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玉環(huán)
“表姑娘成了四公主的伴讀？”胡氏一怔：“是太后指的？”
小冬點(diǎn)點(diǎn)頭。
胡氏的手頓了一下，沒說什么。她替小冬把鞋穿好，抱她下地站穩(wěn)，吩咐人替沈芳收拾打點(diǎn)準(zhǔn)備進(jìn)宮。
圣慈太后送她的那只沉甸甸的盒子已經(jīng)放在了床邊，小冬看看屋里沒有別人，招手讓胡氏走近，把盒子推到她面前：“胡媽媽，這個你替我收好?！?p> 圣慈太后派來的宮人將這只盒子和幾匹鍛子，幾盒宮點(diǎn)放在一起送了來，并不顯眼。胡氏只當(dāng)是尋常玩意兒，笑吟吟地打開盒蓋，盒子里那氤氳浮動的光華象霞霧一般映在她的臉上，胡氏大驚，回過神來，“啪”一聲將盒蓋扣上了。
小冬正在想，原來珠光寶氣這個詞是這個意思，果然又有珠光，又有寶氣，軟而柔亮，有點(diǎn)象月亮邊上的暈華。
胡氏壓低聲音問：“郡主，這些東西哪里來的？”
“太后娘娘給的。”小冬說：“說留給我做嫁妝?！毙《押凶佑执蜷_，在里面翻了翻，找出一只兩寸大小的玉馬來，在手里比了比：“胡媽媽，給這個串起來，我要送給哥哥?！彼倏纯春凶永锲渌麞|西，又翻出一只簪子來，喜孜孜地捧著說：“這個給爹?！?p> 胡氏還沒回過神來，看著那簪子只說了句：“這是鳳頭釵，王爺可戴不得。”
“咦？”小冬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這上面是個鳳頭。她當(dāng)然不怪自己沒眼力，只怪這只鳳雕得也太抽象了。
胡氏定定神，低聲說：“這些東西貴重之極，不可隨意送人，也別讓旁人知道?！?p> 小冬點(diǎn)頭：“太后娘娘也這么說，可是爹和哥哥不是旁人?！鳖D了一下：“胡媽媽你也不是啊?！彼龔暮凶永锬贸鲆恢昏C子上來，金煌煌的，鑲著燦然生光的寶石，正中一顆紅色的寶石有龍眼般大，圓潤無瑕，光華四射：“胡媽媽，這個給你。”
胡氏只覺得那寶石亮得很，耀得她眼睛發(fā)酸發(fā)熱，快要睜不開了。
“這些東西，是有禮制規(guī)定的，這個啊，胡媽媽這輩子沒福氣戴了，小冬自己留著吧?！焙习谚C子放進(jìn)盒中，蓋上蓋，把小冬抱到腿上：“這東西好好收起來，既然太后送來沒有記檔，也就不要入咱們府的檔了。我先替你收好，等你再大一些，就自己管著，可不要肆意拋灑，別辜負(fù)了圣慈太后娘娘的一片心。”
這倒是……
圣慈太后藏著掖著把這些寶貝給她，她一轉(zhuǎn)手就散了也說不過去。
小冬在盒子里又翻了翻，終于找出一枚玉環(huán)來。
這個東西漂亮得讓她愛不釋手，不過這個到底是戴手上的，還是佩身上的，小冬拿不準(zhǔn)。
還是胡氏說：“這個挺好，可以串條玉環(huán)帶，家常圍著，王爺平時就喜歡個舒服自在?！?p> 胡氏還有句話沒說，既然是在家圍，不到外頭去招人的眼。這玉環(huán)的價值多少她不是太清楚，可是要買下當(dāng)初小冬沒來京城時住的那座莊子，應(yīng)該是綽綽有余的。
小冬把玉環(huán)對著光看看，行，那就是它了，反正串帶子也容易。
過了午安王就回來了，小冬特意跑去蹭他的午飯。平時安王府里只有晚上一桌吃飯，早飯中飯多半湊不到一塊兒。
安王吃得簡單，燉豆腐，白菜湯，還有一碟子小南瓜卷兒。小冬一來，這一個人吃著略有余的飯菜，兩人吃就顯得稍不足了。不過廚房的人知道郡主中午跑到王爺這兒來，已經(jīng)把她的飯菜給拎來了。
小冬這么一打岔，安王比平日也多吃了些東西。兩個人一起吃飯，就是比一個人吃得香。
小冬吃飽了一抹嘴兒，把已經(jīng)編好的玉環(huán)帶拿了出來。
“爹，這個給你?！?p> 安王笑著接過去，輕輕咦了一聲。
“這是誰給你的？”
小冬爬上他的腿，咬耳朵說：“今天太后娘娘給的?！?p> 安王握著玉環(huán)默默出了會兒神，小冬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總之，不是與這玉環(huán)有關(guān)，就是與圣慈太后有關(guān)。
“既然給了你，你就該好生收著才是?！?p> 又一個說要好好收藏的。
小冬倒不覺得應(yīng)該這樣。東西做出來就是用的啊。比如這個玉環(huán)，如果要放著賞玩，就沒必要雕成個環(huán)了嘛，完全可以雕個擺設(shè)之類的，既然雕成了環(huán)，那就該環(huán)盡其用嘛。
“給爹。”
即使不是撒嬌，小孩子的聲音軟軟糯糯，聽起來也象撒嬌一樣。
安王抱著她笑，還在她的蘋果臉上大大的啵了一口。
“好，我閨女也懂事了，出息了，知道孝順爹了?！?p> 安王笑瞇瞇地把原來圍的腰帶解下來，把這條玉環(huán)帶換了上去。
“你給哥哥留了什么嗎？”
小冬點(diǎn)點(diǎn)頭，從懷里又摸出那只小玉馬來，上頭也串了帶子，是深深的一種青黑色。小冬本來幫胡氏挑帶子的時候，挑的凈是淺色，淺黃，淺藍(lán)，甚至還挑了紅紅粉粉的，胡氏都棄而不用，卻挑了這么一條看起來象是老爺爺用的顏色。
可是打上之后，卻出奇地合適，把玉馬襯得愈發(fā)玲瓏剔透，且壓得住，很莊重大方。不過趙呂中午并不回府，這玉馬只好等晚上再給他了。
安王摸摸她的頭說：“很好?！?p> 沈芳成了四公主伴讀的事，不知道安王知道了么？
小冬想，肯定知道了。
不過看老爹的樣子，并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她沒提，安王卻提起來了：“你表姐要進(jìn)宮去做四公主的伴讀了，你可知道？”
小冬點(diǎn)點(diǎn)頭。
“你要是悶，再接一位姚家的表姐來和你作伴吧？”
呃，這表姐左一個右一個的，還真多。
姓姚……那應(yīng)該是親表姐了吧？沈芳和沈薔名義上是她的表姐，其實(shí)她不是沈王妃生的，她娘姓姚，她和沈家半點(diǎn)兒血緣關(guān)系也沒有。
安王把她抱坐在腿上，一句一句教她讀三字經(jīng)。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xí)相遠(yuǎn)……”
大人的聲音醇而清朗，小孩兒的聲音嬌軟稚糯，你一句，我一句，打發(fā)著午后的時光。陽光照在窗紙上，雪白中透著晶亮。