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云：“你們公司有嗎？”
宋柯然想了想說：“不知道?！?p> 曾小云眨眼，心道：這是什么答案？
“不過會有知道的時候的?！彼慰氯焕@著客廳把瓷磚拖的锃亮，對著陽光折射的光穗兀自一笑。
曾小云篤定他笑的不是對著整潔的客廳的滿足感，而是在笑別的什么。在她眼里他就是一個說餓了不是真的餓了，說渴了不是真的渴了的人。
需要費心地去揣摩，總是會有后知后覺的意外和驚喜。
看著看著，她又失了神。
打掃的他，和做飯的她，真的在過別的夫妻也會過的生活細碎。在這么一個快要進入夜晚的黃昏，在平常的每一天里一點點制造共同的回憶。
以前不敢想，以后還沒想。
現(xiàn)在，此時此刻，這么真真切切地在當下感受著。
“宋柯然?！?p> “嗯？”
“沒什么，就是想叫叫你?！?p> 確認在我面前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你。
時光靜止在他們對視的目光里，如果不是念念揉著眼睛晃晃悠悠地從房間里出來，大概溫柔的情愫會發(fā)酵的更濃烈一些。
“爸爸……姐姐？你回來了！”念念看到在廚房里待著的曾小云，開心地一下子就徹底醒了。
曾小云回神：“是啊，說好回來給你和爸爸做飯吃的呀，怎么能騙人呢？！”
“哇，姐姐最好了！”念念舉雙手，原地跳躍，睡亂了的頭發(fā)跟著舞動。宋柯然把掃帚和拖把放到角落，走過去摸摸念念的小腦袋，“乖，等一下就可以吃飯了，先去花園喂一下小可愛好不好？”
“好??！”
“哎？這里怎么有一盒蛋糕?。磕钅?，你要不要先拿這個去花園吃？”曾小云轉(zhuǎn)身看到一旁的琉璃臺上放著一個甜品盒，里邊是一塊草莓蛋糕。她拿出來抬頭問念念。
念念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看宋柯然，沖曾小云搖頭道：“啊？不用了，姐姐，我要等著吃你的飯！”
說著他就轉(zhuǎn)身跑去花園。
曾小云怔愣，覺得念念的反應有些怪。
“這塊蛋糕是喬志成送過來的。”宋柯然把鼻梁上的眼鏡拿下來隨手揣進褲袋，“他說是在商場的時候答應你的?！?p> “……怎么可能，我跟你說了，我在商場被他拉到一邊藏起來后就對他說了謝謝，其他什么也沒有說！”曾小云瞪眼，拿起這塊蛋糕就要往垃圾桶里扔。
宋柯然及時攔住她：“怎么可以浪費食物呢？”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身后，握住她的手腕。
溫熱的手心，溫柔又有力地抓在她骨頭的位置，曾小云扭頭間他的臉俯下來，正好對上他側(cè)過來似笑非笑的眼睛。
曾小云眨眼：“……那怎么辦，你要吃嗎？”
宋柯然順著她的手滑下去，拿過蛋糕盒子：“他的，我不吃?！?p> 曾小云看他吃味的樣子覺得有點逗，便又問：“那你讓我吃？”
宋柯然睨她兩秒，眼神壓迫。
“那……你讓我還給他？”曾小云故作絞盡腦汁地揣摩他的意思，“哎？你不怕我借著還蛋糕的名義又能見他一次？他趁機可以對我作妖？”
宋柯然反問：“你會給他這樣的機會嗎？”
“行吧，既然你對我這么有信心，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痹≡瓢汛虻捌鬟f給宋柯然，讓他幫忙打下手。
宋柯然接過來愣了兩秒：“你不是不讓我?guī)兔幔俊?p> “本來是的，但現(xiàn)在不是不想讓你有空胡思亂想嗎？”曾小云給予一體貼的飛眼，“看，我多體貼？”
宋柯然笑而不語。
曾小云笑瞇瞇地趁他專心打蛋的功夫猛地冷不丁湊過去：“我真的沒有讓他買蛋糕，真的。”
就這么來回鬧他。
鬧到宋柯然憋笑都憋不住地推開她作勢罷工，她才沒有繼續(xù)。
念念肚子餓，期間跑過來兩次貼著落地窗想看看爸爸媽媽做菜進度怎么樣了，看到兩個人有說有笑氣氛甚好，不好意思問，只好又默默地回去繼續(xù)找兔子玩。
等曾小云終于叫他過來吃飯，才屁顛屁顛地跑進屋來。
看到爸爸媽媽互相夾菜，念念又開心又泛酸地給自己夾說：“念念，你也吃。”
曾小云愣了一下，和宋柯然對視，害羞到臉紅低頭扒飯。
被親兒子調(diào)侃跟前夫感情好，這是什么滋味？
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滋味。
曾小云把試復婚良好的進展告訴周克希，周克希那邊發(fā)來的表情包活生生可以把對話框給吞沒的程度。
「你再發(fā)表情包我就屏蔽你?！?p> 「好了好了，不發(fā)了，說正經(jīng)的。曾小云，你做的非常好，繼續(xù)保持，再接再厲?！?p> 「……嗯，我會的?！?p> 「話說，這次去給喬志成還蛋糕是宋柯然給你出的考驗，你一定要圓滿答題啊。不然就會扣雙倍分，你好不容易有的一點進展立刻被打回原形。知道嗎？」
曾小云看著周克希這么鄭重其事地囑咐，有一種自己好像真的要和前男友重溫舊夢的錯覺。
她明明就不是！
周克希見曾小云沒有在輸入，立刻又說：「女人口是心非，男人也口是心非的。嘴上說相信你，讓你自己去解決其實就是看你的態(tài)度。你記得看到喬志成，要多潑婦有多潑婦，把蛋糕直接砸在他臉上才好的那種！知道了嗎？」
曾小云發(fā)過去一串省略號：「……你當拍戲呢？」
周克希直接電話就殺過來了。
“曾小云，你看你看，你還說對喬志成沒想法？！”
“你說到哪兒去了，我只是比你更了解喬志成而已，如果弄的這么夸張，他會誤以為我在演戲反而弄巧成拙?！痹≡茻o奈解釋。
“那你冷靜地拒絕他后有什么實質(zhì)性進展嗎？”
周克希這么一問，倒是把曾小云給問住了。
的確，穿回來后從那天的咖啡廳開始，她就沒給喬志成好臉色過，一次次黑著臉嚴詞拒絕，可是喬志成一次次找過來也沒半點避開的意思。這次，爆出視頻后她說的這么清楚，他還不是后腳就把蛋糕送到家里來了？
“不管你是念著以前的情分也好，不管你是從了解他出發(fā)也好，我只想告訴你男人有的時候就是很JIAN的，你就算巴掌拍到他臉上他也不見得會真的感到羞辱。特別是喬志成這樣傲慢慣了的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周克希說到這里深吸一口氣，“我話說到這里，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曾小云點頭：“謝謝，我知道了?！?p> “嗯，掛了掛了，趕緊去洗手間洗香香，來個撲倒讓宋總領略你大熟女的魅力！”
“……”曾小云立刻先掛。
周克希正經(jīng)不過三秒，總是容易跑偏。
她才不會走這種便捷式路線呢。
起碼不是現(xiàn)在。
宋柯然和她都屬于那種很走心的人，很在意內(nèi)心的東西。要不然，他也不會在答應試復婚后把自己的東西搬到客房去。這很明顯就是從感情恢復起嘛。
第39章
“咚咚咚?！?p> 宋柯然的聲音隨之響起：“小云？準備睡了嗎？”
曾小云一愣，不由地握緊手機：“??？還沒?！?p> 不是吧？這么快就證明自己想錯了？
她咽口水去開門，宋柯然穿著白藍相間的休閑長T，額發(fā)蓋住了眉毛，青春的像個大學生。他手里拿著一本書，“你今天去見小望和媽了，聊得怎么樣？”
“哦……他們都站在你這邊，說你幫我是完全看在念念的份上，我們一定是大吵了一架什么的。起初都不太相信我說的話?！痹≡坡柭柤?，語氣泛酸，“特別是……”
“特別是媽。她罵了你一通，嚴重懷疑你是在騙人，還說視頻是真的我跟你離婚也是應該的，你不能委屈不能哭。最后催促你快點回家的人也是她?！彼慰氯话言掝^接過來說道。
曾小云愣愣：“你，怎么知道的？”
“媽打電話告訴我的?！彼慰氯话咽掷锏臅f上，“這是之前我答應媽幫她找的衣服花樣，忙起來就一直不得空。你記得幫我拿給她?！?p> “唔……”宋柯然站在暗處曾小云沒能看清那是本什么書，拿過來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本織毛衣大全。
看書的質(zhì)感和泛黃的封面，透著濃濃的歲月感，感覺能淘出來都很不容易了。
“那，晚安?！彼慰氯惶峙呐乃哪X袋，轉(zhuǎn)身回客房。
曾小云愣在原地出神——伍彩樺打電話給宋柯然？那他是不是連帶著她怎么說的也轉(zhuǎn)達給宋柯然了？
她都說了什么？
……
“行，我承認，我結(jié)婚后喬志成一直還跟我有聯(lián)系，前陣子他直接就說他后悔了，他想跟我重新開始。讓我跟宋柯然分開跟他在一起?！?p> ……
“媽，我不喜歡他了，我對他的感覺只有無感。”
……
“我不能保證我和宋柯然未來一定會白首偕老，但我能保證的是我跟宋柯然有一天分開的理由絕對不可能是因為喬志成?！?p> ……
“伍女士，我三十二歲了，不會再犯傻了?！?p> ……
這……
這……
曾小云瞪大眼睛，看著宋柯然進客房關門的背影，恨不得拿塊豆腐撞頭。
這種變相告白，宋柯然是不是從伍彩樺那里加油添醋地聽了去？！
曾小云立刻把門關上，捂著嘴無聲吶喊。
簡直比直接告白來的更尷尬更讓人害羞好嗎？！
她拿手里的書捂臉，聞著書本淡淡的紙香，突然意識到這夾藏的彩蛋——宋柯然和伍彩樺感情這么好，如果真的要送他可以直接送過去，還能順便看望伍彩樺和曾望。
但他特地讓她送，就是想給她們母女制造見面的機會。
曾小云抿唇，滾燙的臉頰又多了被某人暖到的溫度。
天底下還有第二個人可以做到比他暖的這么不動聲色嗎？
又或者……是為了讓她借此機會好好問問伍彩樺，到底飛快的馬后炮電話到底轉(zhuǎn)達多少情報出去了？
當晚，曾小云做了一個關于宋柯然的夢。起初是兩個人一起去春游，支帳篷，但很快夢的內(nèi)容就開始走歪，等曾小云掉到地上被疼醒，發(fā)現(xiàn)自己抱著懷里的枕頭流了口水，滿臉通紅，心臟加速。夢里不可言說的內(nèi)容還能清晰羞恥地浮現(xiàn)眼前……
她揉臉，試圖讓自己回到純粹的心靈狀態(tài)。
一定是周克希的那通電話在潛意識里作怪。
一定是這樣。
曾小云沖完涼水澡出來，發(fā)現(xiàn)宋柯然和念念都不在了。桌上放著一份早餐和一張便條。
宋柯然先送念念上學去了，不過……
「小云，我不在，你的睡相好像變差了?！?p> 這句話什么意思……
她還沒醒的時候他偷偷進來過？
那是不是聽到她在夢里喊他的名字了？
“……”曾小云覺得自己需得小心再謹慎些，怎么一不留神就不小心暴露太多呢？
這時門急促地被敲響了。
一大早的，這么鏗鏘有力又火急火燎，還避開門鈴，曾小云目測是小凌。
果然，小凌沖進來一臉火燒屁股的焦躁：“小云姐！小云姐小云姐！”
看小凌的神色不對，曾小云趕緊道：“怎么了？你深吸一口氣慢慢說?！?p> 小凌照言深吸一口氣，終于把話捋順了：“昨天我們的節(jié)目錄制只播了上半部分，收視率非常好，這種實質(zhì)室外錄制許久沒有出現(xiàn)，讓觀眾感到很新鮮，雖然缺少了精致的鏡頭感但是因為粗糙卻多了真實感。原先撤走的廣告商，現(xiàn)在看到這么喜人的成績紛紛說要重新合作！對了對了，你的個人主頁粉絲，你看到了嗎？一夜之間漲了十萬！”
小凌說的都是好消息，和她的表情嚴重不對盤。
“但是呢？”曾小云注意到她說只播了上半部分。
“但是……問題就出在下半部分。誰能想到大熊拍進去的你和店長的溫馨對話，這個店長是假的，真實身份是知名的米其林三星甜品總廚，他的上鏡和一切提到甜品有關的內(nèi)容都是需要米其林官方同意授權才能播的。我們，我們也是通過昨天節(jié)目里網(wǎng)紅的照片被米其林官方艾特了才知道的……”小凌一臉無語，揉突突發(fā)疼的太陽穴。
“那把下半部分重新剪輯，爭取米其林官方同意肯定是來不及了，今天就要播了。時長不夠的話，就把之前的素材拿過來湊一下，有什么問題？”
“問題就是我們預告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昨天。”小凌努力地給曾小云露出一個試圖安慰的無效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
現(xiàn)在輪到曾小云腦袋突突發(fā)疼。
“如果今天我們不放這位店長出來，我們就是開空窗了。如果今天我們放這位店長出來，我們就要遭到起訴?！毙×枰Т?，“可重點是人家一點錯都沒有，他是認為我們放下機器不是拍攝期間才過來找你說話的。我們……我們……”
“我們這算是偷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痹≡瓢阉脑捊o補齊全了。
“……往常不是沒干過，誰能想到這次撞槍口上了。”小凌心虛地把聲音含在喉嚨里，小聲嘀咕。
的確，不管什么行業(yè)都是有擦邊球的。
電視媒體方面更是，為了一個畫面可以拼盡全力，為了一個驚爆可以趨之若鶩。大熊已經(jīng)放下的DV又悄悄地豎起來，且把他們這么動人的談話給錄下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職業(yè)本能。而最后能成為組里剪輯后選定呈現(xiàn)的內(nèi)容，說明有播出的價值。
曾小云忽然想起來什么，看向廚房。
她起身跑過去把喬志成送的的蛋糕拿出來。
小凌見狀，身體跟抽掉了脊椎一樣瞬間要癱成一團泥：“小云姐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吃蛋糕？！現(xiàn)在到底應該怎么辦??？我們……”
“閉嘴?！痹≡茐好?，仔細看蛋糕的外包裝。
她希望自己記錯了。
可是當看到蛋糕包裝盒上的米其林標志，曾小云把蛋糕盒打開，問小凌：“這個人的資料搞到了嗎？”
小凌一怔，拿出手機：“搞到了。他叫李維業(yè)，奧地利藉華人，之前一直在奧地利工作，最近一年才回到國內(nèi)，然后……”
曾小云嫌她念的太慢，浪費時間，直接拿過來自己看。
翻到他個人作品時，她停止不動。
米其林的天鵝邀月，是他的招牌作品。
喬志成給她買的，就是天鵝邀月。
米其林甜品主廚的招牌作品可不是說買就買的，需要提前預定，還要說為什么要買這么一份甜點，主廚才會給出每一份的獨一無二。
曾小云和這位假冒店長雖然只見過一面，但通過聊天她能感受到這個主廚在溫和隨性中帶著一份對甜品絕對重視的倔強。喬志成應該又是發(fā)揮了他的特長，打動了李維業(yè)。
看來這份蛋糕，先不能還給喬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