(xué)霸的超強(qiáng)邏輯。
“……”曾小云非常識趣地明白在這種事情上追根究底對自己并不利，她索性單刀直入，“我沒什么好解釋的，我想要跟你復(fù)婚是認(rèn)真的。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宋柯然起身。
曾小云撐著沙發(fā)跟著站起來追上去：“我同意你說的婚姻是要相愛的兩個人才能結(jié)，可是當(dāng)初我們結(jié)婚也不是因?yàn)槎嘞鄲鄄挪饺氲幕橐?，再加上有這么多年的婚姻做基礎(chǔ)難道就不能再試一次嗎？我也知道你現(xiàn)在喜歡的人是安娜小姐，但念念如果被你爸爸媽媽帶走了的話……”
宋柯然倏地轉(zhuǎn)身，把曾小云“嚇”了一個急剎車。
“……念念，他會很難過的?！彼纳袂榍謇溆滞?yán)，像極了剛才讓宋媽媽回去時的樣子。曾小云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踩到他的雷區(qū)，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xù)說道，“念念小他不能離開媽媽！”
“曾小云。”宋柯然突然喚她。
曾小云：“……”他還是第一次這么喊她的名字。
“你想復(fù)婚，那就試試。”
在聽到他說什么時，曾小云的瞳孔慢慢變大，嘴巴也跟著張大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問：“真的？”
宋柯然眼底突然像被風(fēng)吹歪的燭火：“你后悔了？”
曾小云趕緊把頭搖成撥浪鼓：“不不不，我這就回周克希家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